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恢复，姜与乐再次睁开了眼，她回到了圣地。

  拳头握紧，她一拳砸向多弗朗明哥的鼻梁。

  “要是让赤犬发现异样，我真的会宰了你的。”

  多弗朗明哥仰着脑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无所谓，他已经阻止不了新时代的到来了。”

  没有人能阻止新时代的来袭。

  所有都清晰的明白了，他们逃不掉了，暴风雨即将开始，可人们宁可保持着平静的外表，也不愿低下头看看那暗处的波涛......

  那些看向大海的人，会成为大海。

  多弗朗明哥将对方揽入怀里，头顶着她的脑袋，电话蜗牛再次响起。

  “黄猿、藤虎、绿牛已经在和之国外围。”是詹姆斯的声音。

  “把他们引进去后就可以撤离了。”

  在姜与乐挂完电话后，从“狂热世博会”退出的达米安也通过“暗桩”到达了唐吉可德家族的住址。

  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和多弗朗明哥联手，这让达米安内心不得不戒备起来。

  “世博会已经到最高潮了，拿到最终指针的是草帽小子——路飞。”

  比起草帽小子的胜利，让姜与乐感到担忧的是这个推进速度太快了。

  “给革命军发信息，可以动手了。”

  姜与乐扭过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多弗朗明哥的下额，也能依稀看见倒影在他眼底的风景。

  圣地不愧是结合整片大海艺术最高境界的存在，这里落满恢弘的贵族宫殿群。

  “看到故乡感觉如何？”

  “呋呋呋呋，真是迫不及待将这一切焚烧殆尽了。”多弗朗明哥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不知是想将对方揽过来还是掐死她，最终他握了握拳又收了回来。

  “在等等，再等一会，我会让你见到的。”

  像是誓言，又像是诅咒。

  天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击碎了所有荒诞的假象，雨点顺着风吹达到两人身上，可多弗朗明哥没有关窗，依旧坐在那，于是姜与乐也没有。

  圣地在叫嚣，大海在鸣叫。

  明明雨水带走了他们的体温，但多弗朗明哥却觉得现在比即将裂变的太阳还要炽热，感受着旁边在轻微起伏的身体，他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只是将自己的大衣重新盖到对方身上。

  其他人可以义无反顾的重回光明，但他多弗朗明哥，只会陷回黑暗。

  周围，一片死寂。

  “这儿，曾是我的房间。”

  很难得，多弗朗明哥会谈论从前的事情。现在的他没有当海贼时的疯狂，嘴角也没露出往常的邪笑，非常平静。

  “没想到你小时候竟然喜欢这种风格。”

  并不是风格怪异，怎么说呢，是和多弗朗明哥这个人的形象不太搭。

  这整个房间的布局会给人一种，居住在这的孩子一定会是天使的错觉。

  整个房间以象征神圣的洁白为主调，缺少整个房间的镶板却使得整个卧室更加的庄严圣洁，和他现在动不动就整个骚粉色的形象相差甚远。

  姜与乐都能想象对方曾经穿着臃肿的潜水服，站在床榻上以为自己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臭屁模样。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风格，于是母亲选择了和罗西南迪一样的风格。”多弗朗明哥回答了对方的疑惑。

  “罗西南迪？”

  “我的弟弟......”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多弗朗明哥冷笑了一声，语气大抵不算恼怒，但也带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

  “那他肯定喜欢天使。”

  姜与乐看了看由石膏制成的天使雕塑和床架上象征和平的橄榄枝，桌面的两面大镜子描绘了一个孩童追逐星星，然后又将星星返还上天的故事。

  “......他确实是，所以，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多弗朗明哥这个问题回答的很慢，慢到姜与乐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我厌恶他对我充满谎言的忠诚，厌恶他明明不愿回到唐吉可德家族，却又无法抑制的保留着妄图拯救我的歉意，可笑之极。”

  “所以.....我杀了他。”

  外面的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她和多弗朗明哥像是故事结尾后想短暂停留的旅者一样，平淡而又无可奈何的见证最后的最后。

  多弗朗明哥垂着眼睛，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姜与乐下意识将手抚到对方的脸颊，顺着他的眉眼，另一只手探到对方正在跳动的心脏，取下了他的眼镜。

  和这个房间一样，都不适配多弗朗明哥这个疯子。

  他的眼睛过于温柔了，连睫毛也是漂亮的，脆弱的金色。

  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宝物一般。

  多弗朗明哥像是伸手想揽住对方，但最终也没有再动作，只是手就这样堪堪停在半空中。在良久的对视后，他用手掌轻轻抚在姜与乐的后脑，开口道：

  “一切结束后，我会杀了你。”

  多弗朗明哥的白昼已经完了，姜与乐像一直泊在海滩上的小舟，谛听着晚潮跳舞的乐声，回到道：

  “我，也是。”

  他们是罪恶的同行者，是扰乱这片大海的幕后黑手，但也是殊途的旅人。

  明明是取走对方性命的威胁，却被两人说的如同情话，多弗朗明哥掩面发出了几声癫狂的笑声，笑得撕心裂肺，呼吸不顺。

  半晌，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吻上了对方。

  这一次，姜与乐没有拒绝对方的索吻。

  他们沉默的等待着下一刻的凌迟。

  就那么坐着，看太阳落幕，月亮升起，看自己的影子从后面跑到前面。

  再次见到亮光，这座称得上神迹的纯洁之地已经燃起了战火，或许圣地曾经的主人是巨人也说不准，毕竟这里无论什么样的建筑都是寻常的好几倍不止。

  现在，这一切衬得所居住在这的子民越发渺小，包裹着玛丽乔亚的不再是高耸入云的苍穹，而是浓浓翻滚的黑烟。

  多弗朗明哥看样子一点也没休息，于是他在这场荒唐、疯狂，令人唾弃的战场上就这么盯着对方。

  不知是被外界战火波及，还是烈火反射，火光映射出对方眼里的疯狂，而他原本那件粉色大衣此刻在自己身上恍惚间也像是被炼火笼罩。

  多弗朗明哥朝她走来，皮鞋在地面的声音像是高雅的伴奏，他将手上的按钮放在姜与乐手掌上，将自己指缝穿入对于另一只手。

  姜与乐没有反抗，两人就这样一起按下了那个按钮。

  嘭————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炸裂耳膜的爆炸声，所有埋在玛丽乔亚的“暗桩”同时爆炸。

  在一切声音渐渐回鸣后，多弗朗明哥弯腰用手掌抚摸着对方的后脑，低声道：

  “......下次见。”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中，在只留下那笼罩天地的鸟笼。

  姜与乐转头，所有干部都到齐了除了爱德华和奥拉贝尔。

  他们和自己此刻更像是添堵的旁观者，看着这个世界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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