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吕还山向关海洋表达了谢意。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去找警察帮忙，我真笨。”

关海洋点点头：“这也正常，现在大家的法律意识还很淡薄，遇到了为难事宁愿自己想歪招，也不会去报警。”

现在不是三十年后，大多数在城市里生活的人都有相当不错的法律意识。

就连小学生都知道遇到坏人坏事就去找警察叔叔。

现在的小学生只会“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马上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在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并不全是大家的法律意识淡薄。

警力不充足，通讯手段不够先进，都会造成出警困难。

若非真正遇到了刑事案件，一般人不会想到要报警。

打个架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打得头破血流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关海洋还住在马镇的时候，就在卫生院亲眼见到一个被砍得满身是血的男人冲到医院。

男人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医生在他旁边给他缝合伤口。

流出来的血液将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铺满了。

就这样，也是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没有人想到说要报警。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思路会受到时代环境的限制。

关海洋刚刚提出找其他的办法解决讨要工钱的问题，吕还山就想到了公安，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其实也多亏了我们华清大学学生的身份，要真是盲流，警察叔叔搞不好会优先把我们强制送返，或者送到沙河挖沙。”关海洋安慰吕还山。

二十年后有个教英语的罗胖子就拿这事讲过一个挖沙的段子。

关海洋想得还要更深一层。

不光光普通民众对于法律不够了解，就是现在的警察也不一定会将帮人讨薪当作什么正经活。

这件事放在三十年后依然得不到很好的解决。

如果报警就可以解决问题，就不会年年都有农民工为了讨薪而爬到高楼顶上，用生命当赌注。

真正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是华清大学的身份。

吕还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当初坚持上完高中的决定太正确了，只有学习才能改变人生。”

她的眼睛中藏着光芒，关海洋也觉得高兴。

是啊，知识改变命运！

“可不是每个上完高中的学生都能够考上华清的，说句有点自夸的话。想要考上大学，刻苦学习就够了。

但是要考上华清这样的学校，还是得靠脑子的。你聪明又刻苦，这是你应得的。”

吕还山却是摇头：“我差点就上不完高中。还是我跪着跟妈磕头，整整跪了一个晚上，最后晕倒在门外，她才同意让我上学。”

“幸好你老妈最后想明白了！要不然白白损失了一个华清的苗子！”

吕还山的境遇很惨，但关海洋却不想表示同情。

他难道就不惨吗？差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幸好他重生了回来，否则上辈子的人生有多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没有必要总是往后看，既然迈过了那道坎，就要往前看，更好的生活总在前面。

“也不是我老妈想明白了。她想让我嫁人，好挣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最后还是班主任来我家劝了好久，还帮我垫付了高三的学费生活费，她才同意。

后来我考上了华清，镇里奖励了三千块钱。她也没有优先还给班主任，她跟我说这是我借的钱，关他们什么事！镇里的奖励还不够养大我的花销。”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从吕还山的眼睛里流淌了出来。

“你爸就不表态？”

“我爸身体不好，家里基本上都是我妈说了算！要不然我们家里也不至于穷成这样！”提到父亲，吕还山的气息就变得急促起来。

“好啦，不要总想着以前，以后就安心在华清上学，你还可以帮人做家教赚钱。日子就越来越好啦！”

“怎么做家教？”吕还山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她的同学也没有人请过家教。

穷山沟里的孩子，能上学就不错了，哪里能请家教。

关海洋微微一笑：“刚才我替你做主，让你直接结了工钱是不错，但也把你的工作弄没了。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再去找这样一份工作？”

吕还山快快地摇头：“你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你不说我也要说。可后面要去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这样，一会我给你找个烟盒子，我给你做个广告牌。

你就拿着这个去华清附近的小区门口，我觉着肯定会有人来找你。

这可比在饭馆洗碗要强得多。”

这才是华清学生该打的零工嘛！

吕还山一脸茫然：“可是我还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呢？我做得来吗？”

“家教，家庭教师。也就是高中的孩子，你去他家里，给他辅导功课。

大学生在城里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这个了，轻松又体面。

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刚刚高考完的学生，最受家长欢迎！

工资按小时结，上一次课给一次，一小时怎么都有五块钱，多得能拿十来块呢！”

吕还山一听就来了劲，把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去，双眸之中散发出熠熠神光。

“一小时十来块？你没骗我？”

她在小饭店洗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天也就四块钱。

给学生当家教能够一小时十块钱，这简直难以置信。

“骗没骗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关海洋说干就干，到旁边的小卖部找老板要了一个香烟盒子，铺展开来，在内里写字。

“华清大学生家教，91年高考应届。每小时——元。”

“每小时多少钱，还得你自己先去华清大学或者附近其他大学旁边的小区看看。

会有很多人拿着这样牌子找工作的，你可以参考一下，然后自己写价格。

记好了，咱是华清的学生，可别把价格写太低。

那是对你这些年刻苦学习的不尊重。”

吕还山有些犹豫：“写太高了会不会没有人找？”

“写太低了才没人找呢！你参考其他华清学生的价格报价。

低了别人还以为你是骗子。

这年头，能给孩子找家教的家庭，都不怎么缺钱。”

“好吧，那我试试看！”

“你也是，来京城大半个月了，都没去学校看看，去了就知道还有这个挣钱的门道。”

吕还山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想挣钱了，一点都不想耽误时间。”

“哪，现在学到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嗯嗯！”吕还山用力点头。

下一刻，她却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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