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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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云空变了色,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大战在即。
阿斯玛平原上,青族各主要首领召开会议的大营内,一位面容憔悴的老者,拄着拐杖,道:“我命如风中烛火,时日无多。枯竭我一人,我族同胞的火苗不灭,意志永存。我宣布,从今往后,由克罗山继任酋长之位。我族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誓死与敌军顽抗到底!”
老人须发皆白,颈挂狼牙项链,领导这支豪迈民族30年。此刻,他摘下了象征酋长身份的狼牙项链,要把重责大任交给后辈。
交接仪式事关重大,青族各支系的要紧人物齐聚大营。青族人极重亲情伦理,但他们更重视战士的尊严,纵然本族酋长巴罕已是位风烛残年的垂死老者,照样没人在战场或军营中,对他做出关怀举动。依他们的观念,就算酋长倒下过去搀扶,也是对这名光荣的老战士莫大的侮辱。
老酋长巴罕口中的克罗山,外号“狼王”,是阿密特的义兄,无名座下四大金刚之一多奇的义弟。在年轻一辈的青族勇士里,就属他最为杰出,是无可争议的领军人物。
克罗山身如黑炭,相貌凶悍极具威严,双颊有红色纹身,刺青图腾延至秃顶,左右手各戴一只狼皮护腕。其人性如烈火、凶残顽强,有百折不饶的坚强意志,犹如狼王一般硬派的护土意识,堪称一代天骄。
接到老酋长巴罕的任命,他并不推辞,责无旁贷地大步上前,接过狼牙项链,大声说:“克罗山领命。愿以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守卫故土,每一滴热血捍卫尊严,每一分骨肉保卫族人,至死无悔!”他把项链挂于颈上,任重道远。
“我族必胜!”一名前额光秃、后脑留辫的少年,站出来表态支持克罗山。少年身挂一张黑檀长弓,背负箭筒。此弓乃神兵“养由基弓”,持弓少年是青族第一神射手,名卓别,现任青族骑兵队队长。
“我也愿意追随克罗山。”第二个表态的男人身穿背心、牛仔裤,全身肌肉发达,面如生铁,嘴里叼着一根不抽的烟。此人唤作赛德克,是位英勇无匹的猛将。
“赛德克是我结拜大哥,我与他共生死、同相随。”附议者满脸五彩刺青,名叫土太郎,外号“油蛤蟆”,得名于他本身拥有的“蛤蟆神能”。他生得一头红发如刺球,背着一个半身大的黑铁葫芦,是位视道义重于生命的义士。
“既然新酋长已定,是否该商议战局了?”提议的是个体形肥硕的男人,他叫科尔特,司职青族飞行营营长。“近来敌军攻势明显加强,我认为生死决战已迫在眉睫。”科尔特戴一副黑色太阳眼镜,穿一套红底印有黑点的衣服,身具“瓢虫神能”。
“我同意科尔特的意见,这才是首要大事。”赞成的人身材矮小、高鼻凸目,下肢精瘦如鸟腿。他名叫内西,具备“跳蚤神能”。
克罗山继任酋长获得会场同胞的一致认可。成为大众瞩目对象的他,对此并无眷恋。本该发言的狼王嘴巴未动,耳朵先动!他留意到帐外有脚步声接近,两眼紧盯营门——帆布帐门被拉开,阿密特带领一脉与消逝走进营中。
“他们是谁?”克罗山首先问义妹。
阿密特加快脚步近前,向营中的诸位首领介绍刚到的两大强援:“这位是……”
她才开口,克罗山就发动“野狼神能”,变身成一匹头腭尖形、颜面部长的黑狼!他毛发直立,手足并用,穿出一道黑影,逆袭狼爪欲扒开消逝头盖骨。这一爪来得凶险,消逝手刀伸直上拐,使狠绝手法硬碰克罗山的狼爪。刹那间,杀气飞扬,风刃乱流!二人怒目对视,眼中尽是冷酷杀戮,便似两头嗜血的饿狼,狭路相逢。
“养由基弓——”卓别拉弓捏箭,“发!”弓弦放出一支羽箭,犹如飞鹰对准一脉眉心径直飞去。
“森盾!”一脉左手发功,身前骤现三面坚实无比的木遁。盾升箭来,飞箭连环穿透两面木遁,又刺入第三面盾牌两尺余深,方才止住。
事态紧急,可阿密特似乎并不意外。她心平气和,因她见怪不怪:这是族人对盟友最直接了当的“见面礼”。果然,克罗山和卓别双双罢手退开了。
“青族新任酋长克罗山,代表青族全体同胞欢迎二位来援。”克罗山抱拳致敬。他乃至讲敬语都带一脸煞气。
卓别亦抱拳相敬:“在下卓别,久仰神手一脉大名。得罪之处,恳请高杰多多包涵。”
“两位何罪之有。”一脉道,“这个国家已处于乱世,乱世当由能者居上,二位试探我们的本领虚实,理所应当。”
“无论是试探,还是生死相搏,我都乐于奉陪。”消逝盯住了克罗山,貌似意犹未尽,又仿佛找到了“血亲”。
内斗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阿密特赶紧劝和:“拜托,枪口一致对外,别真动了杀念。”
咳咳,老酋长咳了两声,手拄拐杖迈出几步,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化解僵局:“阿密特,族里论武力克罗山居冠,论智力当属你最高。你来说说看,这场仗怎么赢?”
