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儿上，咱今天不吵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想进城卖菜，我们家又没有拦着，你们吃肉也好，喝汤也罢，都跟我们没关系！”

陆枝青扶着肚子出来，招呼大家来家里喝杯凉茶，人群一哄而散，气得严母把大门关上。

“升米恩斗米仇，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严母气得吃不下饭。

“妈，不生气了，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正好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严父给严母端来一杯凉茶。

“是我的错，我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咱们家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再不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了，行不？”

严母深吸一口气。

“这可是你说的！”

这一茬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严父去城里送菜，严母准备去地里把种青菜的地收拾一下，绿叶青菜过去了，换成秋黄瓜，等黄瓜豆角也过去季节，就可以卖秋黄瓜了，哪料到她到了地头上一看，菜地里的黄瓜架子被人拔了扔在地上，西红柿豆角也被祸祸了不少。

其他的菜，土豆被人偷走了一片，葱也被薅了不少。

“咱们村遭贼了！偷我家菜，缺大德了！”

严家地里能被摘走的菜都被摘走了，摘不了的就都破坏掉，严母恨得牙痒，回到家里拿了个脸盆去外面开始敲。

“谁偷我的菜，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屋里看书的陆枝青听见动静，跟出来询问道：“妈，怎么了？咱家地里的菜被偷了？”

严母气得眼眶通红，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枝青，咱家的菜地被毁了……”

农民种地多辛苦，狗娘养的，村子里谁家没菜吃，跟她说一声去地里摘点儿她都没意见，偏偏要选择偷，偷就算了，还把好好的菜给糟蹋了！

茄子刚结果，眼看着再长几天就能吃了，却被人连根拔起，拳头大小的茄子被扔在地头。

“严家嫂子，你家的菜被偷啦？”

周围邻居的语气一脸幸灾乐祸，“你不能这么骂呀，你应该连祖宗十八代一起骂，最好再咒偷菜贼全家，你骂的这不疼不痒的，贼不觉得难受，就全当没听见，下次还偷！”

在街上骂，除了让别人看热闹之外，没人真正心疼。

陆枝青面色沉下来。

“妈，咱回家拿上工具，去把菜地修一下，能救回来多少算多少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没抓到现行，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我不心疼菜，谁家没菜吃，去掐一把拽一捆都行，回头跟我说一声，我也不计较，我恨得是偷菜的人的坏心眼，故意破坏……”

陆枝青猜到大概是有人嫉妒他们家进城卖菜赚钱，故意搞的破坏，这事儿要查也容易，对方偷了他们家那么多菜，自己肯定吃不完，说不定也是偷了进城去卖。

往城里去，就那一条路，她跟严母分头行动，派一个人去村口守着就行了！

“妈，咱们这样……”

陆枝青附耳在严母说了几句，严母冲她点点头，两人回家拿了工具去地里，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等到讨论的热度降下去之后，有人回了家里，推了架子车步行出门。

“翠花婶子，你要出门呀！”

架子车上盖了化肥袋子，“装的啥呀这么满！”

李翠花跟人笑着。

“我回娘家一趟，给娘家带点儿东西。”

“你这东西带的可不少啊！你儿媳妇没意见？”

李翠花表情有点不自然。

“她能有啥意见，不说了，我得赶路呢！”

严母从小路绕到村口，蹲在玉米地里看着外面，没一会儿就看见李翠花推着架子车，拉了一车的东西往县城的方向去，风吹起尿素袋子，露出里面的土豆豆角黄瓜，严母从地里窜出来拦在车前。

“好啊李翠花，原来是你偷我家的菜！”

李翠花本来就做贼心虚，又被吓了一跳，尿素袋子掉在地上，车里装的东西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我自己家里种的菜，怎么是偷你家的菜？只准你家种菜，不准我家种吗？”

严母冷哼一声。

“你家地里种茄子了？你家一共就留了三分菜地，种的黄瓜豆角都还没结呢，你领着我上你家菜地去看看，要这些菜要真是你家的，我给你赔双倍！”

李翠花还嘴硬。

“真不是我偷的，我今天早上去地里摘菜，这些东西就在我家地头扔着，我也不知道是谁扔的，我看着挺可惜的，就捡起来，准备往我娘家送点儿，我娘家人多，菜不够吃……”

去地里一看就真的露馅儿了，李翠花脑子都快转晕了，编出一套瞎话来，反正也没被抓现行。

“我哪儿知道这是你家丢的菜啊！既然是你家的，我还给你就是了！”

“我再说一遍，这些菜不是我偷的，你可别到处乱说栽赃陷害我！”

李翠花把车上的菜一股脑丢到路上，也不走娘家了，推着架子车回家了。

严母气得牙痒。

陆枝青追了上来，见菜都在地上。

“妈，贼抓到了吗？”

她刚才跟李翠花擦肩而过，还听别人跟李翠花打招呼，说什么她不回娘家了，李翠花的表情也有点不好看。

“没事，把菜捡起来带回去吧。”

严母没想过偷菜的人竟然是李翠花，亏她平常还帮她说过好话！

她蹲在地上生闷气，陆枝青知道她不想说。

“妈，别捡了，我回家架个车来！”

家里的架子车让严父拉着去县城送菜了，她得回去借个车。

“淑芬，枝青，你们怎么在这儿？”

说曹操曹操到，严父拉着空车回来了，见严母表情不对，放下车上前查看。

“没事，先把菜弄回去，回家再说。”

三人一起把菜装上车，回到家，陆枝青把今天早上严父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严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眼红别人也不能毁坏庄家作物啊！这是作风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放在以前，这样浪费是要蹲大牢的！”

他起身往外走，被严母拉住。

“你去干什么？咱们又没有抓现行，人家不承认，非得说这些菜是在自己家地里捡的，你去当面质问，不过是让自己更生气，何必呢！以后多防备，少来往就是了！”

严父有脾气从来不对着家里的人发作。

“我去村里，大喇叭通知开会，说说这件事情！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肯定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咱们家的地又不在路边，左右邻居家地里的庄稼都好好的，唯独咱家遭了贼，不是家贼是什么？”

“还没过上好日子的，就先砸锅，自己家过不好，也不允许别人家过好，这种思想是不对的！”

“当年战争年代，咱们村里的人都快死绝了，没吃的没穿的，邻居之间互相帮衬，谁计较过得失？怎么现在饿不死了，却开始见不得别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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