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12
简清儿到底妥协了下来。
那些天,她孕反很严重,总是吐。
顾乡几乎一夜都没睡陪着她,第二天还要开会。
到了第二晚,她于心不忍,去叫老妈。王静仪却拄个头拉长个脸说:“我得回家,你们还年轻,我别说熬夜,就是被你们房间冲马桶的声音一吵,我这血压就噌噌往上蹿。”
老妈从来都是独惯了的,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她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影响她。
她走了也好。
只是,王静仪走前又干了件大事,她打电话把简清儿的亲爸、简清儿的婆婆都招了来。当然来的是亲婆婆事儿妈魏仲娴。
那婆婆一进门脸上就挂着冰霜,“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让老人操心呢?这怀着孕呢,作什么作啊?我可跟你说,现在怀个孕不容易,你这要是打了胎,兴许这辈子就没法做妈了!”
简清儿翻了一眼,心里想的是:做妈做成你和我妈这样,这妈,不做也罢。
心里想,嘴上却不敢说。
简清儿爸看着简清儿瘦了很多,很关切地问:“想吃什么,爸给你买!”
“对,想吃什么,让你爸给你买,你爸伺候年轻姑娘有经验!”王静仪“当啷”来了一句。
简清儿爸知道前妻那脾气,也不跟她一样的。
顾乡从公司赶回来,看到三堂会审,知道这场风暴搞不好真就把事搞砸了,他说:“爸,妈,我跟清儿没大事,我们会好好解决的。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说吃饭不过是赶大家走的幌子。简清儿闻到饭味儿都恶心,怎么能出去吃饭。
婆婆说:“我可跟你们说,我孙子你们得给我好好照顾着,别想着今儿闹明儿闹的。我明上约了麻将局,我先走了!”
临出门前,还看到玄关处的鞋子没摆正,伸手摆了摆,目光又环视了一下客厅:“好好的房子,都被你们住成猪窝了!”
这句话惹着王静仪了。毕竟她在这住了几天,这指桑骂槐在说谁呢?
王静仪说:“亲家母,你还真是太平洋警察,管得有点宽。我们在这住着,你说像猪窝,这是骂谁呢?”
魏仲娴开门出去,刚好电梯来了,她黑着脸走进电梯。
王静仪意犹未尽地对顾乡说:“你妈这挑三拣四的毛病,难怪清儿这婚结得不顺心!”
简清儿爸看着婆婆提前离场,自己跟前妻也是吃冰棍拉冰棍,没化(话),也赶紧走吧。
他对简清儿说:“清儿,听爸的话,结了婚就不能再那么任性了。孩子要或者不要,要好好跟顾乡商量,别做后悔事。爸晚上还有个应酬,有事给爸打电话!”
“别装得跟大忙人似的,是赶回去给你的小娇妻洗脚吧?老简,你还真是悠着点,别伺候不好,头上长着一片大草原,我看你有戴绿帽的气质。”
“王静仪,当着女婿的面,你说够了没有?”简殿民低吼了一声。
“你什么样,女婿不知道吗?别在这狗戴帽子愣装人了!”王静仪在说话上,一向是不落下风的。
“你们都赶紧走吧,烦死了!”简清儿下了逐客令。
王静仪和前夫一同从女儿家出来,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不肯坐同一趟电梯,顾乡陪着,直到另一趟电梯也下来,把岳母接走,他也跟进去,帮她提行李。
顾乡送岳母回来时,简清儿没在家里。手机还在茶几上。顾乡吓坏了,趴着往阳台下面看,下面一派祥和的样子,不像发生过事。
正是傍晚,简清儿坐在小区中庭的长椅上。
几个孩子在玩滑梯,几个妈妈坐在边上闲聊。
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人凑过来问:“怀孕了吧?”
简清儿瘦,也没到显形的地步。
“怎么知道?”
“唉,如果不是怀孕的,哪个小媳妇会有空上这来坐坐!”
简清儿笑了,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肚子上。
那大姐指了指一个胖胖的肉乎乎的小卷卷毛说:“那是我闺女!叫小茶尖儿!”
“名字好特别啊!”
“唐朝不管女孩叫小茶吗?她爸好茶,嫩嫩的茶叶尖儿,听着都招人喜欢吧?”
