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三个耳光动黄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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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崔义天,关允心中先是一惊,随后暗暗赞叹,好一个崔同,真是一个处处先人一步的高人。原来请他到家中做客,是为了化解他和崔义天之间的矛盾,出手真快,不但快,而且准。
盛名之下
金一佳“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头并非虚名,她当年确确实实是花开时节动京城,京城世家子弟,无人不知金一佳的芳名!
曾有人改刘禹锡《赏牡丹》名诗为:“田家芍药弱无力,李氏芙蕖净少情。唯有金花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田家芍药是指田将离,是田家千金,李氏芙蕖自然是指李梦涵了,而金花真国色显然就是关允身边的美人、京城第一千金金一佳了。
金一佳、田将离和李梦涵并称为京城三千金,好事者以牡丹比喻金一佳,以莲花比喻李梦涵,以芍药比喻田将离。
三女各有千秋,各具美色,性格迥异,却又互相视为姐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虽然人生道路各不相同,却一直保持友谊。因为三女都出身世家,又漂亮过人,各有才艺,在京城世家女中,独树一帜,经常一起出现,就赢得了一个京城三千金的称号。
本来金一佳、田将离和李梦涵三人排名不分先后,是并列,但后来有三名世家子弟分别喜欢三人,就为各自心目中的女神排名高低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最后组织了一次投票,分别选择自己最喜欢三千金中的哪一位,结果金一佳以无可争议的优势高居首位。
但还是有人不服,非不承认金一佳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头,就有几人联手去捉弄金一佳。结果被金一佳打得大败不说,她大怒之下,施展商业手段,将对方名下的几家公司直接收购又转手卖出,大赚一笔,让对方元气大伤,从此畏金一佳如虎。
自此,金一佳京城第一千金之名实至名归,再无人敢挑战其权威。
许多追求金一佳的世家子弟,在金一佳面前碰壁之后,畏惧其手段,又无耐心,就逐渐转移了目标。众人之中,独有一人一直矢志不移,屡败屡战——正是黄武日。
黄武日是何许人也,关允不认识,但他马上就要认识了。在外面声称和他决斗的人,正是黄武日。
金家到底是“京城第一金”,主要也是金一佳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头太响亮,前脚金全道刚宣布接受关允的提亲并为关允和金一佳定亲,后脚定亲的消息就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传遍了京城世家子弟圈子。不少人听到之后先是震惊加愕然,然后就立刻打听关允是何许人也,怎么没有听说过,是哪一家的世家子弟?
等听说关允只是农家出身、无根无底的一个平民百姓时——所有世家子弟都直接忽略了关允黄梁一秘的身份。在他们眼中,最年轻市委一秘的光环不足以弥补平民出身的缺陷。所有人都震惊了,震惊之后就是不甘和愤怒,都觉得被金一佳无情地戏弄了。
敢情京城第一千金眼高过顶,挑来拣去,以为最终会选择一个多么出色的人物,哪怕就是先前传闻中的省委副书记公子齐昂洋也行。不承想到头来却是一个农村娃,开什么国际玩笑,偌大的京城就没有男人了?
摆明是欺负人,不,简直是打京城世家子弟的脸。不少曾经追求过金一佳的世家子弟拍案而起,摔了东西砸了汽车,要来金家兴师问罪。
不过最后也都只是发泄一番了事,许多人自问欺负得了关允,却惹不起金一佳。算了,不去寻晦气了,反正都被金一佳拒绝过好几次了,也早对金一佳死了心,再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最该去讨个公道的人就是对金一佳一直心存幻想的黄武日。
黄武日苦追金一佳三年,不但连手都没拉过,更从来没有见过金一佳一个笑脸。多情自古空遗恨,被京城世家子弟称为京城第一多情公子的黄武日,在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心血后,最终却被关允横刀夺爱,他郁闷得直想吐血。
在整个京城世家子弟圈子因关允提亲成功沸腾之后,黄武日迅速得了一个新的外号——由京城第一多情公子摇身一变,成为京城第一悲情公子。
据说黄武日听到关允和金一佳定亲的消息后,先是独坐房中,醉酒当歌,悲情一哭,自称从此以后他是“夜夜秋雨孤灯下,恨满天下碎心人”。
随后,黄武日拍案而起,冲冠一怒为红颜,怒拔心头三尺剑,一路气势汹汹杀到金生丽水,要找关允决斗!
