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细说往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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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课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我不能在课堂上吃饭,就只能饿着肚子等下课,一堂课差不多要一个时辰;再者就是会送了冷饭来,总之不会叫我过的太如意。我其实也知道,那些人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使钱打点他们,肯定是有其他人暗中使坏,但我没办法,我惹不起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会听,还会笑我。”
他平静的说着自己曾经遭受的不公,分明是亲历者,可语气却平淡的宛如自己不过一个叙事者。
若是换做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希冀的时候,再一次让他回忆那些年遭遇的事情他会痛苦会怨恨,然此时心中只剩下了死寂,死灰不再复燃。
年少的谢敬敏自以为顶起了王府的一片天,身负重任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个人上京,为了不被皇帝抓住小辫成为北境僭越的理由,他的父母大义凛然的断绝了跟游京的联系,对他们远在游京的孩子不闻不问,许是看不见他在游京的遭遇,便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在游京过的皆大欢喜。
几曾何时,谢文文也会怀疑,为何自己与其他的世子不同,分明都是质子,但他们却比自己要恣意的多,唯独他,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吃不好睡不好。
“他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大抵是因为都是质子,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捏在了皇帝手里,他们心里其实害怕的很,毕竟,自古以来质子的下场无非就两个,活着回去要么就没命回去。不好受就想要宣泄,但在皇宫里,哪里都有皇帝的眼线,他们不敢太出格,不然,会被问罪,届时,都没命回家,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来,很可笑,挑来拣去的,我就是那个出气筒。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问题出在我兄长谢敬捷身上,出在我的父王战功赫赫的北境王身上。北境之王乃是卫国所有诸王侯中最负盛名的王爵,一生历武,保家卫国,驱除外敌,安国兴邦,受尽天下人拥戴。北境全民可兵,也是卫国除却帝王外拥有最大兵权的藩王,与其他藩王来说,实力悬殊,从而,也招来了其他诸侯王的不满;再者,我兄长年少成名,无人可及,天下人趋之若鹜,那些人嫉妒啊,谁都想成为谢敬捷一样的英才,却没有人能是他,就只能把气撒我身上了。挺好笑的,我非没有继承我父王的衣钵,也不似兄长那般惊艳绝伦,但他们还是觉得,打压我他们才能得到快意。而我在皇宫的遭遇皇帝分明知道但他却默许了,除非闹的太过了才会以一个大家主的威严站出来不痛不痒的教训教训,其实,看到我像只被他们任何人都能碾在脚底的蚂蚁一样,他们心底一定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皇帝也想在我身上宣泄对北境拥兵自重的不满吧,但他身为帝王做不出像其他质子一样放肆又无知的行为,所以他冷眼旁观。”
“最开始那几年,是我过的最难堪的开端,望着朱红的大门我时常期待能从那里见到北境来接我回家的人,但我失望了很久。我那时候从来不知道,原来答应替我兄长去游京会经历那么多那样难堪的遭遇。我一开始天真的以为,去游京也不过就寥寥几日吧,再者久点也就数月吧,但我却等了一年又一年,难怪那时候游京来了圣旨父母宛如天塌了的神情,呼天抢地,悲痛欲绝。而我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的父母或许是知道的,也或许是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因为最开始的那几年其实他们每年都会写信给我,收到信的头几年我也会写信出去,信里有告诉他们宫里不好,我过的不好,可他们不喜欢回信,总会拖很久才来信告诫我在宫里要谨慎、低调、听话,他们始终认为我还像在家里的时候那般顽劣,他们肯定以为我跟他们的抱怨是因为我本就品行不端亦或者是觉得我被欺负是因为我自己不好。我看出了他们不想管我,后来也或许是知道告诉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之后我也就不再回信里说我在宫里的事情,我默认了自己不公的遭遇是因为我不够好。”
四周静悄悄的,天色已经黑的彻底,只能辨别竹林与天交接的一团黑,风吹的沙沙风也没了,饶是刘小天他们不知何时也停止了嬉笑声,除却他们各自的呼吸声,只剩下了白行云如同擂鼓的心跳。
白行云复杂的看着谢文文,眼底满是心疼,他或许,在此刻才慢慢理解为何北境是谢文文心中的痛,是他宁死不肯归去的家,是他改头换面都不愿意再触及的过往。这个地方看似温情,兄友弟恭,和睦美满,可对他来说早已经形同地狱,他这一生的痛都是北境给的,他在游京痛苦的经历都是他们加注的。
他代替了他的兄长入宫,没有换来家里人的疼爱,相反的却以天高路远为由收走了原本的关爱。他就像是被抛弃的棋子,从走出北境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爱,却被倾注了前所未有的恨,受尽了折辱。
他们的漠视,加剧了那些人对他一次次的伤害,他很难想象,当年还年纪小小的他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走出来的。
彼时,许是听见了他的心声,谢文文沉静道:
“最开始给我解围的人是太子,许是见我年纪小,也许是见我总是被欺负,逐渐的会替我伸张正义。我当时就觉得他真好,从天而降来到我身边,给我遮风挡雨,让那些人不能欺负我,让我可以过上一段安逸的时光,可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也不只是为我一个人遮风挡雨,他也有很多事情做,他跟我们这些伴读不一样,他总是很忙,有时候我跟他一句话都说不上。”