简清儿点头。
小茶尖颤微微地跑过来:“妈妈,妈妈,我想吃糖!”
“吃糖多了,长了虫牙就不漂亮了。小茶尖儿,问阿姨好!”
“阿姨好!阿姨你好漂亮!”
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够着来摸简清儿的脸,简清儿原本不喜欢孩子,这一刻,心却化成了一摊水,她弯下腰让小茶尖儿摸,女孩妈妈赶紧说:“别摸,怪脏的!”
“没事儿!”
女孩咧着嘴笑了起来。简清儿都怪不得口袋里有糖,送给小茶尖儿。
念头突然冒出来,生个自己的孩子,自己也有能力养,自己应该不会像老妈那样冷漠自私吧?
“是你老公来接你了吧?”小茶尖儿妈妈说。
简清儿抬头看到顾乡。顾乡笑着跟邻居打招呼,小茶尖儿很乖地叫着叔叔。
两个人回家,顾乡说他打了果汁,烤了面包,让简清儿先吃点,他还有个饭局,合同能不能签,成败在此一举。
简清儿甚至冲顾乡笑了笑,顾乡紧紧地抱住简清,他在她的耳畔说:“清儿,我们在一起不容易,我们好好的!”
那晚,顾乡回来时已喝得大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家门。
他倒在沙发上。简清儿起来听不到他喘息的声音,突然想到人家说醉酒吐也许会堵住气管,会死人。
她扒拉顾乡,顾乡身上的酒气醺得简清儿很想吐。
顾乡一把抱住简清儿,突然放声大哭,他说:“清儿,清儿,我那么爱你,爱得不知所措,你……你……别……别折磨我,行不行?”
简清儿又想吐,她说:“放开我,我要吐!”
“我不管!”他抱她抱得更紧了。
简清儿索性就不管了,任由他抱着,那想吐的感觉反倒没有了。
“清儿,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可是,我爱你,你永远都别怀疑我爱你,好不好!”
客厅里的大灯并没开,只有壁灯小小的昏暗的光。
顾乡的脸明明暗暗,简清儿看在眼里,他瘦了很多,他是个不擅于表达的人,他亦是个不浪漫的人,酒后吐真言,他说的都是真的吧?
简清儿的双手捧着顾乡的脸,她说:“我会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你会记住吗?”
他吻住简清儿,简清儿这次推开他,抽身跑到洗手间,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
他跟在她后面,他说:“老婆,你吐完了让让——我也想吐!”
13
那个晚上郁冬这辈子都忘不了。
郁冬陪莫莫喝得晕晕乎乎地回到家,发现门开着,急忙走进屋。按开客厅的灯,客厅里很乱,兰绚房间的灯亮着,郁冬喊了一声,没人答,有种不祥的预感,犹豫了一下,郁冬推开了兰绚的房门。
兰绚倒在血泊里。她身上穿着大红的丝绸睡衣,若不是旁边有喷溅的血迹和流淌的血流,郁冬简直会怀疑那根本就是谁扔在地上的一块红绸。
他吓坏了,起初以为兰绚死了,蹲下看时,兰绚睁开眼,虚弱无力地冲他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住你这,弄成这样?”
“是谁干的?是谁这么没人性?”郁冬心疼得恨不得流血的是他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说不好意思,说弄脏了这间房子!
“你别问,也别管!我没事儿,离死还远着呢!别报警,答应我,别报警!”
郁冬抱着兰绚,泪水疯狂地往外涌。抖着手播了120,郁冬去找来毛巾堵塞住兰绚的伤口。
兰绚的呼吸很微弱了,郁冬等不及了,他疯了一样抱着兰绚往楼下跑。兰绚脸色白成了一张纸,手臂伸在一边。郁冬一个劲说:“没事的,会好的!”
那晚,郁冬的手一直跟兰绚的手握在一起。她看他的目光温暖又绝望,她的笑清凛得像条小溪流。
郁冬咬着牙,“是不是赵晓宽,是不是他逼你?”强迫兰绚回头而不得,便出手伤人,这是郁冬能想到的。
“没有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好!”一滴眼泪从兰绚的眼里淌出来,郁冬替她揩去。
在医院病房门外,郁冬说兰绚是自杀。
郁冬咬着唇,心里恨不得把伤了兰绚的人千刀万剐,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去手呢?