当然,黄武日并不是真的手提宝剑来和关允决斗,他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金生丽水的院子里,因黄武日的横空出现又重新沸腾了。不管是金家的子弟,还是随同黄武日一同前来参观助威的世家子弟助威团,将金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以院中的阵势来看,关允不应战想偷偷溜走也不可能,正门和后门早就被别有用心的世家子弟围了个严严实实,要的就是看关允的笑话。也可以理解部分人幸灾乐祸的心理,想挑战关允,又怕被金一佳收拾。现在有黄武日出头,跟在黄武日后面看看笑话,再乘机煽风点火,也不失为寻找心理平衡并且不会惹祸上身的万全之策。
黄武日一声断喝之后,他身后的助威团就一起大声附和:“关允,你出来,你抢了我的女人,我要和你决斗!是男人就出来和我单挑!”声若雷震,气势无双。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事先打了招呼或是排练好了,一连高呼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响,大有关允如果不出面就誓不罢休之势。
第三遍喊声刚落,阳光静好的院子忽然平地起风。风不大,或许只是山脚下常见的冷暖交汇的气流风团,路过金生丽水,随意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却吹得院中的灯笼随风摇曳,并刮得几面旗帜猎猎作响。风一过,院中陡然间降了十几度一般,令人遍体生寒。
不少人心中打鼓,蓦然想起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好一股妖风。
“好一股妖风!”众人心中的念头刚起,一个朗朗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刚开口时声音似乎还在屋里,话一说完,人却已经来到近前,似乎刚才的一股怪风就是为了迎接他的现身一般。
他施施然当前一站,脸露微笑,负手一立,身长、体直、目正,再看他眉密而不疏,眼大而神采内敛,耳大又耳轮饱满。别的不说,单以长相而言就是人中龙凤,堪称翩翩佳公子。
不少人暗中议论纷纷,他……就是关允?
“我就是关允,请问谁找我?”关允当前站定,微微一笑,礼貌十足地问道。他的身后跟着金一佳、齐昂洋、金一立、李梦涵和苏墨虞。
关允自报家门,立刻引起了人群的躁动。前来助威的世家子弟有男有女,但不管男女,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热血沸腾的年龄,都以为关允要么不敢露面,要么露面后会低声下气地示弱。不料关允不但露面了,还坦然自若,面对众多世家子弟,毫无惧意不说,似乎并不将黄武日放在眼里。
想必关允并不知道黄武日是谁了?
好吧,黄武日确实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在京城也算不上世家子弟,人也没有官职,公开的身份只是一个房地产商人,而且他的父亲也不是出身世家。但他有一个出身世家的母亲,而且还是出身于京城第一世家容家。
如果说容家外甥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关允自惭形秽的话,那么黄武日的父亲是京城赫赫有名并让许多人谈之色变的重量级人物,肯定会让关允大吃一惊并且畏惧三分。
除非关允不是官场中人!
任何一个官场中人只要稍有政治头脑,就都听过黄武日父亲的事迹。许多人在初听黄武日大名时都不以为然,等听到黄武日的父亲是谁时,顿时脸色大变并且对黄武日礼让三分。
第一招
官场中人对两个部门又爱又恨,毫不夸张地说,爱恨交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是组织部,一是纪委。
组织部是官场中人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最神秘最能让人爱恨两重天的部门。每一次干部调整的前后,组织部手中的尚方宝剑总要斩落几个人的官帽,让一些人的政治生命戛然而止。
当然,组织部的任命书,也会让一些人平步青云,成为耀眼的政治新星。
组织部在官场中人的心目中,就是一步生一步死的生死两重天的地方,不过好歹是生是死还有一半的机会。所以,组织部找人谈话,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绝望的死刑判决书,而是喜忧参半的一次人生豪赌。
但纪委的谈话对每一个官场中人而言,基本上相当于接到了死刑判决书,并且拿到了监狱大门的钥匙,所以官场中人又爱又恨的另一个部门,就是纪委。
而黄武日,正是纪委系统里既干练又精明的老纪委黄文旭之子。
据说,黄文旭是被重点培养的后备力量,不出意外,几年后,他很有可能青云直上。
不少人都在想,如果关允知道他面对的黄武日是黄文旭的儿子,而黄文旭可以举手间调查关允最大的靠山黄梁市委书记蒋雪松,不知道关允会不会吓得抱头鼠窜?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关允在一步迈出正堂之前,已经知道了黄武日是何许人也——不提金一佳对黄武日的来历了如指掌,就是齐昂洋,也清清楚楚知道黄武日的斤两。
黄文旭的尊容,关允也在电视上见过数次,不知何故,他总觉得黄文旭似乎有些面熟,但究竟在哪里见过,毫无印象。按说以他的经历,和黄文旭全无交集之处,不可能和黄文旭有见面的可能。但每次黄文旭一出镜,他就觉得仿佛遥远的记忆中,依稀有过黄文旭的影子。
现在和黄武日面对面,见黄武日长得还算有几分英俊,也算伟岸,长脸、淡眉、细长眼,乍看之下也算不错,只是双眼流露出三分狡诈四分凶狠,关允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黄文旭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黄武日相貌端正但神色不正,想必黄文旭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抢了他的女人?是谁,站出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关允在问完第一句话后,不等黄武日回答,又直接抛出了含沙射影的第二句。
此话一出,围观的世家子弟不由顿时对关允刮目相看,好小子,够嚣张,够直接,不过也别说,这一句话也够味道。确实,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男人,不是笨蛋又能是什么?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就是,如果金一佳真是你黄武日的女人,却被关允抢了,黄武日你可就窝囊到家了。我要是你,直接就挑担子卖烧饼去了。”
众人一时没明白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片刻之后才想通——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敢情是讽刺黄武日是武大郎!一经想通,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是嘲弄,是讽刺。
女声是谁,因为她藏身在人群中,关允没有看清,心中却感谢她的捣乱,隐约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清脆而微有稚嫩之声,在哪里听过?
