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天灾人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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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怎么就突然提到窦婴了?”子夫却有些奇怪了。这才多久之前,田蚡不还在刘彻面前参灌夫整治窦婴么?刘彻却见怪不怪,“还不是田蚡怕自己担了这责任,每次问他,他就同我打官腔,好歹逼急了,倒说了窦婴的名字。其实,我也没打算让他插手这次的黄河之灾,真让他管了,出了纰漏,我还没办法治他。”
“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子夫道,“对了,上回你还说什么‘无为’呢,现在他们又参合在一起了……”刘彻呵呵笑了,“这不就是‘无为’的好处了?皇祖母说过,在数股势力无法完全控制的情况下,‘无为’是最好的君王之道。我就料着,田蚡他搞不出什么东西来,自个儿闹上一阵子,也就歇了。”
“没准,武安侯就是看准了黄河水患难治,让窦婴挑这重担子!”子夫将揉洗干净的头发放开了去,伸到水中过了一过,不料竟被刘彻一把抓了牢。“你这小脑瓜子,有时候倒想的多!”
“我这是说实话,”子夫老老实实,见到袖子又落下,几乎浸没到水里头,连忙往回缩手,偏生刘彻抓牢了不肯放,“我总觉得魏其侯挺倒霉的,也没招谁惹谁,倒惹了一身的臊。要换成我呀,非气死不可!……呀,你快放手,衣服都湿了。”
“湿了就湿了,”刘彻回转手来,笑着凑过头,对着子夫的脸庞,“这身衣裳不好看,怎么不穿上回我拿来的那匹软缎子?你喜欢吴越上贡的东西,我不是让子儿拿来给你裁衣了?倒不见你穿过几次。”“那件……”子夫想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果然有一阵没瞧见那件月白色的绸衣了,“天天下雨呢,换下了也没那么快整弄干净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行了你,快放手……你看看,水印都漫到我身上了。”
“那就脱了,”刘彻使坏,竟“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子夫被迫也跟着站直了身子,一下便被他箍入了怀里,“还是那件穿着好看,这颜色我不喜欢……脱了它……”一边说,便一边来解子夫的腰带。
“你……现在可是大白天!”子夫红了脸,死抓着衣襟不松手,“不害臊!”“臊什么?”刘彻凑过头来,轻舐着耳珠,“又没旁人,你怕什么!”子夫身子一软,几乎就站不住了,幸好刘彻揽住了腰。
“想我么?”刘彻又来问,热热的鼻息伴着袅袅的水雾,让人晕眩神迷。“呃……”子夫说不上话,只记得攀上双手,死死搂住他的颈项。湿漉漉的长发,和滴淌不止的水珠,很是温暖、滑腻……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刘彻呢哝着,手指轻绕打开了业已湿透的薄衫,将人拦腰抱起,入了内室。
一时间,屋外大雨滂沱,屋内春色袭人……
同一时,福宁宫内,陈阿娇站在寝宫窗边,兀自恼怒着。
“这雨怎么就没完没了的,让人心烦!”回首看了一红衣女子进来,“大仙,你都看了快两个多月了,可看出什么来了?”“当然有,这两个月,奴婢可一直没闲着。”嗞嗞的破音之声,让人忍不住皱眉头,自是那混入宫来的巫人——楚服,“娘娘,奴婢可以告诉您,这后宫里头……有妖孽!”
“什么?”陈阿娇瞪大了眼,伸手捂着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宫里头有、有……”“是妖孽!”楚服道,“娘娘,奴婢可是瞧了很久,奴婢可以确定,宫里头有一股奇异之气笼着,就在未央宫方向……奴婢看得出,那不是我大汉世间的气息,必来自异处……”
“异处?”陈阿娇眼也不眨,小心翼翼,“你说……那不是常人?那是……”“奴婢虽不敢肯定究竟是什么,可是未央宫的那股异气……当真不同寻常。”“可是,未央宫是皇上的住处……”“奴婢自是说皇上身边儿的……”
“啊?”陈阿娇倒抽一口气去,“难道是……卫子夫?”
楚服不语了,只是看着陈阿娇,眼中露着奇怪的光。
“卫子夫……”陈阿娇怔怔退了几步,突然就神气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就是妖孽,是狐媚子!她一定用妖术迷了皇上的心,她把皇上从我身边给抢走了,她就是那妖孽,是妖孽!”
