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猪过牛年(2)
1997年2月6日,农历丁丑年除夕,过年了!
经过朱小毛的一番巧手装扮,屋里屋外为之焕然一新,环视沉吟许久,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问孔白,孔白不知,只顾着对镜梳妆理容,一副置之世外的安详怡然。
到底少了点什么呢?
走至屋外打量片刻,朱小毛猛地一拍脑门,对联!
小姨柳伶夫妇均是大学教师,书香门弟自然不缺笔墨纸砚,触景生情朱小毛即兴挥毫一蹴而就,一笔行草倒也写得龙飞凤舞,颇具大家风范,很难想象这笔好字竟然出自于一个乡野牧猪人之手,不知要羞煞多少文人墨客,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吧!
上联:拆东墙补西墙拆墙补墙
下联:借新帐还旧帐借帐还帐
“我呸!”孔白嗔怒,啐了朱小毛一脸美人津。
“干什么,干什么?难道你这两年不都是这么过的?有错吗?”朱小毛虽然嘴硬,但心里却笑开了花,敢情是借物羞人来着。
“猪嘴里吐不出象牙”孔白愠怒不已,稍顷她发现了一个错别字,不禁有些得意,羞辱道:“就算你说得对,可这个字读什么呀?读‘老’?可上面又少了一点,别以为我不认识行书哦,想不到一代牧猪文豪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哈哈”朱小毛胸有成竹,把墨迹未干的横批提了起来。
横批只有一个字,用行书写成的“老”,唯独右上角却意外地缺了一点,难怪孔白会借机找茬报复了。
“这所缺的一点,可是点睛之笔哦,要是加上了,那整副对联可就废了”朱小毛使劲眨了眨眼睛。
孔白仰头沉默了半天,媚眼突然为之一亮,顿时恍然大悟,不过转瞬间她又情绪失控,开始满屋子地追打朱小毛,又弄了个一地鸡毛。
横批的喻义很简单:老字(子)一点没有。
朱小毛借对联在变相地揭孔白的伤疤,难怪孔白会暴跳如雷了。
孔白当然也不肯示弱,以“不给压岁钱”为要挟,逼得朱小毛又重写了一副,贴上门楹,看得孔白百感交集,泪水频频在眼眶里打转,此刻她真想趴在朱小毛的肩头大哭一场,而朱小毛也甚为期待,可惜,没有得逞,孔白抱枕头去了,心中不免有些懊丧。
上联:贫居闹市无人问
下联:富在深山有远亲
横批:冷暖自知
经历了家破人亡和众叛亲离,紧接着爱情之花又黯然凋零,只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孔白亲身体验了一回世间的人情淡漠。
一副对联,看在眼里,痛在心中,触景生情,怎能让她释怀?
“小毛,谢谢你”孔白幽然泣下,自家道中落之后,除了小姨一家之外,也只有朱小毛不离不弃,数次力挽狂澜于危难之中。
按理说身边站着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就是一座冰山都该融化了,可他却偏偏又那么猥琐,让孔白有心容纳却又无力面对,真是造化弄人啊!
朱小毛做了个鬼脸,溜进厨房做年夜饭去了,孔白心存感激,也跟着他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想帮点忙,却是越帮越忙,切菜的时候差点把手指给剁了,朱小毛无奈只得好言将她哄了出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年嘛,不整几炮哪能行,再说这个年代的城里还没有实行禁放令,逢年过节可以大鸣大放,只要你囊中宽余即可。
可问题是,朱小毛不敢放,在户外傻站了半天,二踢脚一直在手里来回掂量,最终也没有勇气点燃火线。
“你胆子好小哦,真不象个男人”孔白故意激他,就象上次闯红灯一样。
一般来说男人在听到这话时,体内的雄性荷尔蒙的分泌量会在瞬间喷涌而出,朱小毛当然也不例外,在女人面前丢丑,这象话吗?别说是几个爆竹,就是两节炸药也得硬着头皮点爆它啊,男人嘛,就得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
“怦”------“啪”------
朱小毛还真是豁出去了,一手持香,一手持炮,左右开弓,将一只又一只爆竹放上了天空,顷刻间手上沾满了黑硝。
“嘿嘿嘿”朱小毛一抹鼻子,嘴唇上立即多出了一撇小胡子。
正待回屋吃年夜饭,从楼道上突然冲下来一群人,怒气冲天地把朱小毛围在了当中,个个摩拳擦掌,好家伙,他这一通爆竹放下来,有一半飞到了别人的窗户上,炸坏了玻璃不说,搅了别人的年夜饭,这罪名可不小啊。