阿密特把手比向一脉,道:“有他在,我怎敢班门弄斧。来此的路上,我已经把敌我双方的优劣情势全讲给他听了。我高度认同一脉先生——他是此战的‘最后王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初来乍到的少年,且看其貌不扬的他有何高见?
这下,一脉感觉自己就像在黑暗舞台上被打了聚光灯的小丑,随时都有遭人取笑的可能、被扔鞋子的危险。他先送了阿密特个白眼,才借坡下驴,接下这顶“高帽子”:“我今年24岁,最恨也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早知道当初就听你的’。
“可能跟我长的挫有关系吧,我过去超不受待见,发言全让人当耳边风。可事后自责者居多。假使不晓得我不值一提的名号,各位大概也会把我轰出去。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博个信任——我不卖后悔药。”
声明后,他不负众望地说出了心中谋定的计策:“战争首先讲求资源物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古今兵家之要领。若论军备物资,我方远不如敌军,可要说对地域的熟悉、对自然资源的掌控,敌方无疑逊于我方。
“故而,我们当扬长避短,把作战的重点放在对地域和资源的运用上。在这方面你们保准比我了解,要争取做到让阿斯玛平原的所有动植物参与此战。关于如何安排分配、制定详细计划,由你们定夺。
“再者,尽管我军首战告捷,可就目前形势而言,仍是敌强我弱。因此,我军须以‘守’为第一要务,实行‘后发制人’策略。
“就先前两军的那场战役来看,敌军死战气势突出,我认为距他们发动总攻的时间已经相当之近。我方当时刻警戒,提前做好生死决战的准备。
“来此之前,我听阿密特说过,敌军主将泰虎·阿巴安曾空投药物救治青族民众。这项举措,足可体现此人刚正的作风。而献此毒计并付诸行动者,我推测会是政府军的参谋总长泰迪罗宾。根据前索卡尔文化大臣司徒冠提供的可靠情报,此人阴险毒辣,做事一向不择手段,须谨慎提防。
“揣摩过敌方将领个人性格的不同之处,我料,倘若敌军发动总攻,定以泰虎为‘正’,罗宾为‘奇’。依照泰虎目前在政府军的地位以及其人的做事风格,免不了率领主力正面进攻。
“是时,我军可用‘围魏救赵’之计,避实就虚,斜取敌军大本营,毁掉其军需物资,令他们退无栖身之地,战无储备军粮。此计若成,敌军必定溃败无疑。
“参谋长泰迪罗宾善使奇谋诡计——战争中的‘奇袭’常用于敌后,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要对付此人,我军应把主力安排在后方,断其邪念。”
起初心存怀疑、面有不屑的若干青族首领,逐渐打从心底的恭敬折服!他们全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讲。
一脉又一字不落地复述了有关政府军各大将领的资料,表明他对其性格掌握的可信度,而后补充道:“我们三人乘飞鸟到此时,我曾鸟瞰地形,发现邻近大营有座山谷。此谷是连接我军首尾两端的必经之道,足可扼制我军咽喉要害,乃兵家必争之地。
“倘若敌军占领此地,即可切断我军前后联系,将大军一分为二,再分而歼之。可以这么说,敌我两方谁先控制此谷,谁就能占据先机,掌控全局,从而决定胜负。”
听完独臂少年的一席精妙剖析,青族首领莫不惊叹他的智谋,对其另眼相看!
“无论战局分析,还是计谋运用都称得上绝佳。”巴罕至诚至敬地推崇一脉,“先生方才说的那个山谷名曰断头谷,也确实是关键要地。不过,既然此谷险要,敌军必派强手来袭,我方该由谁出战才可胜任……”
“若能取得青族英雄信任,一脉愿亲赴此谷,不胜不归。”他毛遂自荐。
“我愿以全族身家性命相托,先生务必鼎力相助!”巴罕激动得抛掉拐杖,颤抖地双手大力握住一脉的手掌。
“一脉定不负青族人民所托。可是,这‘围魏救赵’之计,又该由谁前去执行?”
“我去。”克罗山一肩抗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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