“您请说。”听到有条件，许根山反而觉得心里要舒坦一些。

　　“两位请随我来。”季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人往后面引去。

　　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那一直锁着的房门，推开门一开，里面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架子，里面满满当当堆的都是书。

　　“这……”单看这屋里堆放着的书，跟书铺的体量都差不多了。

　　福满儿跟在刘芳身边，嗅了嗅小鼻子，嗯，好大一股子霉味啊。

　　不只是她，刘芳和许根山也闻到了，甚至门打开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的尘土飞扬。

　　季掌柜抬起手扇了扇，这才觉得那股子难闻的味道远了些。

　　“许兄弟，这面馆之前是我父亲的书铺，后来我父亲年事高，我又是个半吊子，就把这书全部收到这屋里来，改做了面馆。”

　　季掌柜一边说，一边把门推开，让屋子里的换换气，说起来他也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开过这个屋子了。

　　“这些书都是家父的，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这间房子我想暂时空出来放书。”

　　季掌柜说出来了自己的条件，像他这种铺子，多半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

　　他现在把后院的屋子占了，那就只剩下前面的铺子可用，今日又才兴起卖铺子的想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季掌柜的意思是这间屋子不连同铺子一起出售？”许根山有点拿不定季掌柜的意思。

　　“不，不，不。”季掌柜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这屋子也一起出售，只是需留给我一些时日，先放着这些书。”

　　“那需要留多久呢？”刘芳问道。

　　这才是季掌柜真正愿意降价的原因，他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夫妻二人。

　　“此番我卖铺子就是为了回老家的，因为家父生病了，待我回去与他商议后，方可得知这些书如何处理。”

　　大人们在门口处说话，福满儿已经捏着鼻子往里面去了。

　　这里的书好多，家里的四个哥哥，还有小叔都要看书，就是不知道他们要看什么书。

　　福满儿垫着脚往书架上看去，这里的书虽然多，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收拾得很好。

　　书籍都没有放在架子最底下的，这些虽然有些灰尘，但不会受潮发霉。

　　许根山一听，这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期限了啊，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

　　季掌柜看他面色迟疑，又想了一下，“许兄弟，若不然这样，最晚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会回来把这些书处理妥当。”

　　要不是父亲时常惦记着这些书，他不也不必如此为难。

　　许根山一喜，他本想做半年之约，没想到季掌柜开口了，那自然是极好了。

　　“行，就依季掌柜的，这屋子就用来放书，等三月之后您再来处理。”

　　如此一来，这条件许根山是接受了，季掌柜点点头，算是又解决了一桩事情。

　　“还有一个事情。”

　　许根山看了过来，还有？

　　季掌柜笑了一下，“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今日就回家去，现下这铺子的事情解决了，不知道二位今天可否与我去县衙办了章程。”

　　“房契与银两一交换，我也好早些启程。”

　　最后这句话说得是有些隐晦了，但许根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怕他们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毕竟二人皆是农家打扮。

　　“可以，就依季掌柜的，我们立了字据，就去衙门，不会耽误季掌柜启程的。”

　　季掌柜的脸上笑意更甚了，如此甚好啊。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签字画押，交换房契与银两。

　　这铺面里面的桌椅之类的很多东西许家也能用得上，刘芳又多出了一些钱，把屋里东西买了下来。

　　季掌柜也是着急，有人出钱买就给了，算下来许家还是捡了个大便宜。

　　刘芳在前面转了一圈进去，就看到福满儿在跟季掌柜说话。

　　“满儿，别耽误季掌柜收拾东西啊。”后院还有一些季掌柜自己的东西，他收拾完就要离开了。

　　“没有，没有。”季掌柜直起腰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听小姑娘说你们家有五个人在上学堂，还有一人要考秀才，这书房的钥匙留给你们。”

　　刘芳没有去接钥匙，疑惑的看看季掌柜，又看了看福满儿。

　　福满儿朝她笑了一下，也不说什么情况，只靠在刘芳多腿上。

　　还是季掌柜跟她说清了缘由：“这书反正也是在屋里放着，若是闲暇时孩子们想看书了，可以去翻看翻看。”

　　这个朝代对于读书人一向是很敬重的，哪怕福满儿口中的那位小叔现在还没考上秀才，季掌柜也愿意把钥匙留下来。

　　“使不得，使不得。”刘芳连忙拒绝，书是多么贵重的东西。

　　“我家那些孩子们也就略识得一两个字而已，哪里能看得了这里面的书。”

　　更不要说这里面的书还是人家老父亲最为惦记的。

　　季掌柜把钥匙又递上去一些：“如今在村里能让孩子们都上学堂的人家不多，他们愿看便看，若是不愿意，天气好的时候，还烦请你们帮我开门开窗通通风。”

　　在季掌柜的一再坚持之下，刘芳还是把钥匙收下了，又赶去摊子上，用竹筒装了好些卤味。

　　赶在季掌柜出发之前，把东西交到了人手上。

　　等马车离开了，许根山这才问她为何？

　　“问问你的好闺女吧，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什么了，后院房间的钥匙都留下来了。”

　　刘芳朝福满儿看过去，小姑娘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避开刘芳的视线。

　　“满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妻子只看了一眼就走开了，许根山把女儿的脑袋转过来问道。

　　“就是，就是……”福满儿见刘芳不在，靠在许根山肩上把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她就是想让家里的哥哥们有个可以看书的地方，镇上也有书铺看书，买书，但是那些都要花钱。

　　反正这么一屋子的书，放着都白瞎了，她就去跟季掌柜说，这些书放着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若是有人去看的话，那就能起到大作用，而且她还给季掌柜承诺，不损坏书籍，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把底下的书拿出来晒一晒。

　　福满儿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爹，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她当时一心就想着让哥哥们看书了，看季掌柜锁门，就上去说了两句。

　　许根书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没错，这书啊，本来就是让人看的，你说得对，放在屋里浪费了，有人看才是对的。”

　　得到赞同的福满儿高兴的拍起了手，她要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他们。

　　一直听这父女二人说话的刘芳回头瞪了一眼许根山。

　　“你还说她对，这不是占季掌柜的便宜嘛。”

　　“而且，这书放在屋里好好的，要是他们看的时候弄坏了怎么办。”

　　原本还高兴的福满儿又把脖子缩回去了，嗯，娘亲也凶凶的。

　　许根山上前去说道：“你说的这些顾虑我都知道，爱看书的人自然惜书，这个你放心吧。”

　　“至于占便宜这件事情，若是心里过意不去，等季掌柜来处理这些书时，我们多备些礼品，就当是答谢了。”

　　“再说了，你刚刚也不是没看到，那屋子里又脏，霉味还重，毅儿他们看书时还能帮着清扫清扫呢。”

　　“你啊，就别生满儿的气了，她聪明着呢，都是为了家里的哥哥们好。”

　　许根山说着拍了拍福满儿的背，小姑娘胖乎乎的身子一扭，朝着刘芳伸手。

　　“娘，你不要生满儿的气嘛，满儿知道错了。”

　　刘芳伸手接过她，倒也不是生她的气，“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先跟爹娘说啊。”

　　福满儿忙不迭的点头，但她心里清楚了，说了只怕你们不同意，下次她还是不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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