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七剑客也是齐声低啸，呼吸急促，互相吆喝招呼，七人的头上冒出腾腾的热气，身上的黑衣尽被大汗浸透，仿佛是在水中浸过一般，双方的招数也越来越快速。

空无大师见“姜顾妆”低啊一声，心中一紧，一瞥之间，见“姜顾妆”往后昏倒，以为“姜顾妆”已遭二使的伤害。

心黎一紧，神志大乱，这时处在天枢和天玑位置的两剑客的长剑一前一后刺到，空无大师一声低哼，仿佛沉雷滚地，挥刀一挡，反手佛袍向后一拂，突然就像一只大鹏冲天而起，向二使袭来。

二使大惊，双双迎上，“砰”的一声大震，空无大师的身子倒飞出去，同时二使也重重撞在石壁上，翻滚在地，委顿不起，黑衣已是筋脉寸断，当场气绝身亡，紫衣左使吐了一口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武则天滚落一侧。

“九指神丐”双眼血红，脸上肌肉扭曲，神情甚是骇人，带着“不戒酒尼”一声虎啸。

当打狗棒横扫出去，夹攻空无大师的两名剑客被他打得上身一歪，脑袋旁垂，另一名太阳穴位击得粉碎，脑浆迸裂。

谁也没想到空无大师会冲天而起，袭击二使，因为这个时候，大家比拼内力，不会有惊世骇俗之举，空无大师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激发体内所有潜能，这一拳已耗他所有内力，可谓是独到，有开山裂石之力。

七剑客猝死两人，处在无极位置上的段涵连忙快步抢过，长刀直刺“九指神丐”的后背，而“九指神丐”此时已是怒极，只攻不守，门户大开，打狗棒横扫直劈，尽挑其他四剑客，对涵的来刀视若不见。

定行道长脚步一错，腰身一拧，越过斗柄上的两名剑客，剜了两朵剑花去刺段涵的双眼，旨在救起“九指神丐”。

虽然北斗七星阵由于两名剑客而亡，但后着并没大乱，处在天璇、玉衡、开阳和摇光位置上的剑客赶快四剑联手，救天权位置的段涵。

定行道长若撤刀回救，刚好和“九指神丐”合二为一，完全可以将五剑客一举击灭，但此时已战到白热化的阶段，双方都杀急了眼。

定行道长不但不回救自己，反而长刀的去势更快，段涵的长刀已刺向“九指神丐”，大惊之下，只得向后一仰。

可定行道长的长刀跟踪而至，段涵只觉得双目一黑，两道鲜血夺眶而出，负痛大叫一声，身子向后翻去。

而定行道长的身上已插着四柄长剑，四剑客还没来得及拔剑，甚至叫都没来得及，就被“九指神丐”的打狗棒敲碎脑袋，定行道长惨然一笑道：“老叫化，没想到我几个老骨头被他们折了……”然后就慢慢倒下了。

“九指神丐”怔怔地站着，秋风吹来，不由得泪如雨下，提着打狗棒向段涵击去。

段涵侧耳细听，将一柄长刀舞得呼呼生风，护住前胸，她一双眼眸已是瞎了，眼珠子掉在眼眶外，十分骇人，大声叫道：“江湖五侠，我们云南跟你们有何怨何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们？”

“九指神丐”心想：不明不白与云南十剑客大战一场，更不明不白结下了深仇，真是好没由来，看到其他四侠都气绝而死，望望怀中的好友，与自己喝一生的酒尼，数十年来，五人为了江湖安危，携手对敌，如今只有她一人，再没人和她争着喝酒，心里万分伤感，忍不住又是热泪长流。

姜顾妆看到这一切，不觉得也是流下泪来。这时夜幕来临，山洞内已是一片漆黑，可上官壁却看到姜顾妆的脸上布满泪光，温声道：“妆姐姐，你那……他们是你师父？”

姜顾妆没有回答，从上官壁身上收回手拳，她已将壁儿身上的内息归于丹田，也就是说功行圆满，上官壁的内伤已完全无碍了。

上官壁不知说什么才好，期期艾艾地道：“她们都死了！”

姜顾妆心神伤凄，说道：“还不是……唉！”本来她很想将上官壁责备一番，但他在事件中也是无心的，更何况怪他也没用。

上官壁低下头，说道：“妆姐姐，我又惹你生气了，你……你打我吧。”以前在石洞中，只要“夺命神僧”一生气就打他。

姜顾妆心中痛极，上官壁继续道：“我真的没想到那武……则天和你一模一样的，他……我以为就是你。”上官壁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只听见武则天的声音说道：“师父，快杀掉那瞎子。”