黄武日本来想一上来就在气势上力压关允一头,毕竟他追求金一佳在先,想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不料一上来就被关允骂成笨蛋,本来已经火气不小了,又被女声讽刺、被众人哄笑,更见金一佳其美如玉,幸福地依偎在关允身后……想到金一佳今后将会成为关允的女人,在关允的身下辗转承欢,而他苦追数年,连手都没有摸过……
心态就由严重失衡变成了妒火中烧,蓦然就发作了,他抬手朝关允的脸上打去:“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尝尝厉害。”
上来就动手,真没素质。关允后退一步,躲开黄武日的一掌,嘲笑说道:“说不过就动手,你就这点本事?怪不得一佳从来不正眼看你,作为男人,拿不起放不下,怎么会有女人喜欢。”
“就是,我也看不起这样的窝囊男人。”人群中的女声又响了起来,“什么决斗,什么单挑,和两只公鸡争夺一只母鸡的交配权有什么区别?拜托,我们是有智慧、有思想、有教养的人,别动不动就学动物世界,能不能不要武斗,要文斗?”
黄武日一击不中,又被关允和女声嘲弄,更是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关允的鼻子说道:“有种别躲,是个男人就和我单挑。你打倒我,我认输;我打败你,你也别求饶。”
关允也向前一步:“真要动手?先划出一个条条框框来。”
“就是单挑,谁找人帮忙谁是孙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到一方认输为止。”黄武日脖子一梗,“愿赌服输,谁不敢谁是孙子!”
“就这些?”关允笑眯眯地问道,“没有了?”
“没有了。”黄武日眼睛一翻,“敢不敢……孙子?”
关允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变,猝然就动手了,右手一伸,朝黄武日的鼻子抓去。黄武日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他刚才只顾划条条框框了,竟然忘了立下不允许偷袭的规矩,被阴险无比的关允钻了空子。他心中冷哼一声,关允以为偷袭就能得手?休想。
黄武日朝后一退,以为一步就可以躲开关允的手掌,不料关允的狡诈之处不仅仅在于偷袭,还在于他的偷袭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是在脚上。就在黄武日只顾躲闪关允的右手时,没提防关允的右脚陡然踢出,一脚就踢在他的肚子上。
黄武日只觉一阵剧痛传来,双手抱住肚子,连退三步,“扑通”一声就坐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来。
关允一击得手,一招定胜负!
跟随黄武日一起来的世家子弟助威团,原本想看关允的笑话,没想到一个照面黄武日就被放倒了。本来因为关允抱得美人归而愤愤不平的世家子弟们,因黄武日被打而感觉受到了莫大污辱,顿时群情激愤,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打!”
无数人就拥向前去,要对关允拳打脚踢。
事小影响大
“打!”
“哪里来的乡巴佬,敢打黄公子,反了他了。穷小子想娶京城第一千金,又打了京城第一多情公子,他以为他是谁?灭了他!”
“削他!”
“揍他!”
“替京城的世家子弟出气!”
无数人一拥而上,怀揣世家子弟天生的傲慢和对平民子弟关允的蔑视,要报关允抢走众人心中女神金一佳之仇!
形势一触即发。
不等金一佳娇斥,也不等齐昂洋挺身而出,人群中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嘹亮、高亢并且激昂:“可笑,丢人,无耻!什么世家子弟,除了有本事的爸妈之外,比平民子弟强在哪里?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比试,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真不是男人!”
