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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白行云跟王令嗣的交易


他见过隐藏身份的人,可谢敬敏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这人不仅心眼多,身份也多。

也不怪对方会找上自己了,看来是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或许此人也是谢敬捷的什么人,可他怎么知道谢敬敏如今在自己手上?

就在王令嗣沉思的时候,就听背后的人道:“我知晓你跟满月楼背后的人是什么关系,也清楚王家如今的处境,可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与王公子无仇无怨,也没有利益之争,我只需要带走我的人,还请王公子你配合,不然……”他的匕首推进一寸,王令嗣感到一阵刺痛,他直觉他割破了自己的脖子,小伤,但是对方的警告与威胁。

他揣摩着对方的意思,似乎是在同他表明他不是谢敬捷的人,他只要谢文文,不会参与其他的任何争斗。

如今肯定了对方要的人就是谢敬敏,王令嗣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他抬起完好的那条手臂,捏住了脖子上的匕首,从容道:“侠士还请仔细着,这一刀下去,可就没人给你帮你找到谢文文了。”

他的警告也很有用,白行云松了手,但不是放了他的意思。

他的人已经发现他不见踪迹了,亮起的灯笼从原先的寥寥无几多了好些,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背后的人此刻的紧张。

如果他当真是谢敬捷的人也不会独自来挟持自己并要求自己帮他找人了,看来这人跟谢敬捷还真就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可以好生利用。

他早就知晓抓到谢敬敏是他手中最好用的一个棋子,不仅能叫谢敬捷忌惮,还能为他所用。

“这样吧,要见谢文文是不是?可是这人现在不在我这,如今谢敬捷的人盯着我,我也不敢有所动作,不然,过两日,我让侠士见他?”

白行云听着他轻松的语气,神情凝重。

“你在打什么主意?”

王白鹤是老狐狸,那么王令嗣就是小狐狸,这对父子的手段寻常人可应付不来。

王令嗣听着耳边响起的白行云警觉的话,似笑非笑,漆黑的眼底尽是算计。如果此时白行云看得见他此刻的神情一定不会答应他接下来说的话。

“没打什么主意,只需要侠士帮忙而已。”

闻言,白行云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眉。王令嗣能找他帮忙的能是什么事,你我都心知肚明。

如今的王家在谢敬捷的镇压之下处境艰难,要么跟漕帮的那群人一起摔的尸骨无存,要么就是拼尽全力逃出生天,但第二种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所以,此时的他让白行云帮什么忙?他一介江湖人,无权无势,在谢敬捷面前也没有个话语权,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与谢敬捷是死敌,谋逆的人株连九族,我也管不上九族了,就只想我们父子俩好好活着罢了,不如,侠士你看,用你那朋友的性命换我父子俩出宁州,划算否?”

王令嗣的算盘倒是打的响,可问题在于,白行云有什么能力能帮他出宁州?

白行云直觉王令嗣这是在跟自己挖坑。

王家父子违法犯罪,草菅人命的事情做的不少,怎么可能会真心与自己谈条件?可如今的白行云却容不得自己多加思考,毕竟那是谢文文的性命。

如今他是求不上谢敬捷了,可自己要去找谢文文简直是天方夜谭,而唯一能依托的就是王令嗣,他已经不再否认他不认识谢文文,至少说明人他的确有办法弄出来。

看白行云沉默,王令嗣深知自己三言两语是打动不了人的,毕竟谁都有资格权衡利弊。

王令嗣无法深思谢文文跟此人之间的关系,说浅却不浅,能单刀赴会的找上自己只为救他,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匪浅,可说深吧,也知道权衡利弊,是怕得罪谢敬捷么?

不过,倒是比谢敬捷强多了。

“也不需要侠士你如何做,只需要,简单的帮个忙而已。”

王令嗣的话像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引人浅尝辄止。

彼时的谢敬捷在等着消息,这一早上他醒的比往日都早,应付了闹腾的谢敬丰,谢敬捷便淡定又急不可耐的等着消息。

直到门扉被人敲响了三下,他说了声进。

“子衿回来了。”百里长洲把人带到谢敬捷面前。

“世子。”

来人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挺拔清隽。

他请了安后便把消息道:“守义堂如今已然四分五裂,一共三位坛主,其中一位投了王氏,余下两位至今态度模糊,但绝没有投诚的意思,至于您交代的那位公子属下并未找到人,抓人的只是守义堂的一个小的分堂的堂主,在那里说不上什么话,抓人的意图是为了自保,跟您以及坛主有谈条件的资格,但人到了他手里没几日就被其他人带走了,至于被谁带走了由于这堂主是擅自行动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他也并未声张出去,属下并未查明。”

待子衿说完,谢敬捷许久都没有出声,还是百里长洲先出声打破了这一时的寂静。

“漕帮如今正是水深火热之时,我们如今动手胜算很大。”

漕帮这么些年,积累了不小的实力,若是在一开始就行动或许还啃不动这块硬骨头,可如今他们已经切断了他们对外的联系,阻了他们的生路,相当于把他们鱼困浅滩,此刻镇压他们易如反掌,只是最大的纰漏就是谢敬敏。

百里长洲深知就是因为谢敬敏才叫他们如此谨慎,但如今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北境王那边也周旋不了多久,总有一日游京会知道的,他们唯有这个时候尽快处理掉漕帮的隐患才能不叫游京抓住把柄。

谢敬捷什么顾虑百里长洲清楚,而百里长洲什么顾虑谢敬捷也心知肚明,是而他没有沉默多久。

他看着子衿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进去了。”

“是。”

