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蓝很少觉得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法术、神物，还修行过武技，所以她会惨败。

但这不是她故步自封的理由，不是她止步不前的理由，她永远不会对自己说“我做不到”！

她能做得到，她会赢回来。

她想赢回来，想胜过仙。

既是皇上不许，那就另寻别法。

也许，“切磋技艺”会是不错的理由？

……

“我想看树木生长开花，结出果实，想看这片森林变得富有生机，想看鸟兽自由地在这片森林里繁衍栖息，有猎人敢来破坏这片森林的安宁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我想，我无法舍下这片森林，独自高飞。”

李萱萱的声音动听温婉，像是带着特殊的韵律，一点不刺耳。

只是在其语气之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是舍不得这片森林，还是舍不得你的父亲，秋月姑娘，还有长安城里的其他人？”叶行打趣道。

“都有。”李萱萱道，“陛下的母后走得很早，先帝去时她还有些稚嫩。不论是女帝陛下还是沈公子，在我眼里都像是个顽皮的孩童，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父亲教我四书五经，把我抚养成人，我又是家中嫡女，自是不好不辞而去。”

“剩下的，就是李萱萱个人的私心了。”

“我想看到大庆王朝风调雨顺、想看到国泰民安、想看到百姓五谷丰登、想看到国境以内天下太平。”

“便是要将生命之火燃尽，也是无悔。”

“真是远大的理想。”叶行有点汗颜。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破冰，双方聊聊天增进一些对彼此的了解什么的……怎么就能扯到家国天下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并不远大。”李萱萱轻轻摇了摇头，“萱萱只是舍不下这片天下，所以才无法做到像先生一样视之淡然。”

“可这片天下不是你的，坐在皇位上的是秋月姑娘？”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叶行心说这是什么女版诸葛亮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吧？

“那你自己的幸福呢？你在这长安城里有相好之人吗？”

“先生把我当成什么人？”李萱萱娇嗔一声瞪视叶行，片刻后又把头扭了回去，低着头轻声细语。

“今日在陛下面前，萱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嗯，你说你舍不下这天下苍生，不肯和我回‘仙界’。我以为你是早就心有所属，借此名目推脱，故而有此一问。”叶行坦然道。

虽然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回事，不然她邀请自己一同散步做什么？

“并非推脱……萱萱的确对先生……”李萱萱双手绞在一起，声若蚊鸣。

“你喜不喜欢我？”叶行问。

叶行，母胎单身，天性淳朴，但绝不是不肯承担责任的懦弱之徒。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滴水之情涌泉相报，会错意就及时收手，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就要勇敢地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

叶行玩不来大城市里红男绿女的那一套，他只知道既然有女生对他好他就不能辜负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在叶行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李萱萱面若桃花轻轻点头：“嗯。”

“你想要我留在这里吗？留在大庆王朝。”叶行又问。

“萱萱不想让先生为难……”

李萱萱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叶行的眼睛。

“能像现在这样，与先生面对面地走在一起，还能通过坛子书信往来，萱萱就已知足了……”

能和先生通过坛子书信往来，能偶尔见先生一面，对她而言已经很幸福了。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长，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是吗。”叶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收回目光。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在青石板的道路上，叶行注视着前方，李萱萱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

可以通过坛子书信往来，可以偶尔穿越过来见李萱萱一面……这对她而言，就足够了吗？

这……明显不够！

这对叶行来说不够，他明明可以给李萱萱更多！

“手。”于是叶行主动对李萱萱伸出手来。

“哎？”突然听见叶行的声音，紧张羞涩的李萱萱吓了一跳。

转头，发梢轻动，叶行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面上的表情——

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

有如此佳人站在面前，说和自己聊天散心就是她的幸福，自己要是就这样坦然接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那他都要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不是巴掌，而是狠狠地给自己两拳！

“那个，要手……是要……”

更别说这令人倾心的美人还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叶行的手心上。

手指相碰的瞬间，两个人都是一颤。

好了！叶行！镇定！冷静！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要摆出这副没见过女人似的丢脸样！

要自然一点，要有高人风度，要……

所有的心理建设在那只小手落入掌心之时荡然无存。

什么叫纤纤玉手？什么叫柔若无骨？什么叫浑然天成？

更别说这纤纤玉手的主人还羞涩着，另一只手轻掩红唇，将视线偏向旁边——

“是……是这样吗……”

跟我回现代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心中的保护欲在这一瞬间飙升到巅峰的叶行差一点点儿就脱口而出。

好了，冷静，镇定下来。人心是会变的，别人对你的心意也是会变的。

既然李萱萱点头，承认了这份情意，那叶行主动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就是这份情意最好的回应。

牵手，并肩而行。

发乎情，止乎礼。

没有谈家国社稷也没再谈儿女情长，两个人只是牵着手散步，从日上三竿到日落黄昏。

李萱萱指挥过御林军包围叛军，对皇宫里的地形有所了解。所以她选择的路线没有经过后宫，没有经过御花园，没有经过御林军巡视的区域，只是在泰和宫附近的道路上转了一圈。

原本想给叶行介绍御花园、介绍各个宫殿，介绍皇宫的布局和历史，但在与叶行牵手的瞬间，这些计划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想不让人打扰。

她只知道，她想一直跟身边这个人，这样牵着手走在一起。

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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