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噩耗

  去的路上，王嘉问刘美玉门票钱多少，油费多少，准备转钱给她。

  刘美玉说：“宝贝，你搞得这么生分呀？这段时间，黄青白在你家里就已经够麻烦你了，我都没有给你什么服务费照看费呢，你就当我是感谢你，请你和栩栩上庐山来玩了。”

  王嘉说：“每次你都能找到理由。”

  刘美玉笑：“我这不是理由，钱算的太清楚了，情分就少了，咱俩可是要做一辈子姐妹的，”说着，她从后视镜看到了何许，她看看后视镜对何许说，“何许，你也不能给钱啊！要不是你，我们都没有机会聚在一起上山来玩呢，阿姨还要谢谢你组织我们一起来呢。”

  何许本来听到王嘉阿姨说要给钱也在心里默默打算回去就把钱转给黄青白，这下听到刘美玉这么说也就点点头说：“谢谢阿姨。”

  徐栩对黄青白说：“你好的还挺快呀，下午走了这么多路，背疼吗？”

  黄青白把手伸到后面摸摸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医生给他开的膏药很有作用，还是心理作用，他现在真的感觉不怎么疼了，于是他回答：“背是不疼了，就是头有点疼。”他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包，感觉好像已经不是大包了，只能叫小包了，但是碰碰还是有点疼。

  “叫你不好好走路吧～”徐栩对着他做了一个“活该”的口型。

  黄青白自知理亏，也没办法说什么。

  何许说：“徐栩说的没错，你是应该好好走路。”

  “哟，你俩还一唱一和起来了？”黄青白左看看右看看。

  徐栩对黄青白翻了个白眼，不再讲话；何许也不知道黄青白这话要怎么接下去，也干脆沉默了。

  刘美玉从后视镜看到孩子们聊天，对王嘉说：“他们真是活力四射呀！我现在都累得不行，只想回去睡觉了。”

  王嘉摇摇头：“你还累呀，山上我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小屁孩的时候，那才叫累呢！他们的精力太旺盛了，我们老了！”

  刘美玉听她这么说，笑了：“哇塞，女超人也会被孩子们抽空精力吗？”

  王嘉说：“我咋感觉你说的不是好话。”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把王嘉和徐栩送到家门口之后，刘美玉把车子开进了小区，何许说：“阿姨，我在这下就好了。”

  刘美玉说：“没事，也就是一脚路的事，”她假装不知道何许家在哪栋，问道，“你家在哪一栋呀？”他们这是十几年前的小区，还不是一体化的地下停车场，车子还可以在小区里面走。

  何许给她指了路，他下车的时候，刘美玉顺势往楼上看了一眼。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了，但是何许家的灯却没亮。

  他们互相道别，刘美玉把车子往自家楼下车库方向开，她随意的问黄青白：“白白，何许爸爸是做什么的呀？你知道吗？”

  黄青白摇摇头：“不知道，老妈你怎么对他爸爸是做什么的感兴趣啊？”

  刘美玉直言：“难道你不感兴趣吗？你跟他同学这么久了，关系这么好，但是你还没有见过他爸爸吧？”

  黄青白一想，还真是，他说：“的确，他爸爸挺神秘的，还总是出差。”

  上了楼，刘美玉去洗菜烧饭，他让黄青白先到床上去躺一下，她还是有些担心他摔到的脊柱。

  在刘美玉切菜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放下菜刀，拿起抹布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到餐厅去接电话，电话铃声响的时间过长了，停了两秒然后又响起。

  刘美玉看到来电显示是黄北萌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喂，北北。”

  黄青白听到妈妈手机铃声响了许久都没被接起，就起身走向房间外我看看是什么情况。然而，他走出房间之后，看到的就是妈妈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哑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昏倒在地。

  黄青白立马冲过去，他拍拍妈妈的肩，妈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到妈妈摔落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想起来，要先打120，他立马给120拨去电话，急救中心的人问他病人的情况和住址，他紧张的差点说错了地址。然后，他给王嘉阿姨打去电话，王嘉表示，马上过来。

  王嘉阿姨先到了他家，进门之后她看到倒在餐厅地上的刘美玉也是立马冲过来蹲下看她的情况。她拍拍刘美玉，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刘美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嘉问黄青白：“怎么回事呀？”

  黄青白说：“我也不知道，我就看着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晕倒了。”说着，黄青白哭了起来。

  刚刚一个人在家没有流泪，现在终于来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他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哭的很急，一边啜泣一边说：“阿姨，我妈妈她没事吧？”

  王嘉探过身子抱了抱黄青白：“没事的，没事的，阿姨在这里呢，你妈妈会没事的。你打了急救电话吧？”

  黄青白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急救车的呼叫声从窗外响起，马上黄青白家的门铃响了起来，他跑过去给急救人员开门。不一会儿，两个急救人员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来了。医生先是简单的看了看刘美玉的情况，然后让急救人员把她抬上了担架，他问：“谁是家属？是谁打的电话？”

  黄青白不知所措，王嘉扶着他的肩，说：“这是她儿子，我是她朋友。”

  医生说：“那你们跟我们走吧。”

  路上黄青白一直握着妈妈的手，他手心里全是汗。

  到了医院医生给刘美玉检查之后说：“病人没什么大碍，她是真么晕倒的？”

  黄青白说：“她接了个电话就晕倒了。”这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次他跟别人解释妈妈晕倒的原因了。