话一说完,冲到关允前面的世家子弟都纷纷站住了,高举的拳头也收了回去,都一脸愤怒地朝后面望去。
不是男人的说法,让所有自诩为男人的世家子弟承受不起,关键还被一个清脆而且有几分稚嫩的女声嘲讽。男人骨子里都有在女人面前表现的欲望,况且刚才的声音不少人都比较熟悉。
人群后面,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年约十六七岁,长身而立,个子约有一米六六,眉如弯月,眼如秋水,鹅蛋脸,除了眼睛中流露出幽怨之外,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堪称完美。
关允也看清了她是谁,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原来是她……正是当日在世纪会所被齐昂洋拉住裙角,被陈天宇称为表妹的长裙女孩儿。
齐昂洋也认了出来,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上前,而且目光只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随后又落回李梦涵的身上。
齐昂洋的目光已经在李梦涵身上生了根。
“怎么不是男人了?许筱寒,你说清楚,京城的老少爷们怎么得罪你了,你向着外人说话?”人群中,冷子天终于忍不住,冒出头了。
本来冷子天之前狼狈离去,现在跟着人群去而复返,不想露面,只想躲在背后看关允的笑话。不料笑话没看到,又让关允收拾了黄武日,他想趁乱踢关允几脚。没想到眼见就要得手时,又被许筱寒叫停,不由对许筱寒大为不满。
“怎么就是男人了?”许筱寒鼻子一皱,三分可爱五分嘲讽,“说好了单挑,你们又想一哄而上欺负人。如果打不过,就别说大话,说了又不算,就是王八蛋!”
这一句话激得黄武日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谁敢动关允一根手指头,谁就是打我的脸。”
“要么武斗,要么文斗,不管哪一种,愿赌服输。”许筱寒还真是伶牙俐齿,不依不饶,“一群京城世家子弟,群起围攻一个平民子弟。胜了,丢全京城的脸;败了,丢全国人民的脸。平民子弟怎么了?单挑,不怕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文斗,谁敢说比他才高?你们除了会拼爹比娘之外,还有什么比他强?比长相,我看谁也没他帅。”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竟然没有人反驳得上来。
“拜托,我们是智慧生物,不是低等动物。不要以为有本事的爹娘就代表你们也有本事。在动物世界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但在人类社会,说不定平民的孩子更聪明,世家的孩子是低能!”
要论贤惠,当属夏莱;要说温良,必是温琳;要比温婉持家能干,当是金一佳。不过若要比伶牙俐齿、冷嘲热讽的本事,夏莱、温琳和金一佳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一个许筱寒的对手。
许筱寒一番话几乎让关允拍案叫好,痛快,过瘾,一针见血!
难得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有这般见解!
许筱寒的声音婉转而轻灵,和夏莱的天籁之声有几分相似,却比夏莱的声音更有穿透力和感染力,也更有力度。她一番话说完,偌大的院子之中几十名世家子弟呆若木鸡。
一时风动旗响,只有天地清风吹过,吹动各人心事,而许筱寒的慷慨之言也如天地清风一般,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愿赌服输,武斗……我输了!”黄武日倒也聪明,知道他再不站出来,就真不是男人了,不过他仍然不死心,说道,“我要继续向关允挑战,要文比。关允,敢不敢应战?”
“敢,怎么不敢,我替他答应了。”关允还没开口,许筱寒就一口应下,用手一指院子中的灯笼,“灯笼上挂了许多字谜,就比猜字谜好了。不过我有言在先,黄武日,如果你武不如关允有料,文不如关允有才,你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刷地全部落在黄武日身上。
黄武日一咬牙:“如果我再输了,以后见到关允,我退避三舍!”
“好,一言为定,如果你再输了,凡是关允出现的地方,黄武日绕道而行。如果实在避不开,黄武日俯首称臣。”许筱寒似乎吃定了黄武日一样,嘻嘻一笑,“怎么样黄大公子,实在没有底气,就别硬着头皮上了。”
黄武日被激起了血性,主要也是无路可退了,怒道:“比就比,谁怕谁。要是关允输了,也一样。”
“好,我同意。”关允微微一笑,伸手一请,“你是客人,你先请。”
众人让开一条通道,关允和黄武日一前一后来到一个灯笼面前。许筱寒当仁不让地拿过一张纸条,说道:“我出题,请关允和黄武日抢答,谁先答上,谁就是胜利者。一共三局,三局两胜。”
“好,现在出第一题。”许筱寒嫣然一笑,“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字。”
“日!”黄武日第一个抢答,兴奋之下哈哈大笑,“我胜了第一局。”
许筱寒点头说道:“不错,你答对了。第一局,黄武日胜。”
关允倒有风度,笑道:“恭喜。”
许筱寒又来到下一个灯笼面前,念出了第二题:“言有青山青又青,两人土坡观风景。三人牵牛少只角,一人坐在草木中。打四个字,是两个动作。”
这个题难度颇高,黄武日低头沉吟间,关允却伸手从旁边拉来一把椅子放到许筱寒身后,又拿来一杯茶递上,许筱寒莞尔一笑:“第二局,关允胜。”
金一佳本来也在凝神猜字,等关允做出两个动作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请坐奉茶。她点头一笑,不愧是她的男人,聪明绝顶。
此时黄武日还没有醒悟过来,他不服气地喊道:“怎么就是关允胜了?”
