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从宫里回来了。”老管家恭敬的来到姜如烟的面前，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柳成煜对她只剩下厌恶，姜如烟怎会不知。

然而她何尝是因为舍不下两人的情谊才选择留在侯府，不过就是年岁渐大，还有放不下这一双儿女罢了。

她如今，就喜欢时不时的刺一刺柳成煜的心，看着他不痛快却不敢发作的样子。

姜如烟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太傻了，竟看上了那么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

只要她的一双儿女可以长大成才，柳成煜再怎么厌弃她，也必须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想想就觉得痛快！

“馨儿，快来和母亲说说，嬷嬷今日教了你什么？”

姜如烟迫不及待的将珠光宝气的柳文馨拉到跟前，就见小姑娘高兴坏了，“母亲快看，这是雪贵妃赏给馨儿的！”

她晃动着手腕上的一对金镯子，眼睛里充满了光亮。

“娘娘还说，要让宫里给馨儿做几身漂亮衣裳，等学会了那霓裳舞，就可以跳给皇上看了！”

什么，霓裳舞？

姜如烟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柳文馨明明稚嫩的面庞，可脂粉却越涂越厚的样子，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馨儿，不然我们还是别入宫了，如今你舅舅风头正盛，让他为你寻个有前途的武将之家，你嫁过去以后定是比宫中自由的。”

话音刚落，柳文馨就不耐烦的甩开了姜如烟的手，“母亲觉得自己自由吗？连侯府都不能让人过得快活，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宫里还好？”

这段时日，她见多了宫中的奢靡铺张，金碧辉煌，越发觉得自己住的侯府实在磕碜。

姜如烟生怕自己又让女儿不高兴，她好不容易才哄得两个孩子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现在就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可是你年纪还小，那霓裳舞未免有些不雅……”

又不是下贱的舞姬，她的女儿哪能跳那么登不上台面的舞？

“为何不雅？宫里头的美人都是这样取悦皇上的，母亲真没见过世面！”柳文馨冷哼了一声，“若等馨儿长大了，人老珠黄了，陛下哪能多看馨儿一眼？”

几句话就堵得姜如烟哑口无言，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柳文馨的话语勾起了她极力想要忽视的那份自卑。

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而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

趁着年轻入宫，可以多貌美上几年，多几年的荣宠。

“可是雪贵妃如今麻烦缠身，她当真能帮你？”

谁都知道因为英华公主的事情，雪贵妃在宫中可谓是大势已去，可她能得宠并不是运气。

不日前，她竟用几名从北部来的年幼舞娘重新让东陵皇龙心大悦，不但撤了她的禁足令，还时常出入雪贵妃的行宫，冷落了其他妃子。

这样的转变让不少人看不真切，暗地里也觉得荒唐。

“母亲是没看见，皇上每次来的时候都与雪贵妃有说有笑，根本不似外头传闻中的那样生了嫌隙。娘娘还承诺，会将馨儿引荐给陛下，无需像别人那样还得通过选秀。”

柳文馨得意极了，“娘娘可喜欢馨儿了，说馨儿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英华公主。”

说她像英华公主？

姜如烟猛然清醒了不少，因为夏云仙的离开，先前的嬷嬷已经不愿再教柳文馨，所以她费劲千辛万苦又找了另外一位，打算先顺着女儿。

哪曾想，柳文馨竟是意外撞见了雪贵妃，还被她一眼相中，带在了身边。

姜如烟本以为是自己的女儿讨人喜欢，一开始也是喜出望外，可雪贵妃未免对柳文馨太上心了，不但让身边的嬷嬷教其规矩，还三天两头的赏赐金银珠宝。

英华公主是什么下场？

听柳成煜说，她刚到西凉就被那拓跋峥折磨死了！

而且死状凄惨，还吓疯了随嫁的一名宫女！

或许是此事激起了众怒，西凉突然掀起一股谴责拓跋峥残暴的旋风，内乱越发激烈，那拓跋峥还送了封求援信来，请皇上拨一方人马去西凉助他。

虐死了一名东陵的公主，还有脸求援。

东陵皇自然是不应，或许是英华的下场太过凄惨，所以皇上对雪贵妃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漠。

“馨儿，这话往后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还指望着雪贵妃将馨儿当成公主的替代品来疼爱不成？

哪知道，柳文馨却不悦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姜如烟的碰触。

“母亲，你变得好生奇怪，畏手畏脚的，像过街老鼠一样！”

什么？！

姜如烟瞳仁一缩，可她还来不及心痛，柳文馨又补了一句，“母亲还是去操心哥哥吧，听说他在书院里成天和那些纨绔子弟耍在一起，还被带去了烟花酒楼！”

“是谁告诉你的？馨儿，回来……”不等姜如烟把话问个清楚，那小姑娘已经扭头跑开了。

她一颗心早已被这个消息勾了去，立刻叫来了管家，“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少爷还去了那种地方？”

柳文耀才多大，怎么能出入那种场所。

前两日去院子里看他，就被赶了出来，可他是说自己要苦读诗书，叫自己平日里少去打搅。

姜如烟本是欣慰的，觉得孩子终于懂事了，知道要刻苦读书才能换来好前程，所以还真的不敢再去他的院子里碍眼。

老管家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的答道，“少爷昨夜很晚才回来，身上好像真的有酒味……”

这声音越说越小，姜如烟顿时觉得有些头昏目眩。

她哪还顾得上其他，赶忙朝着柳文耀的院子而去，那屋子亮着烛火，若换成往常，她定不会进去打搅。

只听砰的一声，屋门被一把推开，坐在桌前打盹的小书童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

一见来人阴沉的脸色，他当即双腿一软，“夫、夫人，是少爷让小的这么做的，求夫人饶命，饶命啊！”

姜如烟被气笑了，看着书童身上还穿着柳文耀的衣裳，“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骗本夫人的？”

让她以为这孩子在挑灯夜读，自己还怕他太过辛苦，整天命人送人参燕窝过来给他补身子！

原来，笑话竟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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