  医生听后沉凝了一下，说：“有可能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导致的昏迷。”

  黄青白听到“刺激”两个字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医生对王嘉说：“没什么事，你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应该不用多久她就会醒了。”

  王嘉说：“医生，她还没吃饭，需不需要挂个葡萄糖？”

  医生疑惑的看向她，缓缓说道：“她没啥事，不用挂水了，等会儿醒来再去吃饭就好了。”

  王嘉说：“好的，谢谢医生。”

  过了一会儿徐冬青赶来了，他给王嘉和黄青白带了吃的过来。他把吃卷饼递给黄青白，他也是刚下班，收到王嘉的消息就往这边赶，在医院外面的小摊上给他俩带了点小吃。

  他问王嘉怎么回事，王嘉正准备回答，刘美玉的手机又响起来了，还是黄北萌打来的。

  王嘉和黄青白都不知道之前的电话是黄北萌打来的，王嘉接起电话：“喂，北萌……刘美玉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呢……什么事，你说……好，你等一下。”她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面。

  徐冬青留在病房里安慰黄青白：“你妈妈会没事的。”

  黄青白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王嘉走进房间把徐冬青叫出去，黄青白还是一直握着妈妈的手，卷饼被他放在一旁的矮柜上。

  过了几秒，徐冬青在门外喊了一声：“什么？！”

  “你小声点！”王嘉压低声音，拉住老公的衣服，“别让孩子听到了。”她探头看到黄青白坐在刘美玉边上，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我们不告诉他吗？”徐冬青压低音量问。

  王嘉摇摇头：“还是等阿玉醒来自己告诉他吧，”说完她盯着黄青白的背影转头扑进老公的怀里哭了起来，她哭着说，“他们以后怎么办呀！”

  徐冬青抱着老婆也是一声叹息，红了眼眶。

  过了小半个钟头，黄青白感觉到妈妈的手开始有知觉，他扑到床头去看妈妈情况。

  刘美玉幽幽转醒，在看到黄青白以后眼泪不受控制的往眼眶外淌，她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她说：“青白，你爸爸走了。”

  黄青白心脏一下子骤停，然后开始狂跳，他问：“妈妈你说什么？！”

  刘美玉眼泪止不住，她经量把声音控制稳当，说：“你爸爸，没了。”

  黄青白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他睁大眼，眼泪像豆子一样从眼眶往外掉：“你骗我！”

  刘美玉摇摇头，她已经悲伤的说不出话来了。

  黄青白快速后退，撞倒了凳子，他嘶吼着说：“你骗我！”然后疯了似的往病房外面冲。

  王嘉和徐冬青听到声响跑到病房门口。黄青白和徐冬青撞了个满怀，他推开徐冬青，想外面冲出去。

  王嘉冲着他喊：“黄青白！”周围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看过来，只是他们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了。

  徐冬青追着黄青白跑了出去。

  王嘉站在门口流着泪跟刘美玉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走向她，自己的姐妹、闺蜜。她站到刘美玉身旁，摸了摸刘美玉凌乱的头发，然后弯下腰用力的抱住她。

  刘美玉在王嘉的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她们就保持这个姿势哭了好一会儿。

  后来刘美玉哭的没力气了，王嘉也是满脸的眼泪鼻涕，她松开刘美玉，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坐下，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面前的闺蜜，这件事太可怕了。

  刘美玉情绪稳定了些，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你怎么知道的？”

  “北萌打电话来了，她跟我说哀牢之巅被人袭击了，往生门被毁，基地基本上全军覆没。她已经被紧急召回北京。”王嘉从口袋里摸出餐巾纸擤了鼻涕，擦了眼泪，扔到一旁桌上，然后又抽出一张给刘美玉擦眼泪。

  “哦，这样啊，”刘美玉此时心如死灰，心脏像是超负荷运动过后突然归于平静，她问：“青白他……”

  王嘉握住刘美玉的手：“没事的，徐冬青追过去了，没事的。”

  刘美玉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淌，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她和王嘉之间的空气，像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黄青白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徐冬青拉住，他想挣脱徐冬青的束缚。徐冬青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抱住黄青白，沉声道：“青白，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黄青白大喊，周围的人全都看着他俩，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站在不远处看戏。

  徐冬青也不说话了，就那样钳制住黄青白，任他在自己怀里大哭大闹。

  “啊！”黄青白一边哭一边大喊，他没吃晚饭，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徐冬青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也留了出来，他说：“青白，青白啊！叔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你，但是你是男子汉，你要坚强起来！以后这个家就得你陪着你妈妈扛起来了！”

  周围的人们听到徐冬青这么说开始小声议论：“这孩子是死了爹吧。”

  黄青白听到周围人的嘀咕声用力推开徐冬青的怀抱，对着周围看戏的人歇斯底里的喊：“你们滚！都滚！！！”

  周围看戏的人惺惺的散开，有些人向黄青白投去同情的目光。

  黄青白蹲到地上，头埋进怀里痛哭。他不理解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人的生命这么脆弱，怎么一个电话打来，爸爸说走就走了？自己都没见他最后一面，白天他和妈妈还在庐山想念爸爸呢，怎么现在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漆黑的天空又开始飘落雪白的雪花，周围的所有声音仿佛都被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花吸走了，四周安静的可怕，除了那个蹲在地上的男孩悲戚、伤恸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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