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鹿摇头，“我们这没有先生，只有鱼孚镇有学堂。师父不用担心他们的启蒙问题，老麻叔给他们找了个先生。”

前两日头羊部落又来了几个人，是皇城那边送过来的，学问很高，老麻叔已经和他们谈好了，由他们来给孩子们启蒙，孩子们也有学上了。

想到自己将学会医术，孩子们也都有学问，敖鹿心中涨涨的。

现在蛮荒已经收回来了，他们蛮荒的孩子也可以考取功名了！

跟着敖鹿来的这群孩子中，有个孩子尤其可爱，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脸蛋圆乎乎的，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穿着一身袄子，看起来肉乎乎的。

苏凌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蛋，“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孩眨眨眼睛，乖乖道：“我叫蛮蛮，五岁了。”他吧嗒吧嗒嘴，看着苏凌雪家里的肉干，“姐姐，我想吃一个肉肉，嗷呜嗷呜。”

苏凌雪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萌化了，拿了一小块肉干给他。

蛮蛮接过肉干，两只眼睛一亮，直接往嘴里塞，高兴地就快蹦起来了。

“谢谢姐姐。”

到了时间，苏凌雪拿了一本医书给敖鹿和乌蒙。这本书昨晚乌蒙已经看过了，此刻再看也依旧认真。敖鹿也看的津津有味，但一群小孩坐不住，没一会儿便这里掏个洞，那里凑一起抓虫子，不多时又溜走了。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敖鹿和乌蒙。

苏凌雪的心神落回来，医理要讲的很多，她从两人看的书讲起，挑出来其中几个重点不好理解的词语发问。

……

一下午的时间飞快溜走。

敖鹿合上书，脑子有些涨涨的。

乌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画出了几个自己不懂的地方。苏凌雪依次和她解释清楚。

日头西下，希瓦大娘推开了小院的门。

一直杵在院子里的熊大熊二皮子一紧，躲进屋里去了。

“卡瓦，老麻让我们晚上一起去火塘边上，有烤全羊吃。”

上次吃烤羊，还是苏凌雪来头羊部落时，麻叔让杀的羊。现下又要杀羊，敖鹿忍不住问道：“是要欢迎后来来我们部落的那些人？”

说起那些人，希瓦大娘就忍不住垮脸道：“对，要我说那些人一点都不像卡瓦这么好，咱们的羊说杀就杀，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家毛儿要去学堂上学，我才不想去呢。”

她抱怨了几句，看向苏凌雪时才又扬起笑脸，“晚上我来找你一起。”

苏凌雪点头，心中莫名有些乱。

部落来的人，是从京城流放过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过来有一两天时间了，苏凌雪没见过。

她不想遇到熟人，在京城的那段回忆于她而言，并不好。

不过那两年她几乎没怎么出过侯府，认识的人也并不多，应该不会那么凑巧。

晚饭时间，希瓦大娘敲了门，来帮她推着乌蒙出门。

在路上她忍不住念叨：“卡瓦，你们京城人都这么讲究吗？房子不是遮风挡雨  的吗？怎的非要好看漂亮？你不知这次从京城过来的人，真是臭毛病一堆，还嫌我们房子太差了！没让他花银子花力气自己家搭建房子，还指指点点上了！”

希瓦说起来满肚子气，“昨晚我担心他们没吃的，好心送过去菜糊糊，结果那个大娘直接将我碗给扔了！说我给她吃猪食！！！我们每天吃的都是菜糊糊，她说我们吃的是猪食！！！要不是我男人拦着，我都想揍她一顿！”

希瓦的声音都快震的三里地外都能听见了。

苏凌雪安抚了她两句，转眼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火塘边。火堆已经点起来了，肥羊穿在一根木棍之上，已经开始烤了，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肉香。

部落里的孩子都围在火塘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火塘上的烤全羊，吧嗒吧嗒咽着口水，和苏凌雪来那日如出一辙。

苏凌雪一眼便看见了火塘边的蛮蛮，他守在边上，两只肉乎乎的手捧着脸，一张脸被火烤的有些发红，黑白分明的眼睛印出火堆燃烧的火苗。

苏凌雪的目光扫过火塘周围，都是些熟悉面孔，有些人她虽然不熟，但是一看便是本地人，并不见生人。

还没到？

麻叔见了苏凌雪走过来和她聊了几句，“苏医女，我们部落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我们都不想让他们继续过我们这样的生活，若是能识文断字，日后也能更有出息。我打算请新来我们部落的人给他们做先生，启蒙。”

苏凌雪点头，“我已经听希瓦大娘提过了。”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不知来了几户人？又分别叫什么？他们可曾同意做孩子们的先生？”

“我们部落只有一户人，一共6人，好像是……姓金？”

姓金？苏凌雪在脑海里搜寻了下，倒是想不起来京城哪户人家姓金的，心中的焦虑稍稍淡了些。

篝火越燃越旺，希瓦大娘和另外几个大娘又掏出瓜子开始唠嗑，脸上笑容不断，一转眼就把刚才气得跳脚的事儿给忘了。

篝火燃到最旺时，众人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跳舞跳到了尾声，那户姓金的人家还没来。

大家都带了点情绪。

小孩先开口，“老麻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吃肉啊？都烤熟了，好香啊。”

麻叔吧嗒吧嗒抽着烟，吩咐黑羊去请。也不是第一次请了，请了三次了。

黑羊脸也黑了。

“阿爸，他们要是不来便罢了！没见过这么摆谱的。”

“住嘴，不可胡说！”麻叔吧嗒吧嗒抽着烟，“那是孩子们的先生，你若是这般，日后又该让先生如何服众？”

黑羊正要去第四趟，一行人姗姗来迟。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他个子高挑，眉骨耸立，两颊微微凹陷，瞧着有几分凶相。

他身侧有两个女人，一个女人在前，一个女人微微低头走在后面。走在前面的女人穿一件淡紫色的锦袍，虽华丽，但有几分不合时宜，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有些太单变量。她身后的女人亦是瘦骨嶙峋，身上穿着布衣。

众人回头，眼神打量着三人。

麻叔起身迎接：“两位总算是到了。”

苏凌雪也顺着这档口回过头去，随即身形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居然是秦云飞和王瑶？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心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最后只留下一个念头：麻叔不是说姓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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