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件事是我强求了。”叶行坦率一点头，随后又道，“可您还是愿意加入我的组织，这又是为什么呢？”

“哪怕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我始终身为一个异能者的事实。”吴海微笑着对叶行说道，“你就当我是怕麻烦好了。”

“您不抗拒自己身为异能者的这一面不是吗？”叶行想着也许还能再争取争取，“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愿意加入你们的组织不是么？”

“我指的是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

“关于这个……”吴海苦笑一声，“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叶行面前，叶行这才发现他的右脚居然是跛的。

“如果我在十四岁的时候遇到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拜你为师；如果我在二十五岁之前遇到你，我说不定会辞去汽修厂的工作，专心跟你学习武技，修行异能；可我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我没有遇到你，我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你所说的那个机会，那扇门在过去就已经在我面前关上了。”

吴海显然也注意到了叶行的视线，拍了拍那只移动起来有些僵硬的右腿：“七年前的一场火灾，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一根二十厘米粗的实心钢条砸中了我这条大腿，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就会痛，比天气预报还要准。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再学习武技了吧？”

“对……是的。”

叶行也不愿意再去逼迫了，让一个旧伤不愈的中年男人勉强自己去修习武技，去站在擂台上搏命，酬劳仅仅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叶行自问这要换成他自己也会感觉很不值当。

就是他愿意学又怎么样呢？一个行动不便，能力仅仅是从手里冒出火焰的二阶能力者，站在台上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他说得对，他有事业也有家庭，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那扇门早在七年前汽修厂的那场大火里就无情地关上了。

与其再去尝试着说服吴海，勉强他和他们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还不如到别处碰碰运气，反正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能答应加入就不错了，至少能先把组织建立起来。

“十分欢迎你加入‘古轩’，省内选拔赛的事我会另想办法。”于是叶行说。

“感谢你的理解。”吴海笑笑。

叶行以为吴海在说完这句话后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反而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多嘴问一句。那个省内选拔赛……报名了，就必须要上场吗？”

“不是。报名人数填三十个都没问题，但一轮能够上场的只有五个人。”叶行解释道。

“那如果到时候人数还是不够，就把我的名字也先写上去吧。我想近距离地看看。”吴海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你现在正是去拼去闯，去创造传奇的年纪，我愿意去鼓舞你的梦想，我愿意坐在台下，坐在替补席上，为了你们的胜利而鼓掌。但我不会上台去，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在等我回家吃饭。”

“谢谢。”

叶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干巴巴地道谢。

“不写也没关系，我这里的假要走OA审批，很难请。”吴海开了个玩笑。

“好的。”叶行还是点头。

“没别的事今天就先这样吧，”吴海平静地送客，还不忘自嘲一句，“不要成为像我这样没用的大人啊。”

不要成为像我这样没用的大人啊……你的人生应该更加精彩。

“您已经是很多人都要仰望的成功人士了。”叶行心想要不是有体内这口坛子，他的最好结局恐怕也就和眼前的吴海一样，在哪家武术学校当教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次感谢您加入‘古轩’。”

这回轮到叶行站起来走到吴海面前，对他伸出右手。

吴海同样起身，伸出右手，重重地和叶行握了一下。

推开玻璃门，从花园里重新走回车展区，叶行正想打电话给李沉玉，看见她正好从售后区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崭新的车钥匙。

“解决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我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就把车从水溪村开回来。”先回答的是李沉玉，“你呢？吴海同意了吗？”

“同意加入组织，但没同意上场比赛。”叶行说。

“那你还要待在这吗？还是什么时候再过来？”李沉玉问。

“我不用再过来了吧？他肯加入组织就可以了。”

“我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下。”李沉玉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邀请许柔的时候可是很卖力。”

“吴海和许柔的情况不一样。”叶行挠了挠头，“许柔是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至于吴海……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对，叶行自问换了自己，身为一个有家庭有事业的一阶异能者，哪怕没有腿伤也不会轻易答应上场比赛。

异能无眼，伤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三个月最多只能学个把式，哪能让他变成和叶行一样的武功高手。

吴海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好，尽管他自嘲说自己是个“没用的大人”。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叶行问。

“要睡觉。然后进行日常巡逻。”李沉玉说，“你呢？”

尽管从那张清冷的俏脸上看不出一丝困意，但李沉玉是真的有点累。

很想好好吃点美食洗个澡，一觉睡到自然醒。但身为超自然工作组的一员，就连这也是一种奢侈。

“我还要去拜访最后一位，那个二阶的高绮。”叶行耸耸肩。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走出4S店的大门，李沉玉对叶行道，“要记得尽快到襄县李家去，不然我父亲可能会忍不住主动来找你。”

“知道了知道了。”

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两人互相道别，随后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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