医生冷冷地看着兰绚说:“您还真当演狗血剧呢?就是她要自杀,也得选个顺手的位置吧?你们年轻人啊,为一个情字,没轻没重的……”
兰绚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郁冬大声嚷:“你们是救人的,又不是警察,问什么问,快救人啊!”郁冬很少那么大声说话。医生看惯生死,自然知道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
郁冬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外,医生让家属签字时,郁冬才想到自己对兰绚真的一无所知。打电话找赵晓宁。
赵晓宁呼啸着赶过来,后面跟着同样面色惨白的赵晓宽。
愤怒一瞬间把一个男人变成了许多个没有理智的男孩儿。
郁冬拎着赵晓宽的领子把他摔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两个人都像愤怒的狮子,穿白衣的小护士出来喊:“再打,再打报警了!”
赵晓宁过来瞪着两个人,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郁冬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气哼哼地问:“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她会被人用刀捅?你是谁,怎么会跟他住一起?”
郁冬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人软软地蹲在地上。衬衫上和裤子上全被血浸透了,粘搭搭的。
手术室的灯灭了,大夫出来,说:“幸亏早了一点点,否则失血过多……”
赵晓宽冲过去,握住兰绚的手,哭成了小孩子,他说:“告诉我,是谁干的,告诉我,我要杀了他!”
兰绚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圆脸上是种透明的白。短发有一绺落到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薄薄的,让人心疼得不能自已……
赵晓宁握着郁冬的手,她说:“告诉她姐姐了吗?”
“她姐姐?”
兰绚从没提过她姐姐的事,郁冬也从不知道兰绚有姐姐在这城里面。
只是某次吃饭时,她说过她家在齐齐哈尔。郁冬甚至都没听过她给家里打电话。
她是谜一样的女孩。他对她知之甚少。
赵晓宁拔了手机,半小时后,走廊一端宗陶陪着脸如白纸一样的兰宁急匆匆赶来。
兰宁和宗陶来了之后,只冷冷地看了赵晓宽一眼,兰宁说:“离都离了,还狗扯羊皮干什么?”
宗陶找医生寻问兰绚的病情。
郁冬很虚弱的兰宁,她跟兰绚长得并不是很像,但眉眼之间的感觉是像的,都是灵秀和坚毅的。不可悍动的。
兰宁瞟了赵晓宁和郁冬一眼,没说话。
赵晓宽叫了声“姐”,再不说话。兰宁被宗陶推进了病房,赵晓宽也跟了进去。郁冬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人。
他站起来,赵晓宁说:“我送你回去!”
坐在赵晓宁的车子里,郁冬突然很想吐,跳下车,站在路边铺天盖地地吐,郁冬从小就晕血,只是这次一紧张,想不起来这事了。
吐得肝肠寸断,赵晓宁在身后替他拍背,终于坐在赵晓宁的车子里,赵晓宁开着车子嗖地离开医院,那一刻,郁冬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抽离了。是什么呢?不知道。
回到家里,郁冬又吐了一次,这次没有食物可吐,只剩下水。
赵晓宁给郁冬倒了杯水,然后打开他的衣柜给他找出来衣服,开了热水器,让他去洗澡。
花洒里的水淋下来时,郁冬觉得从自己身体里飘离的东西重新又回来了。
洗了热水澡出来,看到赵晓宁正趴在地板上,使劲地擦着地。旁边是一盆染红了的水,郁冬过去帮忙,赵晓宁却说:“别过来,一会你又吐!”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兰绚敞着门的卧室里赵晓宁的影子。
郁冬问:“晓宁,真的不是你哥干的吗?”
赵晓宁抬起头看着郁冬,很认真地说:“就算是赵晓宽捅伤自己,他也不可能动兰绚一根指头。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爱兰绚。兰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有个男人那么爱我,我死都不离开他!”
郁冬说:“那也肯定是她熟悉的人,她在极力袒护那人。兰绚真是,什么事都不说!”
“你们男人还不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
赵晓宁又端了一盆水回来,地滑,连人带盆差点滑倒。
郁冬赶紧过来帮忙,他心里很感激,赵晓宁那样的大小姐跑过来给自己当小时工,他说:“晓宁,对不起哦!”
赵晓宁白了他一眼,眼睛看向别处,嘴里说的是一句盘旋在她心里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兰绚?”
