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真要掀桌子，本来你有理也就成了没理了。

  到时候真是，是下调还是外放，都是人家说了算的。

  而且他还特意提了郁方，说明郁方现在忙也不可能事事都盯的住，威逼之后，魏伊人想就该利诱了。

  “下官多谢马大人照拂。”魏伊人始终抱着手，甚至面上都没有其他的表情。

  马大人将敲打在册子上的手指取走，“咱们啊最是公平，瞧小郁大人不也刚立了功，魏大人好好干，以后定然有大前程的。”

  果真，甜枣来了。

  只是，又是个空壳子。

  郁润那是因为有人给机会，魏伊人天天抄写文书，能有什么机会。

  “还得仰仗马大人。”魏伊人连忙应了句。

  马大人看着很高兴魏伊人的识趣，对着魏伊人又说了几句，这才笑着离开。

  等人走了后，魏伊人的脸这才冷了下来，看见这一桌子的册子，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谁爱干谁干！

  只是，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既然马大人给她营生，那她就安稳的做便是。

  晚间的时候，魏伊人都没急着回府，只是觉得眼睛都一阵阵的疼，而今天黑的能晚些，出去走走活动活动。

  看看外头的花花世界。

  买点东西，等着让人给义女送去。

  现在孩子正是安稳的时候，魏伊人也没那么多顾及，想逛的地方便逛够了。

  “大人行行好。”魏伊人站在路边，看着小摊贩卖的东西稀奇，突然有个行乞的人爬了过来。是的，看着腿脚不好站不起来，身上的衣裳破烂袖子磨的全是碎条，该是有些日子了。

  魏伊人也没多想，抬手示意白芍给他几个铜板。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乞者连连道谢，听着还有些哽咽。

  “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嘴上还说些个吉利的话。

  极为的卑微。

  魏伊人瞧着他腿脚不便，等着爬到暗处估摸会被其他行乞的人抢夺了去，便吩咐白芍去给买俩包子，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听见魏伊人的声音，对方猛的抬头。

  四目相对，魏伊人愣了一刻才认出来。

  而后，是他先挪开了视线。

  魏伊人当没看见，之前听姜大人提起过，知道他该是被郑婉害了，没想到竟是落的这般下场。

  白芍不认得他，买了包子回来弯腰递给了他，“老人家，慢点吃。”白芍如是吩咐。

  老人家，乞者捧着包子泣不成声，他年纪轻轻的，就被叫老人家。

  看看魏伊人，衣着鲜亮浑身的贵气。

  魏伊人往后退了一步，于她而言，眼前人不过是陌生人。

  他哭的是悲惨的人生，是识人不清的眼，是他咎由自取的下场，仅此而已。

  “魏大人。”没想到在在竟能碰见姜大人，姜大人手里抱了一个油纸包，此刻腾出左手来跟魏伊人打招呼。

  在翰林院憋屈了这些日子，见到故人浑身都舒坦了，魏伊人笑着往姜大人那边走了过去。

  “对不起。”乞者哭着道歉。

  因为哭的厉害，声音含糊不清。

  白芍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对方大概也是个可怜人。

  魏伊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什么呢？自己吗？

  这个道歉，是他应该的，只是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魏伊人已经走远，大家只看到，一个乞丐奔溃的大哭，就连包子被人抢走都没有发现，后来有人听说他嘴里呢喃，若是可以重来，若是可以重来。

  有好事的人还逗一句，“若是重来你能怎么样，重新投胎，找个好娘？”

  他们以为，落到行乞下场的人，出生都不好。想要翻身，只能投胎。

  可却不知道，他曾经贵为侯爷，若非自己作死，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姜大人今个怎么得空在外面？”大概觉得姜大人是自己人，说话的时候，魏伊人的语调都不由自主的放松。

  姜大人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家里孩子惦记着一口，我顺道买回去。”

  姜大人疼爱自家孩子的事，魏伊人早就见识了。

  不过姜大人还是老样子，魏伊人还没说话他便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在翰林院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真是各处事都打听。

  “今个丁阁老也去了咱们京兆府，被沈大人给挡回去了。”姜大人啧啧两声，文人嘴啊，可是不饶人的，走的时候那话说的可叫难听。

  在京兆府丁阁老都是这么强硬的态度，更枉论是在翰林院人家的地盘上呢？

  魏伊人叹了口气，“确实，不尽人意。”

  直接承认了，翰林院过的不好。

  姜大人将吃食放在怀里捂着，怕一会儿冷了，“慢慢熬吧，翰林院都是一群人精。”

  没个坦诚相待的人，就算你对他好，他也不说会真心待你。

  “我其实当初也被点入过翰林，只不过待不下去，后来调到的京兆府。”姜大人想起那日子，到现在都连连的摇头。

  一个个心思太多了。

  魏伊人一听这话随即乐了，“原是得了翰林真传。”怪不得，整个京兆府看着姜大人最为圆滑。

  姜大人眯着眼，“魏大人是在嘲笑本官？”

  “不敢不敢。”魏伊人连忙摆手，只是眼中的笑意不减。

  姜大人哼了一声，“行了我该回去了，知道魏大人过的不好，本官就安心了。”

  要不然，一个年轻人上升这么快，也太让人眼红了，主要是也太让自己眼红了。

  魏伊人在后面摇头，姜大人真是，有时候恨的人想将他打一顿。

  只是刚转身，姜大人突然又跑回来了，“魏大人的心思，本官相信能玩的过那些老东西。”

  在翰林院，就是一个勾心斗角，没别的法子。

  这一次，姜大人真的是，摆手离开了。

  魏伊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不过还是见自己老同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这才来了翰林院几天，魏伊人真的想了好多次京兆府了。

  要不是眼光得往前看，魏伊人都想着干脆申请重新调回京兆府算了。

  回到家中，郁方还没回来，广廷应该也是有事，送魏伊人回府后，他自己又返回去吏部，陪着郁方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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