原来是武则天武功低微，心神受制，被眼花缭乱的身影弄得昏了过去，经过山风吹拂，已悠悠醒转，醒来后见场上只剩下两个站着的活人，心惊肉跳，武则天带兵打仗，在皇宫里厮混，颇有心计，立刻就想到这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别说是武则天，就是以前天天看到“夺命神僧”杀婴的上官壁，也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空中弥漫着一股重重的血腥味。

段涵双目已瞎，听得武则天的惊叫声，就提刀向那个方位刺了一刀，此时他已是全身虚脱，只要武则天伸个指头一点，她就会倒下的，但武则天目睹十剑客围攻五侠，知她武功厉害，因此大叫“九指神丐”。

“九指神丐”抱着“不戒酒尼”的尸体，定定地看着武则天，沉声说道：“妆儿，你穴道已经解开了吗？”

武则天道：“解开了，师父，就是这瞎子在皇宫中点了我的穴道。”

“九指神丐”冷冷说道：“你知我的外号叫什么吗？”

武则天心中一惊，心想：这断手的老头已识破了我不成，但她从没见过江湖五侠，在皇宫里也没听过，哪里知道，饶是她心思百出，也突然间不能给别人想一个外号。

“九指神丐”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说道：“你不是妆儿，我们都……哈哈！”笑声极尽凄苍，笑声未歇，庞大的身躯向武则天掠去，举拳一拍，只可惜经过一天的恶斗，拳力甚微，武则天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拳。

要是“九指神丐”没有受内伤，这一拳下去，就是十个武则天也没命了。

武则天出了一身冷汗，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一拳，武则天不躲还好，因为妆儿哪是这么蹩脚的武功，“九指神丐”身子一欺，反手一拳，这一拳虽然力道已失，但方位和准头却在，经她一代宗师使出，那武则天如何躲得过，“啪”的一声，左脸颊中拳，但出武则天意料的是，居然只是轻微的吃痛，突见“九指神丐”身形一晃，跟着两晃，站着再也没有动。

“九指神丐”知自己性命不保，勉强使了两拳，想杀了假姜顾妆，但已是力不从心，强力将吐出来的血含在嘴中，一双眼眸严厉地看着武则天。

武则天捂着脸，被“九指神丐”看得发怵，僵持了片刻，突然冷笑起来，道：“哈哈，缺手的老头，你再来啊，老子本就是武则天，可你们全都像疯子一般，硬说我是姜顾妆，还说什么玉章，把我从皇宫抓到这里来，你不打我，那我就杀掉你！”

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把刀，比划了几下，“九指神丐”依然没动，武则天知道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放心挺刀向“九指神丐”刺去。

“当”的一声，武则天手上的长刀脱手斜飞，从空中跃下一个人来，武则天一看，大叫一声：“鬼啊！”说着拔腿就跑。

山上清风惨惨，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确实让人毛骨悚然，在惨淡的月光下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突然从天而降，武则天吓得魂不附体。

还没跑出几步，一把利刀已从她背后透胸而过，上官壁走了过去，武则天圆睁双眼，叫道：“壁儿……”

上官壁怒目圆睁，冷哼一声，道：“大骗子！谁叫你装妆姐姐来骗我！”

武则天哪能回答，脖子一歪，竟死了，她圆睁着双眼，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如此缠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壁儿杀了她。

人在情感上的转变，的确是不能以常理来推论，就是上官壁此时的心情也是矛盾的，的确，他在洞中遇到姜顾妆，然后和她一起出来，他将十六年的情全部倾注在姜顾妆身上，他对武则天只是把她当做姜顾妆来爱。

上官壁一刀杀了武则天，仿佛是从一场梦中惊醒，就似乎是自己一刀斩断了昨日的情，杀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对错，在他的头脑中只存在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或者更简单地讲，你跟我玩，心痛我，我就百倍地回报你，如明白了武则天不是当初那疼他的姜顾妆，反而心中有一种踏实感。

段涵终于静了下来，身上溅满鲜血，提着刀站着不动，突然放声痛哭起来，道：“父亲，涵儿没找到玉章……”

“九指神丐”唔的一声，将满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跟着向前扑倒。

姜顾妆叫了一声“师父”，飞身一掠将“九指神丐”抱在怀中。

“九指神丐”的命已在呼吸之间，乍见徒儿，惊喜交集，恍若梦里，吃力地说道：“妆儿，真的是你吗？”

姜顾妆点了点头，将师父放在地上坐好，手掌抵着她背心，催动内力护住她的心脏，“九指神丐”笑了笑，说道：“妆儿……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姜顾妆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九指神丐”说道：“好，大丈夫行事，本当如此。”姜顾妆不知师父称赞她哪一件事办得好，见师父已经是性命不保，还依旧豁达，不由心里一酸，抽泣道：“师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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