郁冬的目光落了下去:“瞎说!谁碰上这种事,不得管啊!”
“江郁冬,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别骗我!”赵晓宁有点黯然。低着头端水往里走。
郁冬起身抱住赵晓宁,盆子掉到了地上,水洒到了郁冬和晓宁的的脚面上,赵晓宁扭过头来吻郁冬。
郁冬闻到了血的腥味,心里一阵翻腾,他松开赵晓宁,冲进洗手间,再一次吐得翻江倒海,整个人虚得像一片羽毛一般。世界都是恍惚的。
好半天,洗了脸,从洗手间里出来,房间里静悄悄的,赵晓宁离开了。
郁冬失神了好半天。弯下腰,把地上的水一点点擦干净。
他打电话给忍冬:“姐,我可不可以去你那住一宿?”
14
忍冬回到公司,宗陶的脸色并不好,却也没对忍冬发脾气。
小米悄悄跟忍冬说:“易燃易爆炸,你离他远点!”
两个人像是武林高手在打太极,暗中发力。忍冬分析过自己的感情,自己明明知道宗陶是堆干柴,一点就会着。自己真的有力量要去做情感纵火者吗?尤其是在见过兰宁之后?
可是,兰宁跟宗陶之间的问题明明与她忍冬无关,她干嘛要趟这趟混水?
忍冬跟李一苇之间居然也像在打太极,那日海钓之后,他几日也没联系忍冬。忍冬想,他是没耐性认真追女孩的,水灵灵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且都扬着向日葵般的小脸崇拜着李一苇,他何乐而不为?何必一定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江忍冬的脸色?
这样一想,心凉了一层又一层。更何况,他真的不记得五年前酒吧的事吗?
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他又能记得住谁呢?倒是自己,一日放纵,竟然……
隔了两日,李一苇打来电话,第一句是:“醋王小姐,吃饭吗?”
忍冬赌着一口气告诉李一苇:“咱俩没戏,就不浪费你一顿饭了。如果你真的闷,想找人玩玩,趁早换目标!老娘没时间陪你玩。”
电话那端李一苇哈哈大笑,他说:“江忍冬,你真是单纯得可爱,你知不知道我这样的男人最爱听这样的话。没戏才最好,你不要我负责,我才能玩得下去!”
忍冬恼了,说了个很重的词:“人渣儿!”
挂了电话,仍不解恨似的打电话跟洛可可说,洛可可笑得很响亮,她说:“忍冬,我一直以为你情商很高,不怎么样嘛!他是喜欢你,不然,谁会陪个老女人玩这么久,你以为你是谁,麦当娜还是刘小庆奶奶啊?你知道排队等着他约的萌妹子有多少吗?”
这话可不正应了忍冬的心事。
冬苦笑说:“我知道我是没人要的剩女行了吧,犯不着帮着别人这么打击我吧,咱俩还是不是闺蜜啊!”
“是闺蜜这不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嘛!”
姜苏出差回来,给洛可可带了L牌的鞋和H牌的包,加之老爸回归家庭,乖乖在做好丈夫,杨梅的房子也倒了出来,洛可可情绪好到爆,恨不得一时到秋冬季节,穿上那最新款的鞋子引领时尚潮流。
那鞋子忍冬在微信上看到,真心觉得丑到爆,但又不得不去点了个赞。
晚上下班,李一苇骑着黄色哈雷等在公司门外。大厦里进进出出的美眉们都两眼放光地刷刷几眼。李一苇毫不矜持地摆着POSE冲人女孩抛媚眼。这有点很故意。
忍冬走过去,忍不住打击他:“你这人怎么二皮脸啊?”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从李一苇手里接过头盔戴上,坐在魔托车后座上:“骑慢点,我害怕!”
李一苇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跨上摩托车托车,说:“抱紧我!”
忍冬小心翼翼地揽住李一苇的腰,一踩油门,摩托车箭一样飞出去,忍冬紧紧地抱住李一苇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她喊:“慢点!”他置若罔闻。
哈雷果然是哈雷,风驰电掣般,车流很快被落在身后。
风吹乱了忍冬的头发,她紧紧地搂住李一苇,仿佛他是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那一刻,居然安心。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忍冬睁开眼,是个空旷的操场,大概是哪个学院的旧院址,楼房都黑着眼睛,房子空着。
忍冬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摘了头盔,收了收头发,把头发挽在脑后系了一下。人像被风扯散了一样。
李一苇转头看她,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忍冬扬了扬头:“该不是我说了你那样一句话,你就证明给我看吧?”