许筱寒却眉毛一挑:“我说他胜就是胜了,自己去想。”
说完,理也不理黄武日,又来到第三个灯笼面前,拿过纸条看了一眼说道:“最后一局。前两局,平手,最后一局定胜负。听好了,我要念了……”
“等一下。”黄武日沉不住气了,“金家的灯笼说不定关允都看过了……”
许筱寒明白了,黄武日是认为关允有作弊的嫌疑,她放下纸条说道:“好,我出一个灯笼上没有的,总可以了吧?信不信我?”
黄武日不信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
许筱寒朗声说道:“听好了——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打一个工具。”
虽说关允和黄武日的打赌有赌气的成分,但毕竟事关京城世家子弟和平民子弟之间的交锋。黄武日有才无才,代表的是京城世家子弟有才无才,事小,但影响不小。
而且黄武日万一输了,以后见到关允绕道走是小事,万一传成整个京城世家子弟都输给关允,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这人可就丢大了。所以,在场几十人,无一人不支起耳朵,听许筱寒说出最后一个谜语。
此时,都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遗恨。虽说出身世家,即使不读书也比平头百姓拼死拼活考上大学还要强百倍,但现在事关世家子弟和平民子弟一较高下的比试,谁也不想输。
但不想输,并不表明就不会输。关允从小就看过《红楼梦》,更听老妈讲过猜谜的一出,脱口而出:“算盘!”
“答对了。”许筱寒一脸欢喜,“黄武日,你输了。哈哈,世家子弟输给了平民子弟,好玩。”
“我不服!”黄武日恼羞成怒,主要是他输不起,“不就几个灯谜,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会猜谜就是有才了?我吃过空运过来的法国菜,喝过八六年的红酒,开过保时捷,打过高尔夫,毕业于美国的著名大学,关允……他会什么?”
终于,黄武日还是搬出了从小优渥的生活经历来压关允一头,言语间,自豪和高人一等的感觉流露无余。仿佛关允就算读书再多,也比不上他天生就是高富帅。
“我会什么?”关允冷笑,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下几个字,展开之后,对黄武日说道,“你又会什么?”
黄武日及众人向前一看,目瞪口呆。
我辈岂是蓬蒿人
关允的字,比起以前大有进步,京城之行的历练,对他的心境大有影响,连带书法也苍劲了不少。可见,书法想要大成,人生境界必须也要有所突破才行。
人生境界的突破,只能是在激烈的碰撞中发生,平淡如水的生活,难以激发人性中的潜力。所以,当黄武日以他从小到大优越的物质生活来表现他的高人一等时,关允心中的激情被彻底激发了。
世家子弟从小物质条件优越,确实是平民子弟无法相比的,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大炕。先天出身好,不代表可以用父母的财富和权势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创造的地位和财富,拿来炫耀是最肤浅的行为!
黄武日的话一出口,关允就荡胸生曾云,心中天地宽,提笔落字,不再讲究章法和起笔落笔,也不去管布局和开篇,只将胸中意气尽情挥洒在笔端,要的就是激扬文字的气概!
黄武日也好,冷子天也好,以及前来助威的京城世家子弟们也好,围上来一看,都惊呆了。黄武日开口念道:“吃喝玩乐……”却再也念不下去了,原因无他,只因他不认识后面的字。
不只他不认识,包括冷子天在内的几乎全部京城世家子弟无一人认识!