子衿是他一早就放在漕帮的线人,这也是为什么谢敬捷有底气的缘故。如今子衿回到了他身边,再回去无异于会叫人猜忌身份,反正漕帮那边已经不需要他留着当眼线了,回到他的手底下做事才最稳妥。

只是令他忧心的是,子衿也不知道谢敬敏在哪。

那带走谢敬敏的人究竟是谁?是否已经知晓谢敬敏的身份?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明日有行动,你跟长洲去吧。”

“是。”子衿恭顺的应下。

等出了门,子衿才忍不住好奇问百里长洲。

“那叫谢文文的究竟是何人?为何叫世子如今慎重?”他原本是不会在这个关头现身的,奈何得到了世子的音讯,让他在里面找人。他当初去漕帮是为了如今能有一日顺利收复漕运,是而世子启用他让他寻人的时候就挺意外的,在他看来,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起那人,百里长洲十分的惆怅。

这些日子,他有苦难言,总算是来了个子衿可以倾诉了。

“他们认为,谢文文是谢敬敏。”

百里长洲面色十分的复杂,听完后的子衿也变得讳莫如深。

“啊?”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毕竟,谢敬敏这个名字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有威力了。

“不会吧?”

子衿跟百里长洲不同,他是王府的家臣,打小跟着谢敬捷的,也是亲眼见过谢敬敏的不多的一位,不过那个时候他可忙了,忙着读书忙着做事,对于王府的那几位金珠子他敬而远之。

当初谢敬敏代替世子入京,回回说起来都令人唏嘘,当然他也是参与唏嘘的其中一个。

不过要论当初的真相,没有人敢问,但也能摸得到一点边缘。

世子当初的确是堕马伤了腿,谢敬敏走后的那几日他还去王府里伺候过世子几日,世子窝在床上,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他也亲眼见到了自暴自弃的世子,不肯喝药,似乎就要这么废了。

他那时候是伤心欲绝的,自己残了废了,还连累了嫡亲弟弟替他去游京当质子这不是在他的心口插刀子吗。

但,怪就怪在,不久之后,世子就突然痊愈了,不仅能恢复如常,自由行走,连一点曾经患疾的痕迹都不留,正常得好似从没有伤过。

王府给出的理由是得遇神医,可那是什么神医,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治好的,全凭王府一人之谈,而且,天底下有什么神奇的医术可以叫一个残疾人短短时间就恢复如常?如此医术怕不是得众人渴求。

其实当时怀疑的人不少,就连子衿自己都疑心过,觉得世子堕马的时机太巧合了,痊愈的也匪夷所思,但世子痊愈之后比以往更加认真,更加奋发图强,而且,世子也总是怀念二公子,他在自责,在愧疚,在痛苦,这让子衿什么想法都不敢有,那段时间的世子看似刻苦,发奋,可他从坚韧的世子身上看到了一种破碎支离,像是破碎的镜子缝缝补补到了一起,禁不住任何风雨了。

从此,谢敬敏就成了王府的忌讳,连王府的夫人们都不敢提,年纪小的三公子和郡主有时候还会问他们的次兄,但久而久之也就逐渐的把人忘了,不再问了。

不说王府的人都不记得谢敬敏了,其实他都不记得二公子了。

前几年,皇帝殡天,都说质子得放归了,但那新帝却力排众议把人又多留了三年,那时候,他还跟在世子身边,看着世子着急忙慌的处理好手上的政务回到王府,恨不得去北境的边界等人,但却得来了新帝扣留人的噩耗。

他亲眼目睹了世子从喜悦跌落谷底,一个人牵着马站在城门口站了好几日,日日都到了关城门的时候才不得不回来。

想起当初的事情,子衿就无端的红了眼眶,他心疼他的世子殿下。

这些年,世子看似风光无限,可在他眼里世子是最令人心疼的人,无关他的声望与荣光,那都是他用自己鲜血、精力、刻苦得来的。

后来他来了宁州,没有再陪伴世子身边,但世子身边有百里长洲几人,他是安心的,他原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去,谢敬敏依旧只是一个不能提的人,自然也不会出现,可如今,不仅有人提他了,还说他出现了。

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谢敬敏当真是回来了,世子应该高兴吧?

百里长洲如今愁的觉都睡不好,眼底青黑一片,有苦难言。

他事事都为世子打算,可世子太顾念亲情了。世子心疼谢敬敏,愧疚谢敬敏,但人都不乐意回来,必然是恨着他们的。他总怕谢敬敏的出现是为了跟世子反目成仇的,毕竟,他去游京这些年,作为质子,怕是日子不会好过,而且听说某个诸侯的世子回去了,性情大变。谁知道他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了?这些年有没有人在他耳边刻意引导他把仇恨放在谢氏身上?十岁的谢敬敏去的游京,如今都十年过去了,要把一个人染黑,太容易了。而且早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因着什么缘故忘记了,还加封了谢敬敏世子之位,这就叫人匪夷所思了,北境已经有一位世子了还加封世子?什么意图?北境能有两个世子吗?总不能来日还能是两位王爷吧?他觉得先帝是故意的,让他们兄弟俩手足相残,他好坐山观虎斗。

“所以就很麻烦,世子想收复漕运不假,想惩治乱党不假,想治理宁州不假,可就碍于如今又钻出来个谢敬敏,他横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如今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他倒不是不待见谢敬敏,毕竟那人也好歹是世子的嫡亲手足,好歹也是代替了世子去游京的人,怎么着也得保持几分敬重,可问题就在于如今谢敬敏出现的时机太不是时候了,而且还被抓去成为了威胁,这导致了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得有所顾虑。

先前他在世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后来也反省了自己,他的确是僭越了,他是个知错就改的人,但他没办法消弭因为谢敬敏的存在导致他们如今寸步难行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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