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甥舅秉烛夜谈,似是故人入梦
夜深了,月朗星稀,山上湿气重,汇聚的露水滴滴嗒嗒,不一会儿微雨落,呼吸中弥漫着泥土的酸腐是独有的自然之炁。
楚林阳刚刚睡着,他这一整日都在想灵界山和那把神秘的阴阳双雪剑,不知太乙星云链是否也有不为人知的传奇能量?
窗子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黑影闪进屋中,凉风一吹竟将楚林阳吹醒了,他还没试过半夜有个人站在自己屋里,惊吓之余直接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摸枕边的剑,可还没摸到,一道月白色剑光劈了下来,幸好躲得快,否则手没了。
“谁?”
楚林阳躲开了一击,朝那黑影问去。
“打赢我就知道了。”
黑影嚣张地说。
这可气坏了楚林阳,竟然有人半夜进来偷袭,分明是知道他的身份,敢对三大家族出手,除了常翼又来了一个。
楚林阳趁着双方都未有动作时,一个翻身上榻,待身形立稳,血饮剑已在手中,只依着微弱的月光向那黑影刺了过去。黑影一闪已到楚林阳身后,剑光从眼前划过,一丝荏苒之气沁入脑海,恍如隔世一般……
楚林阳身体僵了片刻,黑影又到了身前,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他束带以下,悬着一枚古铜色圆环,上有太极八卦图形,竟与自己的太乙星云链材质一样!
“唐-语-笙!”
楚林阳狠狠地道出这个名字。
黑影嘴角上翘,往月光下走了一步,露出的正是唐语笙的容貌,可在楚林阳看来他这表情十足十的戏谑,便又挥剑向前,毫不留情地刺去。
唐语笙一边躲,一边诧异,仍压低了声音:“你这是要来个甥舅相残吗?”
“半夜三更潜入我房中,你想干什么!”楚林阳仍未有停下的意思,即便每一剑都被对方轻松躲过。
唐语笙神情一窒,恍然又道:“你不会因为我是角家九卿才如此激动吧?你可是我亲姐姐的亲生儿子,我怎会对你不利!”
楚林阳听到他最后说的话,终于停止了攻击,此时已累得他气喘吁吁了。
“林阳……”
“少跟我套近乎!”楚林阳低声喝道。
唐语笙无奈,只好恭敬地改口:“七公子,我之所以半夜来此也是迫不得已,以你现在和角大少的剑拔弩张,我若大摇大摆来看你,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
“是怕角千尘迁怒唐家吧,你大可以不来。”楚林阳哼了一鼻子。
唐语笙耸了下肩,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将屋中烛台点亮,也好方便看清对方。
楚林阳一掀衣袍坐了下来,刚才好一番使用元炁,现下渴的厉害,先倒了杯凉水喝下,才又抬眼瞟了瞟唐语笙。还别说,他的眉眼之间果真有几分像极了过世的母亲,尤其是他这般面含微笑的时候。
“不让我坐下喝杯水吗?”
楚林阳没说话,在另一个杯里斟了水。
“我早该来看你,只是你入门时我出任务了,后来你一直闭门修炼,我就没来打扰。如今身体好些了吧?”唐语笙谨慎地询问,生怕触及他最忌讳的事。
楚林阳‘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唐语笙又好奇地问:“刚才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九卿唐家的信物,一件给了女儿做陪嫁,一件佩在儿子身上。”楚林阳说着往他腰间看了一眼。
唐语笙恍然,笑了两声:“我倒忘了这个,不想你父亲已将此物交给了你。”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母亲护佑我罢了。”楚林阳几分自嘲,几分无奈地说。
唐语笙眼神软化,忙接过一句:“姐姐定会护佑你的!”
“她连自己都护不了!”提起往事,楚林阳难掩伤怀,“不过这链子倒给了我不少助益,能拜入天灵派还多亏了它。”
“好事啊!”唐语笙喜色上扬,忙将身上的阴阳八卦环取下,“不如你将两个一并戴着,说不定更有助益。”
楚林阳没想到他会轻易解下阴阳八卦环,但还是没去接,只淡淡地说:“若角千尘问起,你要如何解释?罢了,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还要惹得许多麻烦。”
唐语笙一激动倒忘了还有这件事,一时尴尬,手在半空顿了顿又将阴阳八卦环收了回来,转而问:“你与他如何结的怨?是常翼挑弄是非?”
