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而嘲讽的笑容，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的头顶，仿佛要透过其天灵盖看到内心深处一般。

那位寇大人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头深深地低垂下去，双手紧紧捂住手背，试图遮掩住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

这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老皇帝见状，缓缓从摇椅上坐起身来，挺直了腰板，语气威严地说道：

“普天之下，皆是我皇家之土；四海之内，尽皆我皇家之民！”

“他陆靖宇纵然身为臣子，但其所有一切皆是由朕所赐予！”

紧接着，老皇帝脸色一沉，怒目圆睁，厉声喝问道：“难道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竟是出自陆靖宇那个老家伙之口？”

起初，对于他人传言陆靖宇存有异心之事，老皇帝并未过多在意。

可随着此类言论越来越多，他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疑虑，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此刻，跪伏于地的寇大人声音略微发颤，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微臣绝无半点虚言！此次前来觐见陛下，正是受陆老将军之命。”

老皇帝听完这番话后，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幽暗，眉头紧紧皱起，仿若两座小山峦横亘其间。

他下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拇指上佩戴的那块温润如玉的扳指，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伺候着的李福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他小心翼翼地移步到旁边的石桌旁，动作轻缓而谨慎。

那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他熟练地取出刚刚特意让人送来的珍贵茶叶，用心地将其放入茶壶中，注入适量的热水，让茶叶充分舒展、释放出浓郁的香气。

片刻之后，一壶清香扑鼻的茶水已然泡好。

李福安提起茶壶，缓缓倾倒，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斟满。

他双手捧着这盏精心炮制的香茗，恭恭敬敬地朝着老皇帝走去，并弯腰低头，将茶杯呈递给老皇帝，语气谦卑地道：

“陛下，此茶水温恰到好处，请您先行品尝，以滋润咽喉。”

听闻李福安所言，老皇帝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松弛下来。

他伸出右手，稳稳地接过茶杯，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刹那间，老皇帝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开口问道：

“今日所饮之茶，口感独特，韵味悠长，似乎与往昔有所不同。莫非此乃今年新入贡的珍品？”

面对老皇帝的询问，李福安心头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谄媚的笑容，连忙回答道：

“哎呦！皇上啊，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呐！难道您已经忘记了吗？”

“这可是先前虞姑娘特地托付给老奴，要我转交给您的呀，这还是独一无二的呢！”

说着，李福安不禁深吸一口气，试图掩饰内心的不舍。

因为这茶叶本是虞轻轻见他长久站立后常常气喘吁吁，出于善意特意送予他的。

如今却不得不忍痛割爱，献给圣上。

想到此处，李福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疼痛难忍。

可为了接下来的话，只能强颜欢笑，继续尽心尽力地侍奉着。

可皇上最近不知为何变得如此糊涂，居然听信了那些奸佞小人的胡言乱语，甚至对陆老将军怀有异心这样荒诞不经的谣言也深信不疑！

想那陆老将军一生忠肝义胆、战功赫赫，如今却被这般诬陷，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可怜自己一把老骨头，还得费尽心思地在皇上面前不露声色地替陆老将军说好话、博好感！

每每思及此处，李福安便不禁潸然泪下，心中满是酸楚与无奈！

“当真如此？朕似乎并无印象啊！”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盏，将其中剩余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示意李福安再给他添上一杯。

李福安心头暗自嘀咕：‘哼，压根儿就没您的份儿，您能记得才怪呢！’

不过嘴上还是应和着：“陛下您贵为天子，整日忙于处理国事，这等琐碎之事自然无需劳烦您费心，由奴才记着便是了。”

待给老皇帝重新斟满一杯香茗后，李福安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置于一旁的茶几上，再次轻声说道：

“陛下，这可是虞姑娘给的独一份呢！别说齐王殿下未曾享用过，就连那陆老将军亦无缘品尝。”

“哦？你怎知陆靖宇他没有？”老皇帝微微眯起双眸，将手中那精致的茶盏轻轻地放置于摇椅旁的矮桌上。

一旁伺候着的李福安心领神会，赶忙上前欲再给老皇帝斟满茶水，然而却被老皇帝抬手制止住了。

“说来这也算是托了陛下您的洪福啊！前些日子老奴奉您旨意前往镇国将军府传达口谕时，碰巧听闻陆老将军正得意洋洋地向别人炫耀虞姑娘赠予他的珍贵茶叶呢。”

李福安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时老奴便厚着脸皮讨要了一杯来品尝，虽说那茶叶亦是上等佳品，但与献给陛下您的相比起来，可着实要逊色不少呐。”李福安边说着边观察着老皇帝的神色变化。

“果真如此？”老皇帝皱起眉头，似乎对李福安所言仍存有几分疑虑。

“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若陛下您对此心存疑惑，大可下令让陆老将军携虞姑娘所赠之茶叶入宫面圣，届时真相自然水落石出。”李福安依旧躬着身子，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闻得此言，老皇帝倒也并未对李福安的话语产生过多猜忌。

毕竟对于虞轻轻这位突如其来的曾孙女，老皇帝着实难以产生深厚的喜爱之情，甚至在其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还悄然滋生出一缕淡淡的畏惧之感。

这其中缘由，无非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洞悉虞轻轻真正的想法与目的。

人类面对未知之物时，往往都会心怀一份敬畏与恐惧！

而身手诡异的虞轻轻显然与陆靖宇关系更为密切，要知道陆家可是掌控着数十万大军，这让他怎能不心生防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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