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寺

  夜里的青云寺不同于白天，这里寂静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大殿殿门已经关闭，住持也回到了禅房里准备就寝。

  禅房角落里等待着一只小白鼠，住持知道这就是白鼠娘娘。

  “小住持，你回来啦？”芮白茗开口问道。

  “白鼠娘娘！你怎么会来？”住持又惊又喜，他赶紧关上房门，跑到了床边坐下。

  “小住持，我来是想问问你，我回来那天来大殿祈福的名单你有没有啊？”芮白茗小声地问道。

  “有的白鼠娘娘，我这就带你去拿。”

  住持赶忙回到了大殿门口，司乔已经在门口等待了，大殿门开启，芮白茗和司乔都跟着住持进了门，桌边抽屉里摆放的就是祈福的名单。

  “白鼠娘娘，司乔施主，这就是名单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住持把东西交给他们以后就回到了禅房里，大殿门紧闭，司乔和芮白茗就留在大殿中翻找着。

  “白白，你记得大概是几点嘛？”司乔抱着芮白茗问道。

  “嗯……等我想想。”芮白茗托腮思考了很久，司乔只是翻着名单没有催促她。

  “那天，我排了很久的队，然后在案台底下吃了好多红烧肉，还有水果蛋糕那些小零食什么的，然后就是他进来了，他说他要和爱人长长久久。”芮白茗认真地说道。

  司乔知道芮白茗离开的那天是星期六，她大概是早上9-10点到的青云寺，吃了那么多东西，以她进食的速度等到她描述的那个男人来的时候大概就又过了3-4个小时。

  芮白茗一整个趴在祈福名单上，屁股圆滚滚的，轻轻甩着尾巴，司乔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好把她拿开自己才能好好查看名单。

  钢笔字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笔记本上，正楷字工整漂亮，司乔一个个翻看着，芮白茗时不时爬到笔记本上遮挡着视线，司乔也不生气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偶尔无奈地笑笑然后把她拿开。

  芮白茗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挡住司乔，她只知道她看不到，司乔还总把她拿走，就让她更看不到了。

  几次来回之后，反而芮白茗有些生气了。

  “司乔！你干嘛？我看不到啦！”

  “好啦好啦，你在旁边等着，我来找就好了。”

  司乔安抚着炸毛的小白鼠，小白鼠低着头看向另一边，用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司乔。

  终于还是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芮白茗的屁股，司乔得逞的笑容愈加放肆，芮白茗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一个纵跳差点跳到他脸上，最后还是稳稳地落在了他胸口上。

  “臭司乔！”

  “好啦好啦~~先干正事吧，一会儿天又要亮了。”

  司乔强制捏着芮白茗放在了自己腿上，他捧起笔记本仔细看着，人数众多，资料又不齐全，实在是很难找。

  “你慢慢找吧！”

  芮白茗说完就跑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司乔认命地继续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那个有可能的线索。

  芮白茗一路跑到了禅房里，小住持还没休息，她敲了门乖巧地坐在门口等门开，小住持看见她蹲坐在门口的时候也并不惊讶。

  “白鼠娘娘？怎么了？”小住持问。

  “我来找你，是有些问题要问你。”芮白茗支支吾吾地说道。

  “有话尽管直说吧。”小住持笑靥如花坐在床榻上，芮白茗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仔细打量着这个禅房。

  如此现代化的社会，青云寺这里似乎也还保持着一份宁静，山上只有简单的电信号和网络，为了方便前来祈福的人们。

  寺庙后面的禅房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光顾，所以这里有的地方还是保持着点油灯的传统，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小住持，为什么你不用电灯啊？”芮白茗好奇地问道。