“一颗老鼠屎脏了一锅汤。”楚林阳提起常翼就恶心反胃,但终究不配他记恨,便又说,“角千尘一直这么没脑子吗?看他修为也不差,难不成全是仗着穆家的丹药,怎么这么缺心眼啊?”
唐语笙脸上尴尬得都僵住了,刚才还警惕着自己是角家九卿而言语相对,这会儿倒是完全信任了,可这话怎么往下接啊,那毕竟是自己的主家,不好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楚林阳心里清楚,压根没打算他会搭话,只顾自说道:“劝他死心吧,兰儿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他。轻浮,冲动,傲慢,无礼,除了角家大少的身份,他有什么资本狂妄。”
唐语笙此刻的惊讶程度冲破天际,不敢置信这些话是出自眼前的少年--
自家公子喜欢楚家小姐?
唐语笙有种欲哭无泪的心酸,他这算个什么路数,喜欢人家却针锋相对,跟人家堂哥过不去,这能有好感?
唐语笙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他悄悄打量着外甥,试探着问:“你可知几位主上有意给你纳妾?”
“嗯?”楚林阳猛一下没反应过来,“前些日子叔叔上山来跟我提过一嘴。”
唐语笙听他这不屑的口气,皱了眉头,疑道:“二爷就没说是谁?”
“说了。”楚林阳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个吧?莫非你喜欢穆凌霜?”
唐语笙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揣测,一边摇头一边解释:“想必你知道,凌霜不爱说话,也不主动和人交流,别人觉得她性子冷傲,其实她是胆小。”
楚林阳听到这抬了下头,唐语笙极尽柔声细语地讲:“她父母关系一向不好,她亲娘活着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凌霜兄妹俩是在炼丹房长大的。现在的母亲虽温和许多,凌霜却不太亲近得起来。她爹当年把她送去楚家的决定很匆忙,这次又有家主的意思,尤其现在这种情况,她难免慌乱无措。”
唐语笙说完,等着看楚林阳的反应,可这个外甥就只喝茶,喝完一杯才开口说话:“那你什么意思?”
“角公子对我俩都不待见,可我们毕竟是角家九卿,也不能不顾主家的难处。”唐语笙怕外甥有所误会,赶紧多解释两句。
楚林阳缓缓沉下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她是为了缓和楚角两家关系,你家家主管不了儿子,你们也规劝不了角千尘,就拿个女人来堵我的嘴。穆凌霜没有选择,难道我有?还是你觉得这个因是由我而起,就该我来了结这个果?”
唐语笙本来想否定这种说法的,可字字句句都在理,无处下口辩驳。
“没事走吧,我还要睡觉。”楚林阳不想追究这些事,唐语笙也左右不了角家人的想法,说了也白说。
唐语笙忙转回思绪,借机说道:“那以后我常来,阴阳八卦环也能离你近些。”
还不等楚林阳回过味来,唐语笙已赶在他拒绝前起身,出了门。
当晚,楚林阳失眠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睡着,在梦中来到了一座熟悉又陌生的院子,院子不算大,两棵果树和一墙野玫瑰。
一个女人正在晾衣服,看不到正面,不知道认不认识,旁边有个小孩子正在用彩色泥巴捏小动物,已经捏好了一只小熊。
这时,院门开了,一个男人拎着两袋子东西走进来……走近了,吓了楚林阳一跳,这不就是那个和自己很像的男人吗!
很久没梦到他了,现在看,这个男人和现在的自己更像了。
男人先去搂了搂孩子,又过去抱了下晾好衣服的女人,这女人好漂亮,虽然没有妆扮,头发也是随意绑着,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的优雅,她的端庄。
男人笑得很幸福,女人笑得很甜蜜,孩子撒了欢一般,丢下没捏完的小动物跑进屋里。
楚林阳没有跟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进去,明明心里很好奇,应该进去看看才对,可就是没有迈步,或许他控制不了梦中的自己吧。
当他们都进了屋,周遭的光线越来越亮,直至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一阵巨响,地动山摇,竟把楚林阳从榻上掀到了地下,惊醒后才发觉巨响来自现实,并非梦境。
接着又一声巨响,摇晃得更厉害了,外面骚乱起来,弟子们纷纷出了房间……
巨响听起来非常遥远,如此遥远竟震得天灵山都要晃三晃,那巨响的发生地该是何种景象?
与此同时,炁蕴大陆九州全部接到了讯报,两声间隔很近的巨响均来自九龙山脉!
九龙山脉位于炁蕴大陆最中心处,是九州共有之地,通往灵界山的入口就隐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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