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丈琼枝-贰
却说这丑女归返途中,见路边有一只死去的黄狗,不忍见状,遂将其掩埋。
不多时,一位瞎老汉寻找黄狗而来。丑女见状上前询问,又将掩埋之事告知。
瞎老汉心中感慨,又对丑女表示谢言道:“小老儿自幼失明,这只黄狗是我幼年时养大,我无依无靠,只有这只黄狗作伴。我善待它,它充作了我的双眼。没想到他竟陪了我七十年,这黄狗也年老体衰,双目昏花。今日黄狗已去,感谢你好心掩埋。”
丑女言道:“不谢,我路见黄狗尸体,也是缘,既然遇到了缘,行了便是。不瞒老伯,今日我原本欲轻生,奈何也遇到了多事的人。”
老汉听后问道:“姑娘心地善良,到底遇到甚样难事,动了轻生的念头?”
丑女言道:“天生貌丑,令人远离,因此忧愁,故而轻念。”
老汉笑道:“这个念头,小老儿又何曾没有过。七岁时,我尚记得一些山水之貌,后七十载在盲中过活,因为没有亲眼所见,不知哪座山比七岁时所见山更壮,更不知哪池水比七岁时所见水更澈。你说你样貌丑陋,可我并未见到你样貌,自然也不会知道比你貌美之人。正因老汉是瞎子,才慢慢舍弃了想要看见的欲望,没有看到,也就没了不必要的嗔恨。”
丑女问道:“那你是如何熬过七十载的?”
老汉守坐在黄狗掩埋处,言道:“我在这山中有一座茅草屋,每日在屋内修习禅定。久而久之,就习惯了。黄狗死了,瞎老汉也就真的瞎了。待会还要劳烦姑娘你帮忙,将我一同埋在此处。”
老汉言罢,坐化而去,丑女又代为掩埋。丑女思来想去,决定到山中茅草屋独居,逃离他人。不曾想初入山林,遇恶虎觅食,丧命而终。
那火流童子每夜坐于礁石,抬眼望月,细思月娥。鱼吉见状探问,火流将搭救丑女一事告知,又感叹道:“月中的仙子到底相貌如何?”
鱼吉童子言道:“你我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何不如到月中广寒,一见真容?”
火流童子思量许久,决定入月宫解惑,遂腾云奔向夜空。鱼吉童子也觉好奇,遂一并前往。
广寒之地,真如其名,广阔空无,寒气阵阵。火流和鱼吉来至此地,被极寒所迫,眉结冰霜。火流童子性属火,尚能抵抗住这个寒冷,而鱼吉童子已有些打颤。
两人见不远处有一棵玉桂树,此树只生在月中,春时蓝色,夏时粉色,秋时金色,冬时白色。此时,正值金色。
在树身半腰处有一道裂口,正在吸收此地寒气,慢慢凝集,愈合残缺。
鱼吉童子猜测是受罚于此看护桂树的无刚所为,此时不见其影,定是前去打磨盾斧去了。遂,二童子转寻广寒宫而去。
广寒宫内同样凄冷无人,二童子游逛多时,不见月娥,亦不见太阴星君。
火流童子叹道:“生活在这样凄冷之地的人,想必也有着同样凄冷的经历。”
鱼吉童子叹道:“孤独一人能够孤独生活在这里,应是已经享受得了孤独。”
二童子逛至广寒仙子寝室,室内无人,无尘埃,无圆铜镜,无胭脂俗粉,也无珠缨镶花簪。
鱼吉童子自言猜疑,广寒仙子的美已经无需俗物装点,不觉对其真貌倍加好奇。
火流童子从一小匣子内,发现一块白锦帕,包裹着一枚仙种。火流童子将手帕托在手中,伸手捏取却捏拿不住,犹如虚无假象一般。火流反手将仙种至于另一手掌,不料仙种穿过手掌,落于地面,又消失不见。
火流随即将手帕放回原处,便出了寝室,离开了月宫。
二童子在月中久留片刻,人间已过数载,返回东海时,游经金州城,此时正是前朝丹朱国。两人虽修成人形人貌,但衣着打扮却不同于此处,仍存上古遗风,遂施展了隐身之法。
今日,恰逢祭山之时,常有金州民前往金城七里外的金山。
金山上另有一座大禹庙,庙前香鼎久积尘土,不见香客。庙内,大禹像威容屹立。左右灵官,六臂狰容,目视殿门。庙内有一盲目老庙祝,正在擦拭香案尘土。
这大禹王自治水后功德无量,敕封下元水官,部四十二曹,总理九江水府。偕九千万众,掌管江河万灵之事,又号金灵洞阴大帝旸谷帝君。
鱼吉和火流游戏人间,曾见三官庙香火旺盛。今日见了大禹本庙,遂前去拜门。
鱼吉和火流来到殿内,对大禹像做了三拜,之后便在庙内闲逛。
鱼吉却见刚刚有一面粉刷的墙壁,平整洁净,一时来了兴致,开口道:“昔日游厉修行时,见寒门苦子落庙借住,常提诗明志,也有这文人雅士作赋填趣,今日我也效仿一次。”
鱼吉童子当即变化出笔墨,在墙上题诗道:
玉楼朝曦荟,千金游子归。
宁为青史魂,不作黄泉鬼。
又有小字:昔人鱼吉
世人虽不见两位童子样貌,但所提的诗句,却随笔墨落在了墙上。
鱼吉童子言道:“日后不知有何人进庙?何人又见此字?权当为后人解读添趣。既来之,你也留下些字迹如何?”
火流童子思量片刻,接过笔墨,在墙上写道:
忆往昔白发未染尽,
山川不入,江河不行。
风雪难收,两日散青山。
落马观花望君愁。
昨窗苦盼,旧衣凄冷。
清寒寒,路遥遥,独伴桂影。
曾豪情壮志,
大禹堂前擒魍魉。
敢比帝俊,不识周公,
文武斗,百家纷,谁是仁者?
火流童子正欲在一旁写下半阙时,殿内走进一位女子。此女子身穿虎皮短裙,背夸硬弓,一手持三股钢叉,另一手持竹篮,篮内装满野果。再看女子肤白面善,与这幅猎户打扮极不相配。
老庙祝听得脚步沉重,已知猎女到来。上前递与三支香,接过了野果,摆在了案前。猎女开口言谢,其声如洪钟,又嘶裂如鬼泣。鱼吉和火流也被这不相衬的声音惊到。
猎女上完香,拜了三拜,起身时突见墙壁之上多了些字迹,上前走去。
猎女见墙染浊墨,火冒三丈,大骂道:“这墙粉饰干净,是要供奉三清像。这群不知死活的穷乡酸儒,真是该杀!”
猎女走回香案,在香炉抓了一把香灰,将两位童子的墨迹涂抹尽故。
猎女又叮嘱老庙祝,看管好庙子。又言其要去打只恶虎换些钱财,欲重粉此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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