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项庄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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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蓝负责洒扫做饭,纳兰祈负责善后,抽空学学双节棍,转眼之间,三人已在叠翠谷中待了大半个月,这时,雨势已经停了下来,三人都知道离别的日子近了,可是谁也没有说要离别。
这日清晨,叶蓝正坐在木盆前洗衣服,纳兰祈别别扭扭地凑了过来,坐在叶蓝每次择菜都要坐的木头门槛上,讷讷地问:“老女人,出了叠翠谷,你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做你的谢云从么?”
叶蓝身子微微一震,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停在湿衣服上,半晌不动。纳兰祈探身上前还要再问,却见她怔怔的,眼波在两排长睫下藏的很深,就连温暖的春光落在她的身上,都像饱含雨意般的清清冷冷。
这段时间生死与共,纳兰祈口虽不松,一直很不客气地唤她“老女人”,但心中却是早已将她当做了亲人,此刻见她这副愁苦模样,心下不忍,忙改口道:“我这段时间早起晚睡,苦练双节棍却仍旧没什么长进,莫非你心胸狭窄,有所保留?”
叶蓝知她心中所想,也不拆穿,讪讪一笑,道:“我若是全部教给了你,以后还有什么炫耀的资本?”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竟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滚在湿衣服上,她举起袖子便搽,边搽边道:“这种天气,哪来的沙子,都吹到我眼里了!”
纳兰祈暗叹一口气,起身将洗好的衣服拿到院中去晒。不多时,叶蓝便跟了出来,将她随意晾在绳上的衣服一件件慢慢抻平。到了楚风月的衣服,她抻地特别慢,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她手下是什么稀世珍宝。纳兰祈正搜肠刮肚地想一些安慰的话,她却突然用那衣服蒙住脸,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她便将那衣服收了起来,换上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对纳兰祈道:“纳兰姑娘,我言出必行,出了这叠翠谷,世上便再没有叶蓝,也没有谢云从!这段时间,我见你对小风情深意重,把他交给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纳兰祈一想到出谷之后便要面对青衣社,便要面对秦筑,心中也甚是烦乱,讷讷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照顾好他?”
叶蓝的目光陡然一暗,涩声道:“小风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通百通,但惟独情之一字,始终看不透。你若无情,何苦惹他伤心?”
纳兰祈反唇相讥:“惹她伤心的人只能是你吧?他虽嘴硬不说,甚至故意向我示好,但你我心里都明白,他心里的人终究是你,只有你才能伤他,而我,说到底,不过是你的影子。”
叶蓝怔了怔,终没有再反驳,只抬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过了好久,方才缓缓道:“即便我现在还如同你一般年轻貌美,我也不会和小风在一起。我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人,我的家乡很远很远。。。在那里,我是叶男,我是叶男,男人的男。。。那里没有这么蓝的天,更不允许。。。不允许“异地通婚”,否则可能会发生十分可怕的后果,我不愿意小风为了我而冒险。。。若不是为了寻天演卷治小风的毒。。。”
听到此处,纳兰祈再也按捺不住,死死攥着叶蓝的胳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楚风月身子这么差是因为中了毒?天演卷能解毒?解了毒他的身子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不会再头疼梦靥了么?”
纳兰祈只管连珠炮似的发问,突然看见“嗒嗒”二声中,叶蓝捏着的衣服上泅开了一大片,她的手不住地发抖,眼泪如同涌泉一般滴答不绝,“如果不是因为我,小风根本不会中赤血流沙的毒,更不会为秦止凌所害,我根本就是个灾星!”
“秦止凌”这个名字,纳兰祈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不过眼下这也并不是关键和重点,她揉了揉眉心,用尽可能平和的声调安抚叶蓝道:“过去的种种,再如何追悔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拿到天演卷解毒,你说是么?”
叶蓝咬牙收泪,道:“这么些年,我查到天演卷刺在各任胤王胸口,而且必须连续斋戒沐浴5日方能显现,所以若非极其亲近之人,怕是想看一眼都难如登天!”
纳兰祈暗道:难怪潜伏在王宫那么久也查不到任何消息,原来藏的如此隐秘。若非叶蓝今日如实相告,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寻到蛛丝马迹。一念及此,她的心情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
叶蓝接着道:“我知道那时已经毁了容,无法色诱楚烬,况且自沈妃死了之后,楚烬也很少宠幸后宫嫔妃。我无计可施,只有在宫中做了禁卫,并且三番四次偷袭楚烬,想要挟持他绘出天演卷,无奈我技不如人,每一次都被他打得重伤吐血。这样过了许多年,我也不敢再打楚烬的主意,只有从长计议,待他传位之后再做计较!”
纳兰祈忍不住骂道:“楚烬这厮好狠的心肠,有天演卷也不拿来解风月身上的毒!”
这天演卷实是一张绘着能够找到叶家当年错误发送的时空穿梭机的地图,很多年前,楚烬显露之时,曾被叶蓝窥得一二,她见那上面用现代的汉字,数字和字母标明,便能猜出个中隐情,大约是胤国国君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用穿梭机上所载的放射性物质打了胜仗,因此成为天下霸主,便将穿梭机奉为圣物,藏于隐秘之处,而四方也是闻风丧胆,莫敢不从。但她所关心的是,她曾听叶晟提过那时空穿梭机上载满现代的医药器械,而赤血流沙亦是来自于现代的毒药,一物克一物,只有找到穿梭机才有解决排异反应的希望。她走投无路之际也曾想过向楚烬表明身份,言明实情,但宫中人情冷暖不似寻常人家,不可以常理度之。在没有百分之百肯定楚烬的心意之前,她始终不敢冒险。更何况,天演卷代代相传,已有一百余年,有所缺失也是在所难免,她根本不知道楚烬是否明确知晓它的用法和来历。如果楚烬根本不知,那么她的行为可能会对三维空间的平衡造成一场巨大劫难,毕竟,此时胤国并非独霸天下,难保楚烬不会产生再次利用穿梭机的念头。此中详情复杂,涉及面广,叶蓝也不便多向纳兰祈解释,只道:“以我看,楚烬最爱的女人虽是沈妃,但沈家一介布衣、无势可依,楚烬和小风也很是不投缘,如无意外,他应不会传位于小风。眼下,聂妃一统后宫,其兄聂卫手握重兵,聂氏子侄也多在宫中身居要位,楚烬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打压聂氏一族,应会立四子风夕为储,四公子的母妃虽然早死,但毕竟是乾国国君高缺的姐姐。大公子骄横不智,难为一国之君,二公子昏聩平庸,不为楚烬所喜,能和四公子一争的只有小风而已,为免夺嫡之战,难保楚烬不会产生弃车保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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