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鸳没反应过来，视线中已经是顾审言的肩膀，是顾审言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自己背后和车之间，

  南鸳手里拿着手机。

  手机是顾审言的——她自己的早没电了，手机灯还亮着。

  顾审言眯了眯眼，微微松了口气。

  只有一只，可能是被他的血吸引来的，不知道是狼还是什么别的野生动物。

  大概率是狼。

  他死死盯着那双绿色的冷酷的眼睛。

  和野生动物对峙时最忌讳闪躲，顾审言浑身的气势很摄人，昭示着自己很不好惹。

  他语气低了点，语速很快。

  他说：“南鸳，好好打着灯，我让你跑你就跑，爬树上去，手机不要扔，有定位，一定会有人找......”

  顾审言不确定来的是什么。

  最好的结果是他活着，不好的结果是他把这玩意儿和自己的尸体留在一起。

  他不可能放它去祸祸南鸳。

  顾审言话音未落，昏暗的雨幕中窜出一条大狗一样的动物。

  不是狗，是狼。

  顾审言也冲了出去，一人一狼在雨水和泥浆中纠缠。

  南鸳攥着手机照在顾审言的位置。

  灯光不太亮，雨也太大。

  她看不太清，只觉得灵魂都惊的蹿到了天灵盖，嗓子像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顾审言做瞎子。

  很短暂的争斗，大概就几分钟。

  那头狼最开始叫的很凶，后来呜咽几声，跌跌撞撞跑掉了，像受了伤。

  南鸳跑过去扶起顾审言，这才看到顾审言一只胳膊软软垂着：“你的手......”

  她声音有点儿哽。

  她自己不知道，但顾审言听到了，有点儿新鲜，声音扬着：“没事，之前就骨折了，和刚才那畜生没关系。”

  他中气十足，南鸳悬着的心回落。

  顾审言道：“放心吧，要不把你安生带出去，我哥能放过我？”

  他攥着从牧民那儿买来的小刀。

  原本拿着玩儿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也就打岔这么一句。

  很快他就安排起来：“可惜没把它留这儿，大概是闻着血腥味来的，狼大多群居，它去叫帮手了，我们今晚得在树上过......”

  两人没有走远，怕来不及上树狼又跑回来。

  找到一个粗壮的，一人多高处有分叉的树，两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树很滑，南鸳试了试，不好爬。

  她和顾审言说：“一会儿你踩着我肩膀上去......”

  因为眩晕靠在树干上缓神的顾审言说：“好主意，直接把你踩地里去，变成一只蘑菇。”

  南鸳：“......”

  脑袋被呼噜了一把，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地矮下身去。

  他一手撑着树干：“踩肩膀上，你站稳了我会站起来，爬个树而已，我打小最会这个。”

  南鸳不肯：“你腿受伤了......”

  腿伤着，顾审言蹲下去时就钻心的疼。

  不好再站起来，他攥了下南鸳的脚踝：“听话，一会儿狼又来了。”

  南鸳踩着顾审言的肩膀。

  后来顾审言慢慢站起来，他太高了，让她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跨在了树干分叉处。

  南鸳回身朝他伸手：“我拉你上来。”

  顾审言把手机递给她：“照亮就行，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手能拽下来两个。”

  刚才南鸳踩他背上，真就一点点重量。

  南鸳拿着手机，看着顾审言飞快的在树干上用刀子挖了个内凹的支点。

  她还听到他说：“牧民的刀就是好用，回去后供起来。”

  南鸳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忽然觉察出来，是顾审言话变得很多。

  她往下看：“我不害怕。”

  所以不用在费尽力气逃生的时候，还要一直安抚她的情绪。

  顾审言抬头。

  雨水和夜色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但他能想象到南鸳安静的眼睛。

  他笑了声：“我知道，是我害怕。”

  最后南鸳还是拉了顾审言一把，他一只手和一条腿几乎不能使劲，上树就太艰难了。

  两人都安顿在树上没多久，南鸳又看到了小绿灯。

  这次大概有七八个，让人脊背发凉。

  狼群很快围在树下，动物的嗅觉远超人类，它们断定这里有利可图。

  顾审言也脚底泛寒，狼一般不会爬树，但他模糊记得也有会爬树的狼。

  不知道这次的是哪种。

  树干就那么大，分叉处是个V型。

  不过还好，如果狼会爬树，首当其冲的是他，一夫当关的地势，能撑一撑。

  心里这么一琢磨，没说出来，免得南鸳害怕。

  南鸳坐在上面一点，由于角度的原因，她几乎有点挤着顾审言的意思。

  两人靠的很近。

  顾审言很容易就察觉到南鸳僵硬的手臂，还有屏住的呼吸。

  他有点遗憾似的开口：“要是有枪就好了，一枪一个，直接爆头，打过枪吗，想玩儿吗？”

  南鸳：“没有，普通人不能持枪。”

  顾审言一手攥着小刀，这其实算个稍小一点的匕首了。

  他笑眯眯：“国外可以，我有持枪证，谨哥也有，他枪法很准，我们十几岁那会儿，还说一起去当雇佣兵......”

  谁没有个勇闯天涯的梦呢。

  南鸳就没有。

  她年少的时候，一直在要不然死掉算了和好像还能活一活之间徘徊。

  最大的梦想是来世变成蘑菇。

  蘑菇很好活，只需要一点点雨水，生命还短暂，来不及痛苦就又死掉了。

  后来遇到转学过来的孟渊，就不太想死了。

  孟渊走了，南鸳也又慢慢的长大了一点，手上留了疤，索性还是活着。

  最近都成艺人了，还当上了女主角......

  生命就是这样无常起落。

  有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出去很远，再回头，当初那些事也就那样。

  南鸳用手机灯照了下围在树下的狼，模糊的好几条影子，急躁又凶恶。

  顾审言：“没事，它们不会爬树。”

  南鸳点点头，关掉手机灯省电，又忍不住问：“然后呢？雇佣兵.....你们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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