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舟的脸色凝重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的五成把握也都是几近致命的。

“就算只有五分把握。”

为了活着出去，找到阿琰。

季羡舟微微眯起眼睛，起了招式：“一起上吧，一人一个。”

指的是控制住双头蛇的头。

青琊点了点头，也比了招式。

两个人双目对视一眼，双头蛇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一般，竟主动地朝着他们两个攻击了过来。

季羡舟和青琊已经做好了准备，按照计划一个人对打一个蛇头。

双头蛇有两个头，齿有毒液，不能忽略的是，它还有一条尾巴。虽说与这巨大的蛇头对打起来尚能够勉强支撑，可若是哪方多了一个尾巴的压力，恐怕这个五成把握还得再削去两成。

为了避免吸入这花的花粉，季羡舟和青琊两个人皆尽量闭住了气，使得气息变得极为浅，是以这武功使得也是不那么畅快，力气若是消耗太大，难免会忍不住觉得气闷，又会吸入这幻景之中。

这真是一个绝杀的墓室。

蛇头不算灵活，甚至算是莽撞，几个回合来过，季羡舟和青琊抵不住这东西的蛮力，它们同时发力撞击，竟生生地将他们两个人击退了好几步。

青琊想要喘气，却始终记得这个位置，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了：“看来我们得先出这个墓室，不然根本占不到上风。”

这话说得没错，只是，这个墓室的出口在哪里？

青琊似乎懂得季羡舟心中所想，指了指那只双头蛇的身后，面色颇有一些凝重。

是了，他们两个都只顾着同双头蛇打斗，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双头蛇的背后有一扇门。

想必这就是这个墓室的出口了。

可是若是要从这个出口出去，必定要绕过这头双头蛇。

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再试试。”青琊盯着面前这头双头蛇说。

他似乎也开始认真了。

季羡舟“嗯”了一声，比着招式再次上前了。

两人一蛇，竟是两人占了下风。

忽地，从双头蛇的两个蛇头头上张来了一个类似于蝙蝠双翼的东西，一阵白色的粉末从那个双翼当中弥散而来。

季羡舟和青琊一时没有提防，这个白色的粉末来得实在太快了一些，他们两个人皆是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两人捂住了口鼻，已经不小心吸进去了一些。

季羡舟脸色一变，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退出了打斗，皱着眉头憋住气。

青琊看见季羡舟退出了打斗，紧接着也退到了季羡舟的身边，忍不住咳了咳。

他被那蛇头一撞，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喉头尚有腥甜之气，直痒痒。

“忍住。”季羡舟简略地说。

尚不知这白色粉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从这双头蛇的蛇头上那个奇怪的东西里面喷出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青琊确实忍不住，季羡舟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又咳了咳，不小心吸进了一些。

还未等季羡舟有所动作，那青琊忽然站在原地，眼神有一些发直，脸色尽是一片茫然。

糟了。

青琊一定是着了这白色粉末的道了。

那双头蛇两个头一摇一晃皆似看向了他，它的目标只余下了他一个人。

好了，这下连三成把握都没有了。

季羡舟这么想，竟然没几分真的紧张的感觉。

像是认命了一般。

认命吗？

当然不。

他可是季羡舟啊，从不相信命运的季羡舟，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放弃生路，自暴自弃呢。

季羡舟微微笑了一声，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双头蛇。

若是气息影响武功的发挥，那便就舍弃气息吧，速战速决，到时候若是中了毒，那便硬撑着走出那扇门，若是入了幻境，那也还好，打破幻境便是。

见招拆招，哪有什么认命不认命的。

季羡舟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一只手拿住，然后开始甩动了它，直到那件外袍被甩到不能够再甩为止，季羡舟的两只手一抓，笑了一声，便直直地冲了上去。

此番是来赴宴，自然没带什么武器，如此，尚可勉强抵挡双头蛇的攻击。

不过投机，赌一赌。

他不管不顾地深深地呼吸着，一招一式皆是冲着那蛇去了。

打蛇打七寸。

可这双头蛇的七寸在哪里？

就算知道，他一个人怎么能够同时打到两个蛇头的七寸，他打到其中一个的时候，约莫另一个蛇头就会过来将他生吞了。

季羡舟喘着气，有一些力不从心。

一个人对一个蛇头尚且不分上下，如今青琊已然中招，只余下了季羡舟一个人对着两个蛇头，自然是处于下风了。

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淤血，浑身上下已然都是被砸出来的淤青，左手被砸的折了骨，还有一些被石块儿划拉出的细小的伤口。