争吵中有人端来了一盆香气四溢的炖猪脚,馋得朱小毛口水都挂下来了。
“谢谢”朱小毛感激涕零,看来城里面也有好人哪。
“谢你个头,赔我的猪脚”邻人气得挥起了拳头。
朱小毛定睛一瞧,呦嗬,盆中竟然飘着半截爆竹,命中率那叫一个准啊。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朱小毛赔着笑脸,一边冲着孔白使眼色,意思很明显了,买单吧,否则的话这个年怕是别想过了。
朱小毛厨艺不错,孔白的酒量更是惊人,席间她频频劝杯,一碰即干,光干不醉,一顿饭下来,菜没消耗多少,两瓶干红却见了底,把朱小毛吓得眼都直了。
有美酒相伴,有美女作陪,试问哪个男人会临阵退缩?酒色财气,不就是大多数男人一辈子的追求吗?美人佳酿当前,豁出去,权当喝一回花酒吧,过瘾哦。
一杯红酒下肚,眼前的孔白愈发显得美艳动人,紧接着再来一杯,无名之火在体内开始乱窜,干完第三杯,乖乖,对面坐着的女人是谁呀?五官咋挤到一块儿去了?真丑,吓死人了。
咋办?那就再来一杯吧,壮壮胆,好家伙,越喝越吓人,到最后孔白都飘到墙上去了,面目狰狞,还张着血盆大口,她喝的哪里是酒,分明是血嘛,整一个吸血鬼啊。
惊吓间,酒劲上来了,摇两下,倒了!
看着朱小毛醉得不省人事,孔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猪啊”,看来也喝大了。
春晚刚刚结束,朱小毛终于魂归躯壳,费力起身,摇摇晃晃地进了厨房,不消多时耳边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干呕。
孔白嘲笑几声,也起身走进了卧室,准备换上睡袍卸妆洗浴,迷糊间连房门都忘了关,也不打紧啊,反正朱小毛还在厨房忙活呢,借他两胆也不敢进来偷窥,要知道床头的棒球棍可是专为这样的人准备的。
哪知……
孔白刚脱下贴身内衣,正待解开,背后忽然传来了几道粗重声,吓得她醉意全无,情急之下背部一躬,两腿一夹,双手慌忙遮住了,楞是不敢转过身去。
还能有谁?该死的牧猪男竟然真的起了色心。
“你给我滚出去”暴怒之下孔白也顾不上眼前的尴尬了,伸手去捡棒球棍,准备棒打色猪。
真是冤枉,其实朱小毛根本就没看她一眼,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脱,整个人嗖地钻进了被子里,撅着屁股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连带着整张床都开始颤栗。
孔白连忙系好睡袍,抄起棒球棍猛击两下,打得朱小毛叫苦连天,不过他仍不肯离开,抱着被子缩进了角落里,脸色煞白,浑身抖得有如触电一般,看来是吓坏了。
“闹,闹,闹鬼了”朱小毛惊恐万分,脑门上冷汗直冒。
孔白积羞成怒,斥道:“是啊,你不就是一只色鬼嘛”。
“不,不,不是,是咱家的厕所闹鬼了”朱小毛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表情乖张汗毛倒立。
“怎么回事啊?”孔白心一软,看样子朱小毛并不是存心要私闯“禁地”的,他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是,是,是这样的,刚刚我去了趟厕所,就发现不对,这门一拉开,灯就自己亮了,撒完后把门一关,灯竟然自己灭了,这,这,这太可怕了”。
“这怎么可能呢?”孔白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哥们已经喝得神智不清了。
“骗你是小狗,不信自己去看看,真的闹鬼了”朱小毛的眼中布满了异样的惊悚。
孔白压根不信邪,想了想之后便提起棒球棍走了出去,要换在平时,她肯定不敢这么做,不过今晚不同,酒壮美人胆嘛。
不消多时她怒气冲天地走了进来,一只手提着棍子,另一只手捏着鼻子,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看样子是准备找朱小毛算帐来了。
咦,人呢?
朱小毛又缩到床上去了,没头没脑地蒙着被子,浑身仍一个劲儿地抖个不停,气得孔白照着他的臀部又是狠狠两下。
“该死的猪,你把小便拉在冰箱里了”孔白在愤怒地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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