就连许筱寒自诩天资过人,向前一看,也只认得三五字,其余的字,也是闻所未闻。
关允字迹劲如刀风、飘逸出尘,写的是——吃喝玩乐鼗髡漭肜蕤颥鳎鲻芤耱豳瓞耵鲕虪虋瀳忁痈巚巂。他哈哈一笑:“黄武日,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你吃过法国菜,喝过珍贵的红酒,开过保时捷,打过高尔夫,就代表你什么都会了?你看看这些字,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
话一说完,关允哈哈一笑,分开人群扬长而去——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时,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呆若木鸡。
关允智斗黄武日的事迹传出之后,关允在京城世家子弟圈中声名大振。尽管关允以平民子弟之身大败世家子弟的代表黄武日,是为京城世家子弟的耻辱,但由于关允机智风趣且才高八斗,他的题字一时传为美谈。尤其是一句——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什么?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成为世家子弟圈子见面时相互调侃的话题。
而黄武日也因此恨关允入骨,只因关允大笔一挥,他在老爸铁面无私黄文旭的威名之下,却得了一个吃喝玩乐黄武日的外号。让黄武日一向引以为傲的京城第一多情公子的雅号,从此被人遗忘。
等世家子弟都散去之后,金生丽水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和安详。许筱寒不知何时也随众人离去,她来如雾去如风,在关允的眼中依然是谜一样的存在。只是现在关允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揣摩她何去何从,只因苏墨虞和齐昂洋闹了别扭,一怒之下要自己返回燕市。
也确实是齐昂洋过分了一些,紧紧跟在李梦涵身后,寸步不离,就和跟屁虫没有两样。什么燕省第一公子、什么商业天才等光环在他身上全然不见,只变成了一个坠入情网的纯情小青年。当日在八里屯的杀伐果断,在黄梁的指挥若定,全变成了现在的嬉皮笑脸和甜言蜜语。关允不由摇头叹息,都说女人一恋爱智商就是零,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墨虞大受冷落大感委屈,虽然没有落泪,却眼圈发红,借口燕市有要事,就要动身。齐昂洋也不拦着,还问要不要安排人送她,终于惹得苏墨虞泪如雨下,气得甩身就走,关允一步拦住了苏墨虞。
“墨虞,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关允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毕竟和苏墨虞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他不能放手不管。齐昂洋是他的兄弟,齐昂洋的事情,他不帮忙收场谁帮?
苏墨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其实如果不是化妆过重,她眉眼如画,也是“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绝对是绝色女子。现在伤心一哭,妆被冲出两条泪痕,不免有几分惨淡。越是高调的人生越容易黯然收场,越是浓妆艳抹,卸妆之后越是惨淡如霜。
“我……”苏墨虞一时踌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下定了决心,“好,我不走了。”
在关允劝慰苏墨虞时,齐昂洋依然在一旁纠缠李梦涵。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梦涵显然不再对他不理不睬,而是多少应答几句,进展不小。
关允无奈地摇头,他来提亲,齐昂洋本来是来捣乱,结果倒好,他提亲成功了,齐昂洋也恋上李梦涵。还真是打仗亲兄弟,也算是各有收获了。
既然金全道吩咐让他晚上留宿金家,关允就一直等到晚上。奇怪的是,金全道不在的时候,李凝欢也没有出面待客。金一佳说,妈妈信佛,性子淡泊,除非有必要,轻易不会露面。想想金全道也精通佛学,关允就释然了。
晚间时分,金全道回来了。
关允心中也一直担心老人家的病情,却又不好多问。金全道去时三人,回来时一人,而且脸色缓和了几分,显然老人家应该暂时无虞了。
晚上安排了一顿清淡的晚宴。
因为苏墨虞和李梦涵还在,金一佳没有和关允同席。关允和齐昂洋陪在金全道身边,金全道不说话,二人也只是低头吃饭。
一顿饭真正吃出了食不语的境界。齐昂洋家教也算严格,齐家就有食不语的家规,关家也有。关允不想还好,越想越是心惊,仔细回想他成长过程中老妈对他的严格约束,不管是过门不踩门槛的细节,还是吃饭时不说话不发出声响的食不语的规矩,无一处不彰显老妈不凡的出身。比起别家孩子从小打闹嬉笑吃饭,关家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是紧闭大门,端坐不动,悄声进餐。
小时候不觉得,关允只当是老妈事多,对他和小妹要求严格也是好事,有利于他和小妹以后的成长。现在愈加佩服老妈的目光长远,规矩从小立,人品细节起,一个人的品行和修养,不在惊天动地的大事上体现,而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时流露无遗。
换言之,一个人有没有规矩和修养,不在于全身的珠光宝气或是名车名表,而在于言谈举止。
饭后,金全道开口说道:“关允,你跟我来。”
金全道转身就走,关允起身,齐昂洋拍了拍关允的肩膀:“老丈人第一次训话,要小心应付,我是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哈哈,我去搞定李梦涵。”
关允想劝齐昂洋几句,比如善待苏墨虞……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别人的感情世界,外人毕竟只是看客,不身在其中,体会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多说无益。
金生丽水虽然不是金家的家宅,但从布局来看,金全道平时肯定也常来住。等一步迈入书房之后,关允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金生丽水是金全道常来的修身养性之处。
书房很大,有几个硕大无比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书。关允扫了一眼,大部分是儒家、道家和佛家的书,政治和历史类的倒是不多。由此可见,金全道来到金生丽水,就是要放下政治和世俗事务,专心研究形而上的理论。
不过,此时的金全道却没有形而上的心思,他径直坐到书桌后面宽大的沙发椅上,示意关允也坐,开门见山地说道:“关允,我见到容半山了。”
关允微微一惊,想起容半山曾托金一佳送字给金全道,联想到他最终向金全道提亲成功,莫非是说老容头一直认为金一佳才是他的良配?再深入一想,老容头应该和金全道有私交,否则他不会特意送金全道一幅字。
关允没接金全道的话,他知道金全道还有话说。
关允对金全道的感觉很复杂,既敬畏三分,又觉得他厚重如山的性格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深藏的秘密。当然,对于每一个世家掌门人来说,都会有深不可测的秘密,只是总让关允想不明白的是,老容头为什么宁肯题字送与金全道,也不送与容家?
