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芊茵知道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以及很快就要面对的现实，又何止这些。

三大家族有不得不考量的局势，偏偏慕容一家此时叛逃，就算对穆清枫有一肚子火也得忍下来大半。

可这一切都会落到穆凌霜的身上，她是楚家公子的妾，作为婆婆的唐青瑶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好过。

“现在哭也无济于事，就像云夫人说的，你择不出去，那个是你亲生父母。”华芊茵心里堵得慌，把粥碗往穆凌霜跟前推了推，“你觉得你爹说的话可还有隐瞒？他真的不知道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凌霜擦掉眼泪，抽泣了两下，突然发现自己不仅不了解亲娘，也不了解亲爹，今日之后，父母对她而言都过于陌生了。

“我爹……我一直以为他很疼我的，虽然他把我送到楚家，可那天他哭了好久，我也知道身为穆家的女儿，享受九卿带来的荣耀，同时也要担起九卿的责任，我从没怨过。可现在我好像都不认识他了……哥哥说我娘活着的时候，他们夫妻一碰面就吵架，但娘还总是找爹说话，爹也从没拒绝过。”

华芊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也就是个刚嫁进楚家没几年的晚辈，不然刚才她都想骂穆清风一顿了。九卿谁人不知袁纯瑛活着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三天不打就过不下去，真不知道该说袁纯瑛有病，还是他们俩都有病！

一夜很快过去了，楚林阳回到璟华苑，一进房门就看到穆凌霜伏在案边睡着了，听到声音，慌忙着起身，披在身上的斗篷都滑落了。

“怎么睡这了，多不舒服。”楚林阳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看到了她哭肿的眼睛，以及内心的胆怯。

华芊茵由内室走出来，揽着穆凌霜的肩膀，心疼地说：“她不肯回房，非要在这等你回来，我要她在榻上睡会儿，她也不肯。”

穆凌霜的眼眶又红了……

“你也一晚没睡吧，正好陪陪她。”华芊茵将穆凌霜带到楚林阳身边，“我让人把早饭送过去，她一直没吃东西。”

“就在这吃吧。”楚林阳没碰她，径自走到案后坐下，倒了杯水喝。

华芊茵正欲开口劝说，被穆凌霜泪眼盈盈的拦下了，这么明显的拒绝，还是不要再争取的好，她不想把楚林阳惹恼，那是一件可怕的事。

早饭送来了，穆凌霜坐在案桌另一边帮着摆放碗筷，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发抖。

“事情的真相还有待追查，你不用怕，我不会赶你走。”楚林阳气息平稳，像是在复述别人的话，还顺便给穆凌霜夹了小菜放在粥碗里，“这事一时半会儿你躲不掉，有个心理准备就好，但愿你爹没有隐瞒更多更麻烦的事。”

穆凌霜心里清楚这是最实在的话，父亲那边她真的不太抱希望了，或许穆家真的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得多。但能得到楚林阳的正面回答，她悬着的心也算踏实了一半，至少她还能留在楚家。

三天后，袁纯瑛的尸骨已运到楚家。傍晚时，唐青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刹那还不太适应，视线逐渐恢复清晰。

守着她的楚天鸿激动不已，一边叫着唐家人和儿子，一边轻声唤着：“青瑶，青瑶你看得到我吗？”

瑶儿……

娘……

唐青瑶缓了缓气力，再次确定了一遍身边的人，楚天鸿扶着她慢慢坐起来。

“天鸿……你，你怎么老了？”唐青瑶颤微的手抚着楚天鸿泛白的双鬓，鼻子直发酸。

这简单一句话饱含离别之苦，让楚天鸿泪如雨下，哭出声来，将她紧紧抱住：“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唐青瑶流着泪，感受着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和气息，比软绵的锦被还要舒服。等她再转回头看着同样憔悴的父母，苦涩不已：“爹，娘……”

唐万宇和薛晴抱住女儿，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只哭了一通。

好一会儿，唐青瑶缓了缓神，看向了一旁的楚林阳和华芊茵。

小夫妻含泪跪下，一同叩了个头，楚林阳声音颤微，唤道：“娘，您还认得出我吗？我是老七啊……”

唐青瑶恍惚了一瞬，心往上提，盯着儿子的双眸慢慢显出惊喜，顾不得穿鞋就下了地并将儿子扶起来，上下打量，想从中找到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不可置信摸着儿子的脸：“老七……老七，你长大了……”

“娘……”楚林阳将母亲搂住，抑制不住喜悦的泪水，“娘，楚家的血魂咒已经解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听到这句话比看见长大成人的儿子还要激动，唐青瑶抓着儿子的衣襟，憋了一口长气，痛哭出声……