想到那段时日他接受的宋元昇的好,他分外感激,如果没有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宫里能怎么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自己,孤立无援,抓住了一根稻草,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依仗,就像是元陆说的,有了靠山就是你狂妄的资本。
他不敢狐假虎威,他只会躲在宋元昇搭建好的羽翼下畏手畏脚,他那时候想的最多的是,能不再被欺负,能吃饱睡好,最好上课的老师也不要打他板子。
他那个时候不敢有太大的奢望,生怕被认为是贪得无厌,可他努力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了什么。
“会喜欢上他其实是顺其自然的,没办法,那个时候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他,他总是很温柔,面对那些欺负我的人会很有威严,给我撑腰,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我那时候真的好喜欢他,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不能说,我说了,然后他就把对我的好收回了。”
白行云的呼吸一滞,他没想到谢文文说过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会是那时候的太子,而他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喜欢上了那个人,可他说,后来那个人把对他的好收回去了,白行云并不吃味,他只是无以复加的心疼,他不知道,被收回好的那段日子对谢文文来说究竟又是怎样的噩梦。
从他的描述来说,他在游京的处境不难想象得到的艰难,他其实明白,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在发现太子对谢文文的态度变冷淡后又会如何的轻慢他,他从未想象过,身为天潢贵胄的他在皇宫过的日子比之江湖的纷争还要水深火热。
白行云心里难耐,反观谢文文却平静的多,十年不长,却也不短,他早已经习惯了回忆那些年的苦难,久而久之,一切都不再能激起他的波澜。
“再后来那些年,我开始意识到,这世间其实并不值得我期待,我蹉跎度日,我浑浑噩噩,我只是想终有一日我能安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我,谁也找不着我,就好了。”
他攥着谢文文细的不堪折的手腕,微微战栗,胸膛的某个地方,终于被撕了个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文文,为什么要说安睡呢?”白行云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原来对这世间早就已经没有期待了。经历了那么多失望的他,如何还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态面对这个人世呢?那时候的他,该是有多绝望啊。
那他之前出现在钱都,就是因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能让他安宁沉睡吗?
他是想在那里,一个人静悄悄的死去吗?
白行云得以肯定的是,他是怀着必死之心来的钱都。
可他当时见到的他分明那般的活泼好动,他像太阳一般热烈而又耀眼,言笑晏晏,可却不知,挂着那层热烈的外表下的他早已经如一潭死水,虽生犹死。
白行云话音里已经带上了的颤音,分明是已经知道了的答案,却还是固执的想要问一问,他实在是不敢想,谢文文居然在他们认识之前就已经存了赴死之心,如果他们那时候没有遇到,如果他们那时候没有认识,那么,这个人世,是不是早已经就不存在谢文文这个人了。
他突然间生出一股后怕来,他所幸的是他们那时候遇见了,虽然一起磕磕绊绊的走过了许久,却到底是留在了他们身边。可又恐惧,因为如今的谢文文,眼里依旧死气沉沉,脱离了表象的他,就似一棵即将枯败的树,全然见不到生机,这些日子的喜怒哀乐没有让他重现生机,反而加速了他的凋零。
他如今敞开心扉的同他说这些,他无法不去深想他的意图。
看似豁然,实则却是一种明志。
“因为那是我最终的归处啊,我想当一只能飞的燕子,有时候又想当棵一动不动的树。”他说的幼稚,可白行云却明白那曾是他最大的希冀,是他在灰暗的迷途里唯一的念想,唯一挣脱的希望。
“我曾经还能骗一骗自己,外面那些人就是嫉妒我们谢氏才人辈出,就爱说些不中听的话,我要是信了才是正中他们下怀,可是、在我亲眼看到他的时候,他腿脚完好,英姿勃发,完全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还是没办法和自己和解。”
身康体健的谢敬捷,手脚完好,一身绝学,才是真正刺痛了他的眼。
兄长腿疾,他亲眼所见,父母都为之哭红了眼,鬓生白发,可,到头来却是为他一人编织的陷阱,怎么能不心痛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可他还是无法认清他们对自己的爱能有几分,他是不比北境重要,可,为何落到他这,所有的情分都被哄的一分不剩了。
他对他们太失望了,他遭遇的不公没有人偿还得了。
他恨过、怨过,受过的苦却还是得他自己吃,他无法忘记在游京那些年熬过的风霜雨雪,在替宋元昇服毒的时候他把命都赌上去了,濒死之际的他怕死又不敢说,他那时候太想回家了,可再次醒来却还是让他彻底绝望。他都把命赌上去了,到头来却发现,他的命也不值一提。被蟾毒折磨了几年,被对谢氏的怨恨困住了太久,这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任何人都打不开,可真正让他遗憾的是,时至今日,他都没有等来谢氏的一句实话,亦或者说,歉疚。
究竟是怎样的难处还是绝情能够让他们对他如此冷漠无情呢?这并非是他理所应当该受的劫难,他享受了谢氏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也用这些年的苦难一一还回去了,他也用自己的下半生做了抵债,可为何,连一句真相都换不来。
他理解他们的难处,所以他已经不恨了,他明白他们的无奈,所以他已经不怨了,他想过,但凡他们没有选择避而不见,但凡他们说句实话,许是,他也不会如此寒心吧。
时过境迁,他已经不会总是在往事云烟里沉沉浮浮,徒增可悲,唯有的便是与那些相关之人一拍两散,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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