“娘娘,可是这股异气,并不容易消除啊!”楚服道。陈阿娇一怔,随即笑起来,“大仙,你不是神人么,你会有办法的,你必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我做个小人儿,我做过小人儿……”
“娘娘,您那办法不行,”楚服摇头,“光用小人儿可没用,那小人要沾着妖气才有用,奴婢才能作法,除灾!”“我想到了,我已经想到了!”陈阿娇高兴起来,凑到床榻上,摸了半天,抽出一件月白色的绸衣来,“你看,这是我让人到未央宫里偷来的,就是那狐狸精穿过的。用这个,行不行?”
“这个……”楚服接过,翻来翻去看了许久,突然阴恻恻的笑了,“娘娘当真是个心细之人,只要是沾了气的,当然可以!娘娘,您放心吧,奴婢这就布置行法,奴婢一定将那妖气给除了……”
“好,好极了!”陈阿娇畅快的笑了起来,“卫子夫——”
翌日大雨依旧,铺天盖地,从宣室望出去,整个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巍峨磅礴的正殿在漫天的风雨中都显得有些落寞和单薄。刘彻看着全舆图,身后是卫青在奏报。
“……大雨不停,雁门的防御工程都停了,运粮的水道工程也停了……”“停了便停了,”刘彻有些烦躁,“这雨也不可能一直下个没完,等雨停了,再复工就是了。”“可是陛下,那水道工程,由于前几个时日还想赶工挖些,没料竟遇到了暴雨,有好几个工人被水给冲走了,都找不到人!”
“怎么这样!”刘彻转身来,一脸的怒意,“又是哪个贪功的不顾人死活……冲走了几个?”“七个!”“去司财计让桑弘羊拨了抚恤纷发,”刘彻摆手,“还有,那个让人冒雨开工的管事,给朕革了他,交廷尉审!就是这些人,坏了朝廷的名声!”
“臣遵旨。”卫青抱拳,“陛下,还有一事呢……”“说,一块儿说了。”“边境来的奏报,匈奴……又来扰边了,陇西、代郡又遭了劫,说是有难民想往内地来,可是大雨把人都给堵住了……”
“嘭”的一下,刘彻挥拳打在了一旁的木柱上,“匈奴,又是匈奴,趁人之危,他们还真会挑时候!”“陛下,臣以为,虽然匈奴趁火打劫,可是眼下,该还是黄河水患至关重要。”卫青悄眼看着脸色发青的刘彻。
“是啊,知道我没工夫管他们,就来逞凶了。”刘彻缓过口气来,拿回了手揉着额头,“黄河水患,要不解决可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国家之大,千头万绪……”
“臣愿意率期门军士去协助汲大人救灾!”卫青请命了。刘彻连连摆手,“都去了十万人也没用,你去有什么益处?朕已经让人传窦婴来了,他治过水务,也许有法子……”
“魏其侯窦婴到。”小唐略带尖细的嗓音在震耳的雨声中,很是突兀。里头的人一愣,随即轻笑。刘彻忙向门口去看,“看看,说他呢,人就来了。”“陛下,那臣……”“你也留下,一起听听。”刘彻示意他不用离开。
“臣窦婴见过陛下。”说话间,外头已有人影跨入。小唐在门外拾掇着蓑衣笠帽,可是窦婴依旧满脸的水珠,颇为狼狈。“大人快拿帕子擦擦。”卫青自一旁的架子上,抽过了一方帕子,递过去。窦婴忙接过,“哟,卫将军也在啊。”
“魏其侯,今天朕让你来,可有大事相商。”刘彻终于开口了。“臣愧不敢当。”窦婴低首,“但为陛下分忧。”“你说,这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呢?”刘彻开始绕弯子。“这……为臣不懂天象之说,”窦婴犯难,“可说不准。不过这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月了,该……不会再有一个月吧。”“再一个月?”刘彻哼气了,“那整个大汉朝可都要变泽国了。”“臣失言。”
“朕不怪你,”刘彻挥手,“不过眼下,雨这样不停,黄河的情况可不好啊,”稍稍顿了一下,看着窦婴,“魏其侯,先帝在的时候你管过一阵的河务,朕特地看过尚书署的档案,先帝都你赞赏有加啊。这回,可又要劳烦你了。”“臣……愧不敢,”窦婴摇头,“陛下谬赞了。”
“不用谦虚,太谦虚就不诚心了。”刘彻摇头,走到他面前,“这些日子,你该知道朕一直在治河,汲黯和郑当时也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不过成效不大,朕实在不明白这决口之处为何就是堵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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