惹得楚天鸿，唐万宇，薛晴心碎一般的疼。

大家怕唐青瑶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会有影响，赶紧劝着让她坐下缓一缓。此时唐青瑶也知道儿子已经成婚，儿媳就是当年订了亲的华芊茵，很是合心意。

看到小孙子更是舍不得移开眼睛了，瞧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孩子太小要睡觉，唐青瑶还舍不得让人抱走呢。

才喝了杯茶，房门又被推开，唐语笙风尘仆仆进了门，他之前一直和汪延庆一起清理袁纯瑛的尸骨。

“姐，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唐青瑶又忙不迭地站起来，拉着唐语笙边笑边看：“语笙……弟弟，你都长这么高了，变帅了！”

唐语笙傻傻地笑着，抱起姐姐转了一圈，兴奋难掩：“姐，我好想你！”

“姐姐也好想你！”唐青瑶抱着弟弟又哭又笑。

晚饭时候，楚天砾夫妇和楚铃兰也过来了，楚铃兰从小就备受唐青瑶喜爱，亲自教导修炼，市场买各种好吃好玩的，所以楚铃兰和唐青瑶的关系特别亲。

一整个晚上，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

早上，唐青瑶洗了澡换了衣服，三大家族和九卿都过来了，当看到活生生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唐青瑶时，心中无限感慨，纷纷拭泪。

大家都入了座，唐青瑶突然发现有个陌生人也在这，好奇问道：“这位是？”

汪延庆笑了笑：“不认识我也不奇怪，你只在十岁时见过我一次，怎么可能不忘啊。”

十岁……唐青瑶努力回想着，突然惊喜道：“你是汪延庆！”

“这么久都能想起来？”汪延庆开心之余感到不可思议。

唐青瑶尴尬一笑，解释道：“十二岁以前我很少见生人，偏巧那两年我只见过两个生人，一个是梁屺渊，另一个就是你，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时不常就听夫人提起。”

“呵呵……呵呵……我看她以后都不想提起我了。”汪延庆苦脸尬笑。

唐青瑶疑道：“为何？”

汪延庆正了正色，疑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堂中顿时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有一点动作的。

大家提着心，紧张得直咽口水，唐青瑶却迟疑了。

汪延庆看她有顾虑，便说：“他们已经把袁纯瑛的尸骸取回来了，我清理到凌晨才清理好，你真的不想知道？”

“袁纯瑛死了？”唐青瑶感到一丝不妙，“她怎么死的？”

穆清枫赶紧起身，请罪道：“是我，失手杀了她。”

唐青瑶冷眼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她的尸骸可是云夫人要的！”汪延庆说道。

唐青瑶又一惊：“夫人知道了什么？”

众人一愣，汪延庆急道：“她知道了什么？姑奶奶呀，我们还想问你知道了什么呢！你知道袁纯瑛给你下的毒是不是？”

唐青瑶提了口气却没放下，边回忆着说：“毒发前一刻我才察觉到，当时奇怪这毒的成分有夹藤蔓月，整个炁蕴大陆只有九重灵界有。陆家不擅炼丹制药，夫人也不会把毒给袁纯瑛，她更没那个本事去九重灵界偷，那这毒应该不在九重灵界。夫人能放心把毒交给谁？也就只有你了！”

大家听得无一不瞠目结舌，汪延庆更甚：“都要毒发了，你还有闲工夫想这些？”

“那怎么办，就那点时间，干什么都不够了，还不如让自己死个明白。”唐青瑶绕有道理地说。

汪延庆的下巴差点掉了：“你就不能留下点线索吗？只言片语也行啊！”

“不能留！她给我下的是毒药是慢性的，就是为了撇清干系，在九州之中能给我下毒的，怕也难找吧，那她从一开始给我的设定就是自杀！”唐青瑶详尽地分析着，“那时我身边并没有毒，也就是说她在等我毒发后再溜进楚家，布置成我服毒自尽的样子。若我留下线索，如何确保不被她看到，而且线索凌乱，总不能有的没的全都写在纸上吧？何况她一个人牵扯几家九卿，我要是不清不楚的说她给我下了毒，那后果不堪设想了。”

汪延庆突然有些同情她，缓了口气又问：“现在不用担心了，而且云夫人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夫人知道她和凤一山……”唐青瑶情急之下说了凤一山得名字，之后看了一眼穆清枫。

“她和凤一山？！”汪延庆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要么张着嘴巴，要么瞪大眼睛，要么偷看穆清风。

这凤一山到底是哪位壮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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