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亡
金钟秀没有办法帮老头承担痛苦,只能寄希望于黑龙和九尾狐能给力一点,快速结束战斗。
天不如人意,才占据优势没多久,饕餮的小弟们就过来了,它们从石室的四面八方而来。
这些饕餮的身体竟然可以融入石头里,然后再从石头里出来!哪里都是饕餮的身影避无可避,饕餮们蜂拥而上,黑龙暂时退到他们身边帮他们抵挡攻击。
九尾狐还在和大饕餮撕斗,饕餮招出石笋,九尾狐就用它强悍的尾巴一一打断,饕餮用明火灼烧九尾狐,九尾狐也不怕,它本身携带着真火,比饕餮的明火更胜一筹。
大饕餮看自己的小弟们迟迟没有进展,就在那边大喊提醒它们:“去杀了那个老头!那个老头死了这九尾马上就消失了!”
御灵的人只要一死,招来的神灵就会一同消失,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饕餮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都一股脑往老头那边冲去,黑龙应接不暇,几只饕餮抓住机会就把精神不济的老头抓住了,老头的手臂上胸口上大腿上,被它们的利爪抓出一条条红痕。
金钟秀伸出手想把老头拉回来,饕餮们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们两人分开。
老头被拉走手里的点灵笔掉在了地上,金钟秀把点灵笔捡起来,见现在形势危急,顾不上招灵会对身体有多大的负荷,直接依葫芦画瓢,照着老头先前的样子开始招灵。
七位神灵里,除了九尾狐以外,实力最强悍的当属和蛊雕一样鬿雀。
黑龙在老头被拉走以后,赶紧朝着老头吐出一口雷电,雷电劈开围绕在老头周围的饕餮,暂时保住了老头的性命。
金钟秀画出大圆,把壁画上鬿雀的图案也牵引下来,相成,他铿锵有力地说道:“招来!”。
圆盘中飞出像鸡的巨鸟,前有虎爪后为鼠足,青白色的身体出现,一声鸟鸣清脆无比。
金钟秀马上就感觉到了万斤重物的压迫感,忍着剧痛下令画下“战”字于圆盘,鬿雀立即行动起来,翅膀一扇,飓风四起,直接扇飞一大片的饕餮。
一只饕餮贼心不死,在被扇飞的前一刻爪子勾住老头的后领,直接带着老头一起倒飞而出。
这本来有很大空间的石室里一时间风火雷电四溅,水流飞转,显得拥挤起来。
九尾狐九条尾巴边上各出现一个火球砸向大饕餮,大饕餮到处闪躲,根本不管自己的小弟们被轰的嗷嗷乱叫,鬿雀无缝衔接,虎爪拍在火球落下的地方。
突然间地动山摇,整个石室的地面开始震动。
虎爪拍击的地方地面塌陷下去一大块,下面就是金钟秀和老头之前上来的超大洞窟,乌漆嘛黑一片。
这一击,竟是直接把石室的地板干穿了!
老头陷在饕餮堆里,他虽然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看着金钟秀想要过来却被黑龙极力阻止的样子,露出了一抹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挎包扔了出去,丢到了金钟秀的脚边,挎包里还有很多没有用的法器和符纸,但是这些他现在都用不上了。
老头感觉这一刻时间已经停滞了,他眼前闪出白光,他看见了昔日生活的村子,看见里师叔师父在村口等着他的模样,看见田野间师父摸着帽檐的样子。
这一瞬间师父就在他的眼前,眼里是坚毅的目光。
“我们活着就要找到精神的寄托,他人信奉佛祖或者是道祖,依靠着信仰得到力量对抗着生活中的种种苦难。”
“我们依靠神明的力量对抗自然山海天地中遇到的危机,而神明们力量唯一的来源。”
“也是自然。”
“筚路蓝缕,栉风沐雨。”
“王故。”
老头听见里几十年来都没有人再叫过的名字。
他还是要死的,他也要死在所谓的使命里。
努力奋斗,砥砺前行,不断探索,总要经历风风雨雨才会变得坚强起来。
生命有裂缝,阳光才会进来。
王故这两个名字是师父给他起的,谐音不是亡故,是罔顾。
罔顾不是个贬义词,他的师父是让他不要顾及,不要顾及生死,凡人而已,都是烂命一条,做什么事就放开手去做吧。
师父没能走到的地方由他来走,师父完不成的事情由他来完成,师父剑客的梦想就由他来完成。
老头咬破自己右手食指指尖,血液流出,以地为卷,以手为笔,血液作墨,快速画出黑龙的脸谱图,血手一掌按在上面。
“水龙招来!!!”
