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期待之下，身着黑底白花套裙的柳婉君步伐稳重的走了出来，立刻引来全场热烈掌声。

柳婉君微微一笑，踏上台阶，一袭燕尾服装扮的云傲风上前，颇有君子风度的搀扶了她一把，观众面带微笑，为这对恩爱的模范夫妻鼓掌。

身体健康，但毕竟年纪大了，还是可以看出柳婉君头常不自主的晃动，让人暗中为她捏了一把汗。

来到台上，柳婉君面向观众鞠躬，大家礼貌的站起身，掌声不断。

灯光变得柔和，柳婉君来到钢琴前坐定，现场立刻安静下来。虞江舟介绍道：“我们一起来欣赏，巴赫的E调前奏曲。”

一双修长却不再细嫩的双手放在琴键上方，当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时，震动的声波渗入到在场每个人的细胞中，并产生了共鸣。

安静无声，大家放松的听着这首节奏欢快的曲子，周轩发现佟苗苗听得十分投入，眼睛一直看着台上的柳婉君，眨都不眨。

鉴于柳婉君年龄大，演奏会只准备了六首曲子，间隔时都会让她休息片刻，而且避免了过于哀伤或者激进的曲子。

但是，周轩听得却十分过瘾，曲子难度却在逐首加大，音型复杂技巧性极高，非得是大师级水平不得驾驭。柳婉君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也不再那么挺直，有些微微驼起，而云傲风一直在台下站着，紧张地看着妻子。

双手灵巧的交替跳跃，这些烂熟于心的曲谱在柳婉君多年的领悟后，赋予了新鲜的生命，台下听众无比激动，待第五首结束，全场爆发出欢呼声，人们起身鼓掌致敬，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虞江舟将话筒递给柳婉君，平复下心情，柳婉君泪光盈盈的说道：“谢谢大家，快请坐，请坐。”

等大家落座后，柳婉君又说道：“这些年啊，我一直坚持每天弹奏锻炼手指灵巧度的练习曲，还有一些手部的运动。我家老云就问我，老伴儿啊，这么大岁数了，别练了，就当玩儿吧。”

大家哄得笑了，云傲风也呵呵笑，柳婉君又说道：“我说，那不行，你怎么不说不练字了，写着玩儿呢？钢琴是我的第二生命，我珍惜它，每天与它亲密接触，我也一直对它心存敬畏，因为艺术路上，容不得半点松懈。今天，我终于知道了这些年坚持的意义，原来我老人家八十多岁，还能登台演奏，还能让各位放弃休息时间来听我唠叨。”

“柳伯母，我爱你！”

佟苗苗突然失控，双手拢在嘴边尖声喊道，说话间，两行清泪已经流下来，俨然追星一族。

“好孩子，一看你的手指就知道，你也是有天赋的。”柳婉君和蔼的笑了。

主持人虞江舟明显不高兴，周轩带来的女孩子都是野丫头，这是什么场合，大呼小叫的，真没水准。周轩也小声提醒：“你喊奶奶都不亏。”

“你懂什么，没有女人愿意被叫老，何况是柳婉君。”佟苗苗振振有词。

“下面，我将一首我最喜爱的曲子献给大家。爱情，是亘古不变的永恒主题，美好的爱情故事圆满了当事人，然而悲剧的爱情故事却成就了我们，长久流传，赐予我们追求爱情的勇气和信念。一首梁祝，献给大家。”

掌声如潮，这是演奏会的高/潮，众目期待，大部分人都是奔着这首钢琴改编的梁祝来的。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柳婉君闭上了眼睛，十几分钟的演奏一气呵成。

闻者潸然泪落，佟苗苗更是神伤，一曲作罢，全场寂静，良久才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大家深深被这位老艺术家的品质所折服。

不到一小时的演奏会圆满结束，周轩看到云傲风长舒一口气，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擦汗。刚才数他最紧张，都不是小年纪了，要说柳婉君波澜不惊，那是假的。

同台合影过后，大家纷纷又与这位德艺双磬的老艺术家自由合影，佟苗苗来到柳婉君身旁，“柳伯母，我可以抱您一下吗？”

“来吧。”柳婉君伸开双臂，还侧头在佟苗苗脸上亲了一口。

“老师累了，不要缠着她。”虞江舟过来，想把佟苗苗扒拉开，却诧异发现，这女孩儿像是扎根台上，纹丝不动。

“江舟，谢谢你了，让我的演奏事业画上一个圆满句号。”柳婉君感激道。

“老师，如果您喜欢，以后每年我都给您办一个演奏会，咱们还要走向世界。”虞江舟亲昵的挽着柳婉君的胳膊。

柳婉君开怀一笑，还是摆摆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今天感觉状态还行，但要是手也颤了，弹不出好节奏，那便是对艺术的亵渎，老师可不敢啊。”

“艺术是可以传承的。”佟苗苗插嘴道。

“孩子，来，也弹一首给我听听。”柳婉君指指钢琴笑道。

“她会什么！”虞江舟不屑道。

“江舟，你啊，就是太傲气，相信老师的眼光，否则当初也不会收你做徒弟。”柳婉君笑着拍拍虞江舟的手背，鼓励佟苗苗坐下。

佟苗苗当真就坐下来，不假思索立刻就弹，不巧的是，居然和上次虞江舟弹的是同一首，《致爱丽丝》！

周轩看看虞江舟的脸色，很难看，柳婉君却露出惊喜的表情，还站在旁边亲自指挥节拍。

“她什么人？”虞江舟问道。

“刚聘的秘书。”周轩如实道。

“有没有调查过她的底细？”虞江舟一眼便看出佟苗苗绝非普通打工族。

“还没有。”

周轩说完，虞江舟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听这口气，也是对佟苗苗有所怀疑，那为何还留在身边？

周轩不动声色，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等到佟苗苗弹完，柳婉君高兴的直点头，冲虞江舟招手，“江舟，过来，你公正的说说，你们这同一首曲子弹的有什么区别？”

“我弹得比她好。”虞江舟直言道。

“呵呵，这孩子。对了，你叫什么？”柳婉君回头问，佟苗苗答道：“佟苗苗。”

“要说强弱精准，还是江舟略胜一筹，苗苗的路子就显得野一些，但真情实意，内心充满对美好爱情的强烈渴望，稍加指正，可以成为精品。”柳婉君对佟苗苗表示认可。

“老师，您累了，快坐下歇歇吧。”虞江舟打岔，再这么下去，柳婉君非得给她添个师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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