“哪句?”他问。
“人渣!”她说得声若细蚊。
李一苇把头盔摘下来挂在摩托车上,走过来,把忍冬抱在怀里,唇横行霸道亲上来。
忍冬心里突然害怕起来,自己跟他并不是很熟悉……难道……
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那些瞎了眼睛的楼,还有这无边无际荒掉的操场,风很嚣张地起来了……
李一苇吻住忍冬,忍冬的牙齿抵死防御,坚硬与柔软,忍冬真的害怕了,她的手使劲推李一苇……
忍冬奋力把李一苇推开,手起掌落,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响亮。
李一苇的目光里燃着火,忍冬的眼里全是眼泪:“李一苇,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想让我做你的情、、妇吗?你想让我陪你玩吗?如果你只想以征服为目的,那我告诉你,你早已经做到了,我上过你的床,看来你早已经忘了!我本也不想提起,都是成年男女,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有什么关系?可是,你……”
李一苇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我没认出来你吗?江忍冬,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智商高。
还有,你觉得上过我李一苇床的女人多得我数不过来吗?虽然是喝醉了,虽然只是一夜,但是,你那双寒光凛凛的眼睛,你在床上视死如归的架势,我没遇到过第二个!”
忍冬抱着肩膀,浑身哆嗦:“然后呢?然后你就扮做了捉老鼠的猫?对我不依不饶?你居然还很纯情地说那一日你在简清儿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我,一见钟情,想方设法认识我……你想怎么样,你说!”
李一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忍冬,忍冬不接,他强行给她披上,“我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件事,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我在简清儿的婚礼上遇到你……我像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一样兴奋得不行……那晚之后,我去过很多次武陵源酒吧……”
忍冬吸了吸鼻子:“打住,别整得跟痴情种子似的。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妞儿,我见得多了,老娘不吃这套!今儿你打算怎么着?是在这里就地野合,还是找个地方开个宾馆,鸳梦重温?”
一苇的目光冷硬了起来,拿起头盔扔给忍冬,忍冬趔趄了一下,接住,坐在摩托车后面,心里仍是视死如归,搂李一苇的手臂僵硬着。
“搂紧!我不想你像瓷器一样被摔破,我没有宗陶那么崇高!”他说得冷酷。忍冬只得心一横紧紧抱住他。
摩托车风驰电掣到了忍冬的楼下,他的腿支住车子,“下车!”忍冬还没站稳,李一苇的摩托车就冲了出去。
忍冬一个人被扔在了她家的小区楼下。一切都像个梦一样。累,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吃了一碗泡面,她在网上一个交友网站注册,她又想相亲了,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吧,这样东扯西扯的算什么呢?
手机微信想了一下,忍冬拿起来看,是李一苇发的。他说:“江忍冬,如果因为那一夜你就觉得我们不可能,那我不认可。我觉得我们很相配,至少比你跟虚伪的宗陶更相配!”
“人渣!”忍冬扔掉手机,人冒着冷汗,大概要感冒了。
梦里,李一苇的气息铺天盖地涌过来,人是迷惑的,抑或是欢喜的,他抱着她,亲吻她,他说:“我找了你很久,忍冬,别拒绝我……”
忍冬大汗淋漓地醒过来,夜很深了,电脑还开着。
郁冬打电话说要过来住。
忍冬起身去抱被子,腿疼得不敢动,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腿被磕青了一大块。
抱着被子坐在地毯上哭,哭什么呢,不就是没个人爱吗?江忍冬,你一向是那么强的人,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过日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宗陶的暧昧,李一苇的穷追猛打,都把她江忍冬当成什么人了?
郁冬进来,人焉焉的,忍冬问他怎么了?
郁冬斜躺在沙发上,他说:“姐,我喜欢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忍冬腾地坐了起来:“比你大多少?”
“没准还比我小呢!就是闪婚闪离的!”
忍冬放松了下来:“没看出来,你前有莫莫,后有赵晓宁,这还弄出第三方来!给姐说说,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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