“你身后有一个容半山……”金全道的目光深沉如水,直视关允的双眼,“身边有一个母邦芳和容小妹,你表面上出身平民之家,其实你比京城大多数世家子弟都出身高贵。而且谁也比不了你的是,你一人就是两大世家的支点……关允,虽说英雄莫问出处,你出生在乡下不假,但却不是身份卑微、草间求活的蓬蒿人!”
“你是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
容半山的精心谋划
关允并不知道金全道为何再次和他谈论出身问题,和金全道的激动与兴奋相比,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静。仿佛所谓的上品和下品,或是世家和寒门,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称谓罢了。
从小到大,老妈虽然规矩众多,要求甚严,但从来没有向关允灌输过所谓的上品和下品的区分,更没有告诉他世家和寒门的天壤之别。也正是在老妈的精心培养下,关允以出身寒门的卑微身份,不管是礼仪、诗书还是才能,以及个人品行,却丝毫不比从小花钱无数请名师教导的世家子女差分毫!
甚至在谦逊、平和和为他人着想等品德上,关允比大多数傲慢的世家子女强上何止百倍!而且关允凭借自身实力考取京城大学,又在孔县浮沉一年,坚韧不拔、百折不挠,以他现在的上升势头和人生积累,不必再多一个世家出身的身份,一样可以乘风破浪。
关允在老妈的影响下,在老容头的引导下,骨子里种下的是平民情怀,对于所谓的世家子弟的身份,并不在意。而此次京城之行,更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世家宁有种乎”的逆反思想,或许有一天会冲天而起,长成一棵足以影响大势的大树。
“金伯伯……”关允微一思忖,一脸平静地说道,“妈妈和小妹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容伯伯的身世,我也猜到了一些,但我姓关。”
关允的声音不大,也没有起承转合,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他姓关。一句话说出,金全道脸色顿时大为动容。
关允,好一个上品寒门的年轻人,只用一个姓关的回答就明确无误地表明了心迹。关成仁出身平民,他是关家后代,不管世家出身的母亲和小妹,也不管京城第一世家容家曾经的掌门人容半山,他只是一个姓关的农家子弟!
金全道心潮起伏,险些一时心神失衡。第一次,他被关允这个波澜不惊的年轻人震撼了,也第一次以长辈爱惜晚辈的目光看向了关允,心中除了喜爱,还是喜爱。
金全道之所以一上来就以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来形容关允,也确实是他今天和容半山见面,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三十年未见,故友重逢,在老人家的病床前,金全道再次见到了“纵使相逢应不识”的容半山。三十年的岁月呼啸而过,当年意气风发的容半山已经垂垂老矣,尤其是他微弯的腰和沧桑纵横的脸,见证了几十年颠沛流离的岁月风霜。金全道差一点老泪纵横,当场失态!
只是老人家卧病在床,不是他和容半山相认的场合,他只好强压心中的情怀,向容半山投去了饱含问询和大有深意的一瞥。只可惜,容半山只回应了他一个淡如秋风的眼神,仿佛三十年的岁月,只是昨天和今天的间隔一般。
围绕在老人家病床前的,还有容家的容一水和容相连。相比金全道只是淡如秋风的眼神待遇,容一水和容相连身为容半山一母同胞的兄弟,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容半山甚至没有多看容一水和容相连一眼。容一水和容相连迫切却微有窘迫的表情,让金全道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本他以为容半山题字中的一句——高歌一曲重上路,是指要重回京城,重新执掌容家,现在才知道,是另有所指。
容半山根本没有打算认回容家,否则,他也不会对容一水和容相连视而不见,更不会选择在老人家病床前和容一水、容相连相见。显然在此之前,容半山并没有先回容家和容一水、容相连见面。
金全道回想起容半山离京之前和容家一刀两断的传闻,又亲眼见到容一水和容相连、容半山面对面却不相认的场景,他愈加肯定,容半山此次进京,只为看望老人家而来,并非想要认回容家。
那么容半山的“高歌一曲重上路”又是何意?难道是……金全道心中蓦然一道亮光闪过,莫非容半山暗示要重新扶植一人,重新创建一个世家出来?