池子里的水已经被黑龙用去大半,剩下的水冲天而起,伴随着龙啸,一条水龙游出,黑龙见到这一幕眉毛挑起。
老头一笑,水龙招来,把所有的饕餮齐齐圈入水流之中,紧紧束缚在一起,他自己跳上了饕餮们的顶端,掐出手诀,念起咒语。
他在扔出挎包的时候留了两张符纸口袋里,一张是最后的爆破符,另一张是结界符。
符纸除了在急速扔出击中目标以后发动,也可以直接放在一个地方念口诀发动。
老头先发动了结界符,一个四方阵直接把所有的饕餮都圈在了里面,饕餮叫着要去咬死老头,老头被咬中小腿和肩膀。
身体被撕咬着,剧痛袭来,他还是笑着,笑着笑着咳出大片的鲜血。
金钟秀见这架势,不知道老头到底要干什么,他心里没底,呼喊着叫老头停下,他求着黑龙去救援。
黑龙也无法,老头用结界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还用来自于黑龙力量为基点的水龙加固,它没有办法打破结界进去,但是预料到了老头要干什么,复杂地望向结界里的老头。
老头又掐诀,操控九尾狐对着自己结界这里发动攻击。
九尾狐酝酿出一颗超大的火球,蓄势待发。
大饕餮被水龙牢牢地束缚住动弹不得,着急大吼:“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饕餮们本身上千年的修为不容小觑,但被黑龙九尾狐和鬿雀一顿消耗,现在被束缚住完全挣脱不开,老头不会给它们机会。
金钟秀见此眼红着,又急着想让黑龙去救人,谁料关键时刻黑龙的时间到了,消失在了石室里,顾不上别的,他操控鬿雀,想要拦住九尾狐的火球。
他控制鬿雀用尽了全力,眼睛边上都溢出鲜血来。
鬿雀疾飞出去,也还是没有拦住火球。
火球轰炸结界上,把结界推出很远,刚好掉下鬿雀之前砸出来的大窟窿里,坠入万丈深渊。
“不!!!”金钟秀疾跑过去,召唤鬿雀下去救人,九尾狐也被老头召唤到了洞口边,操纵九尾狐准备再蓄力一发火球。
老头还剩下一张爆破符,他知道爆破符不能对饕餮们形成致命伤,但是也有一定的伤害。
他现在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了,满身鲜血,生机开始消失。
掉下来须臾时间结界就解除了。
水龙把饕餮和老头紧紧束缚住,他们还在急速坠落,饕餮们发出愤怒的吼叫,它们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后果,嚎叫的尤为激烈的就是那只最大的。
鬿雀疾冲而下,老头却是让九尾狐的尾巴缠住了鬿雀的青白身躯和翅膀,不让鬿雀下来施救。
金钟秀跪爬在上面,悲愤拼命喊叫:“你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救老头了,也没有办法阻止老头了,他什么也没有了,他第一次觉得身为凡人是有多么的无力。
即使金钟秀在面对饕餮和被控制的夫诸水马,这些高大无比的神灵的时候也没有退缩,而现在却救不了一个小小的老头。
老头本来是可以让鬿雀带走自己逃生的,但是他没有,他怕饕餮们在他上去之后依然不会罢休,到时候他们没有力气不能再招来神灵的时候,两个人都会死,他们终究是凡人,没有神灵跑的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不如让他断绝这个隐患,让金钟秀活下去的希望更加大一点。
他要杀了这帮吃人的畜生们!
老头身上的四肢已经没有感觉了,肉体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但是他的精神清醒的很,他从未如此清醒过,他已经无所畏惧了,他能感觉到,师父就在他的身边。
王故模糊着双眼,还是能看清上空金钟秀的脸庞,金钟秀眼睛噙满泪水呼喊着他,他却听不见声响。
他替师父走了师父没走到过的地方,见到了真正的神仙,但是他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他还没有见到祖师爷,他还没有为师父师叔报仇,但是他坚信,金钟秀会替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王故如是想。
王故泪眼婆娑对着上空露出笑容,念出口诀发动了爆破符,同时九尾狐发动攻击,聚集了它身上所有的真火,向着老头这里喷去,这毫无疑问,对于老头,还是饕餮们,都是致命一击。
在火球砸在饕餮堆里的时候,冲击力好比陨石撞地球,加上爆破符的加持,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作了血肉,爆裂开来,散落在这阳光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最后落在深不见底的洞窟底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金钟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泪水布满了金钟秀的脸庞,他喃喃说这:“老头死了......老头死了......”
陪伴他走了这么一程的老头就这么死了,老头明明还要为师爷们报仇雪恨,老头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金钟秀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头越埋越低,整个人要趴在地上了,口中腥甜上涌,他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了一口又一口的淤血,躺倒在了地上,意识开始抽离,他时不时抽泣一下,像是小兽蜷缩在地上,受尽了莫大的委屈。
他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听见石室的石壁好像被破开,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可是他已经听不清了,不知是敌是友,他想,这已经不重要了,然后就磕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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