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劝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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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的认可,无异于表明谢述先下一城。
郭朝面色十分难看。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谢述,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如此巧舌如簧!
但无所谓。
自己可是玄弘均的高徒,接下来的政务和民生,他依旧可以吊打谢述!
何太后意味深长:“董丞相对谢述很满意?”
在她看来,董承和谢述不是有矛盾吗?
谢述展现的才能越大,董承应该越忌惮才对,怎么会表现的如此……奇怪?
董承大大方方道:“太后有所不知,谢廉已经登门道歉,杜常山的事情虽然惋惜,但人嘛,总是要死的。
谢廉有意撮合谢述和蔷儿,正好臣的女儿也对谢述仰慕不已,事已至此,臣也只能迁就女儿……”
这番话落在何太后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玩意?
谢廉要和董承联姻?
化干戈为玉帛?
那哀家还玩鸡毛啊?
同样震惊的还有司空王讳。
王讳强压下内心的震撼,挤出一丝笑意问道:“不知何时能喝到丞相的喜酒?”
董承叹了口气:“还早,蔷儿落花有意,可惜谢述无情,这事儿还得看谢述的意思。”
谢述不愿?
合情合理!
何太后是了解谢述的,谢述对自己忠心耿耿,岂会和反贼为伍?
王讳也觉得合理,在他看来谢述此子虽然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但总得来说还是偏向皇室的,如今京都局势复杂,拒绝董承,也算是一种自保。
只是他没想到,谢廉居然有意撮合此事。
王讳想不明白,决心找个机会去探探谢廉的口风。
何太后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董承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虽然谢述现在拒绝了董承,但不代表他永远都会拒绝董承,人都是会变的,想要让谢述对自己忠心耿耿,就必须用一些东西来栓住谢述的身心。
看着谢述那帅气出尘的侧脸,何太后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面对若有所思的太后和王讳,董承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没人看到,角落里,李不语偷偷攥紧的手指。
刘玄灵突然指着前方道:“额娘,快看,他们又开始了!”
郭朝依旧自信满满。
“谢述,你说吏制不好,那我们论吏制。
大方沃土千里,黎民千万,地大物博,如此广大的疆域,岂非几个官员就能管理得了的?若是冒然削减官员,必定让朝野上下一片混乱,政令难及,王法难依!”
核心论点就一个。
削官,不行!
众所周知,朝野上大部分官员都和淡泊书院关系匪浅。
这个比例有多少呢?
足足七成。
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比例,若是削官,削的便是淡泊书院的爪牙鹰犬,亏损最大的就是淡泊书院,而这是淡泊书院万万不能接受的。
权力向来都是自下而上的。
陛下之所以是陛下,是因为百官效忠。
而世家之所以是世家,是因为占据了基层官员的份额。
权力并非来源于职位,亦或是某块受命于天的玉玺。
权力的本质,就是话语权。
而如今,朝野基层官员被各大世家所把控,而这些世家大多和淡泊书院关系匪浅,其中的不少士人甚至就出自淡泊书院,而这股力量杂糅融合,凝聚而成了一尊庞大的参天大树。
染指皇权,共治天下。
历任大方皇帝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心削官,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世家依旧在,皇帝却换了几茬。
世家的根深蒂固,就连过江猛龙董承都不敢轻易染指。
何况谢述?
再者谢家四世三公,从广义上来说,谢述自己就是世家的一员,削官,岂非自掘坟墓?
对此,谢述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想笑:“郭先生,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削官,并非一刀切到底,而是有计划有类别的削除不做事的冗官。”
“打个比方,一个小小的吏部,竟有上百名官员,一条律令下发竟然要经过上百道手!何其不便?”
“我想不少干实事的官员,也看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王八蛋很不爽了吧?”
“身居高位,却不担责,不做事,光拿钱,这些人难道不该削?”
在场文官无不点头称是。
“没错,老子整天累的跟狗一样,那些吃干饭的却勾栏听曲,不公平!”
“你们能想象吗?我一个小小的户部参事,头上居然有十八个掌事官,还全他妈是副的!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指手画脚,倚老卖老了;出了事就相互推诿,找不到人,娘希匹!”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多历练历练是有好处的!我们把工作交给你,是信任你明白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呢?”
“我热烈的马!历不历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逢年过节老子都得送十几份礼!”
有混子,就有清流。
自古如此。
见气氛被烘托得差不多了,谢述话锋一转。
“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削减一部分不称职的官员,将省出来的银子酌情贴补给那些优秀官员,拔高他们的福利待遇和供奉,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补贴国库,而且官员的办事效率上去了,官员们日子也过的更舒坦。”
王讳眉头紧皱。
震惊于谢述的老辣。
如果谢述一上来就嚷嚷着削官,肯定无人同意,甚至会激起民愤。
但若是借力打力,将矛盾转移为官员内部的矛盾,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话语权依旧是话语权,蛋糕就那么大,但分蛋糕的人变少了,剩下的人拿到手里的就更多了。
“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早看那些官老爷不爽了!”
“削!削踏马的!谢将军,我一定支持你!”
“把我那不干人事的总管削了,老子不就能当总管了?削!必须削!”
“老哥,咱们都是淡泊书院出来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削啊?”
“我比你年长几岁,家中有美妻幼女要养,要不老弟你受受累?”
“我热烈的马!”
一时间群情激愤。
有些激愤的官员甚至当场跪地,要求何太后立刻削减官员!
郭朝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
他还没打谢述的脸呢。
自己人反倒先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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