  “一直传下来的，就没用过。”住持笑着说道。

  “这样晚上会很不方便的吧。”芮白茗疑惑地问道。

  “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正常的规律啊。”住持说道。

  芮白茗似懂非懂地挠挠头，对于老鼠来说，白天是不敢出来的，只有夜幕降临人们都去休息了才是他们活动的时间。

  “小住持，为什么这里香火那么旺啊？”芮白茗问道，她想问很久了。

  “因为大家觉得拜一拜白鼠娘娘就会有好运啊。”小住持笑着说道。

  “为什么拜一拜我就会有好运啊？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一只小老鼠而已啊。”

  “大概都只是求个内心的安宁吧。”小住持说道。

  芮白茗左思右想，之前柠山的山神就是因为香火渐渐减少才决定入魔而被消灭的，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被人祭拜。

  即使自己是冥王也不行。

  “我认识一个山神，他想要护佑整座山的生灵，可惜没有人祭拜他了，他入了魔被杀死了。”芮白茗低头呢喃着，看不清表情，但是从语气来听的话，应该是很失落的吧。

  “这世上一切都是有定数的，人们选择相信谁祭拜谁，虔诚也好，敷衍也罢，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而已。”小住持认真地盯着芮白茗的小眼睛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真正能保护他们的人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我那天过来，看到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祈福我就觉得很可笑啊，为什么宁愿相信一只老鼠能够保佑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神，不愿意相信自己？”芮白茗大声地质问着，激动地紧紧捏着小爪子，抬起半个身子超前两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小住持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他慧根不深，有很多事情他也想了很久才明白，哪有资格去回答这样的问题呢？

  芮白茗渐渐冷静了下来，沈笙说的对，很多事情即使是老神仙也无可奈何。

  “小住持，你快休息吧，一会儿又要天亮了。”芮白茗跳下桌子转身就要走，小住持应了声好，芮白茗就已经不见了。

  大殿上，司乔找到一些线索，排除下来锁定了几个人，只是他不确定是不是芮白茗简单的蓝色连体服怪人，还没等他具体寻找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小白鼠进了门。

  她从一旁的老鼠洞钻了进来，司乔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司乔站了起来，朝着芮白茗的方向走去，一把抓起她放在怀里，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怎么啦？我的白鼠娘娘怎么那么不高兴啊？”司乔故作玄虚地问道。

  “司乔！你说这个白鼠娘娘有意义吗？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啊！”芮白茗失落地问道。

  “有啊。”司乔坚定地说道。

  “有吗？真的有吗？怎么可能呢？”芮白茗又惊又喜，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吗？刚刚从那个老鼠洞跑进来好多老鼠啊，他们都是来吃贡品的，也有一些开了智还没化形的小妖怪。”司乔缓缓说道。

  “那又怎么了嘛。”

  “青云寺上每个寺僧对老鼠都很友好，它们是山上的吉祥物，每只都肥头大耳像猪一样。”司乔笑着说道。

  芮白茗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司乔，这什么意思嘛。

  “白鼠娘娘的存在即使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可你还是帮助了很多小老鼠，还有很多人把你当做精神寄托啊，就算是沈大哥那样的老神仙，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很有限的，知道吗？”司乔温柔地娓娓道来，像热可可一样顺着芮白茗的嗓子眼流到了她的心里。

  “这么说，我不用很焦虑！我就是我，白鼠娘娘有她的使命和意义是吗？”芮白茗问道。

  “是啊，你是芮白茗，也是冥王，你还是心魔，可你就是你，每一个你都是你。”司乔笑着说道。

  “心魔……不知道她在哪里受苦……我感应不到她。”芮白茗突然又阴郁起来，心魔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如果连心魔都不见了，就没有人和她玩了。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的，我已经找到几个信息了，回去一个个排除吧。”司乔又捏了捏芮白茗的小耳朵，小小的耳朵生怕一用力就捏掉了。

  “嗯。”芮白茗点点头，临走前她和雕像告了别，就如同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殿门大开，司乔抱着睡着的芮白茗走了出来，告别了住持以后就消失在了茫茫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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