以容半山的不世才学,如果他真心扶植一人,想在短短几十年之内再创立一个庞大的世家,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大有可能。
容半山想扶植谁?不言而喻,必是关允!
关允虽有一个平民的父亲,却有世家出身的母亲,而且他从小家教极严,一举一动符合世家子弟的规范,同时又有足够的官场智慧,他所欠缺的就是机遇。以容半山的不世才学,再加上关允的天纵之才,哪怕不借助容家的势力和母邦芳身后世家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迅速地壮大成长。
但如果容半山真想扶植关允成为新兴的世家代表,也必须有京城五大世家其中一两家的支持才行。否则,有可能在壮大之前,就会因几大世家的联手打压而夭折。
金家,就是容半山为关允的成长拉拢的第一个世家靠山!
至此,金全道才算猜透容半山的真正用心,心中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无奈。庆幸的是,金家接纳了关允;无奈的是,他精心钻研了多年国学,又在京城高官在坐,最终还是比不过流落民间并远离政治中心的容半山。容半山真达到了学究天人的大成之境不成?
最后老人家的病情稳定了,总算度过了危险期,但前景依然不是很乐观。众人忧心忡忡地从病房出来之后,纷纷议论刚才的陌生老者是何人时,金全道才想起应该拉过容半山说上几句话,四下一看,容半山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再看容一水和容相连四下寻找的迫切神情,金全道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容半山此来京城,一为和故人见面,二为关允铺路,除此之外,认回容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以金全道回到金生丽水之后,一直琢磨怎样点醒关允,或是看关允是不是知道容半山的精心谋划。想来想去,他就以流落民间的上品寒门来形容关允,想知道关允有没有跻身到世家豪门之列的雄心。
不想关允不为所动。
“关允,你是不是知道容半山当年为什么离京,又为什么三十年不回京城?”金全道不信关允不想知道容家的秘辛,也不信关允真的不想以世家子弟自居,“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母邦芳究竟出身于哪个世家?”
“我是很想知道。”关允诚恳地说道,“不过我只想听容伯伯和我妈亲口说出来。”
一句话又堵住了金全道想要借机试探关允的路。金全道无奈地摇头一笑,好一个关允,有原则有立场,还真是小瞧了他。这么一想,他心中豁然开朗,不再试探关允对平民身世和世家出身的心态,决定暂时瞒下他对容半山有意扶植关允发展壮大,成为一支世家的猜测,上前拍了拍关允的肩膀说道:“你的想法很好,记住一点,以后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
“谢谢金伯伯教诲。”关允虽然没有猜透金全道找他谈话的出发点是什么,却又多少猜到和金全道见了老容头有关。
“早些睡吧,再送你一句话,和你共勉。”金全道十分赏识地冲关允点点头,“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
回到房间,关允仍然沉浸在和金全道的对话之中。以金全道的身份,和他的一番长谈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有感而发。不过关允总感觉金全道的话意犹未尽,似乎该表达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也许是有所顾忌,最终没有把话说完。
不管了,关允已经习惯了身居上位者说话藏头露尾的风格,该他知道的真相,到时就会知道。人在官场,不去刻意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是基本素养。
金家客房众多,齐昂洋和苏墨虞住在西厢,李梦涵晚饭后回去了,还好,齐昂洋要到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关允则被安排在了东厢。
所谓东床快婿,正是此意。
关允的房间不小,干净、整洁又温暖如春,躲在宽大的双人床上,他一时难以入眠。明天就要返回黄梁了,京城之行接近了尾声,收获不少,遗憾也有不少,正是人生不会完美,总有一丝缺憾的真实写照。
春节算是过完了,年后的黄梁局势,也该大开了。关允思前想后,慢慢困意袭来,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金家的客房都是平房,大门是对开的木门,很有古风,但相应的,开门的声音就吱吱作响。关允跳下床,来到门前,悄然拉开一条门缝。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差点吓他一跳,不由自责不够淡定,又不是偷情,慌张什么?
门外是穿着睡衣的金一佳。
门一开,金一佳带着一股冷风就扑进了关允的怀中。她柔体如酥,温香如玉,上来就紧紧勾住关允的脖子:“关允,我要送你一个天大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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