真是狼狈啊……

季羡舟忍不住想。

阿琰，阿琰，幸好阿琰不在这里。

若是阿琰没有死，她会不会还在哪里傻站着等着他去找他？

就算阿琰死了……他也要找到她才能够死去。

怎么能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

季羡舟挣扎着站了起来，狠狠地蹬着面前的双头蛇。

双头蛇吐着信子，凑近了他。

就在那双头蛇一下子扑了上来的那一刻，忽然便变得寂静了下来。

“轰！”

那双头蛇一下子竟然爆裂开来，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在了整个墓室，令人几欲作呕，一时间将这件墓室里面的花的香味儿全部掩盖住了。

季羡舟漠然收回了右手，难掩的猩红之色几近吞没了他正常的眼色。

也没有人看见此刻的季羡舟。

折了左手，脸上身上都是细细小小的伤，一身全被溅上了那双头蛇的血迹，最可怕的就是季羡舟的那双眼睛。

他还是季羡舟吗？

无所谓了。

他只知道，他能够活着出去找阿琰了。

季羡舟捂着自己的心口深深地喘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半晌，眼中的猩红之色渐渐褪去了。

季羡舟的眼神难得清明，看见这件墓室满场狼藉，竟一脸茫然。

……是谁。

管他是谁。

季羡舟擦了擦嘴角，按捺住自己的心思，慢慢地走到了青琊的身边。

青琊似乎还在沉迷于幻境之中，脸色苍白。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他之前陷入幻境的时候，青琊便是这样将他唤醒的吧，青琊救了他一命，他自然不能够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可是不管季羡舟怎么叫，青琊似乎都没有办法恢复清明。

“难道这双头蛇的白色粉末同这墓室的花不大一样？”季羡舟也拿不准。

但是这件墓室是绝对不能够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也不知道会出一些什么事端。

季羡舟看了一眼青琊，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只此一次。”季羡舟说。

他一点一点地扶着青琊往那扇墓门走了过去。

季羡舟推开了墓门。

一片漆黑。

他有一些迟疑，却还是扶着青琊慢慢地往里面走着。

什么都看不见，可敏捷如季羡舟，还是听见了一些不应当存在在这里的声音。

锁链的声音，和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

“叮。”

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声音。

季羡舟往前踏了一步，竟是一脚踩了个空！拉着青琊的身子一下子坠落了下去！

隧道很窄，却很长，坠落了很有一会儿，季羡舟和青琊才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不过这一撞，倒是将青琊撞了一个清醒。

“季兄？”

青琊揉了揉自己的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季羡舟此刻已经狼狈得不能够再狼狈了，只是平日里的修养稍稍为他挽回了一些气场，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他“嗯”了一声，不大想说话，喉咙有一些疼。

青琊打量了一下周围，茫然道：“这里是……我们怎么出来的？”

说个实话，这个问题季羡舟都回答不出来。

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什么偏差，像是失了神一般，待到季羡舟自己回神，再看的时候，那只双头蛇已然成了碎末。

这个墓室里面除了他就是青琊，青琊失了魂，若是他自己杀的，为何那一刻记忆他全然没有了？

这个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季羡舟想不通，此刻怎么说都得先出去再说。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空间委实很大，幽深晦暗，看不见全貌，没有任何动静了，没有什么宝物，没有花，更是没有什么双头蛇的动静。

这个墓室里面又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季羡舟觉得有些头疼，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会儿，平静了几分心情。

青琊站在他身旁，看见他的模样，似是十分关切他一般，说道：“季兄可是也吸入了粉末，是以这般难受？”

这倒没有，季羡舟纯粹是被砸得有些疼，这跟来自精神的疼痛还是有区别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的时候他分明就是豁出去了，没有捂住口鼻，放开了去同那双头蛇打斗的，为什么却没有中毒，或者被吸入幻境之中呢？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一向谨慎的季羡舟，也难得犯了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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