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命运既然安排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人皮面具男就已经抛弃了惺惺相惜的错觉。

不该有的想法，就掐死在摇篮。

“孙桐，男人，还是女人？”人皮面具男不愿意自己选择，便把这重量级的选择郑重交付给孙桐。

柏净明明对唐酥使眼色，可她居然不走寻常路。

本来可以直接穿过水鬼，跑得再快一点可以直接敲门采买，唐酥居然放弃了大好机会，反而转头来找孙桐。

这行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特别愚蠢，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支撑。

人皮面具男的冰冷嗓音，总算拉回了孙桐的思绪—要么对付唐酥，要么是柏净。二者之间，必须要做出选择。

孙桐不是傻子，一个眼神就知道，人皮面具男期望她选择柏净的。

但，唐酥这块肥肉都送到了跟前，不接受她良心实在过不去。

“我，”孙桐很想很想说，还是坚持最初的梦想，可只要一张开嘴巴，好像每一缕空气都夹带着他的恐吓，有些不得不违心道出的话，都在这种情况下，不情不愿地娓娓道来。

“我，可以……可以都选么？”孙桐不要命地大胆一提，提出的下场再明显不过了，人皮面具男瞬间让千灯街晴转阴，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这人还能操控天气？

唐酥鼓足了勇气来找孙桐同行，却是生生被人皮面具男吓了一跳。

虽然她也曾召唤过天雷，可不至于一个眼神，一个语调，遮天蔽月可还行？

这完全比不上啊。

【废话】

面板怂巴巴看了这么久的戏，不仅柏净没有正常回击，唐酥的小聪明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买东西固然可以先放放，面板并不觉得这人皮面具男安什么好心。

怎么就盯上唐酥了！

欠下巨额七彩晶石，魅力在哪里？

柏净尚且有那么可乘之机，唐酥压根儿不值钱。

别人能不能看见她的价值且不说，就面板上的几个数据，和“价值”不挂钩是必然的，不用思考就是如此答案。

“别数落了，现在怎么办？”唐酥脱离了柏净，唯一信赖就只剩下面板。

即使，面板可以说从没有给过实质性建议，甚至就没有给过参考性建议。

【万事以“和”为贵】

面板只想息事宁人，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到水鬼联盟。

其他想再多都是放屁。

契约伙伴什么的，这层关系的前提，何尝不是共同处在水鬼联盟的大背景下呢。

“和？”

唐酥很快明白了面板的良苦用心，无非就是“低头求饶”，但这并不是她的作风。

架可以打不过，但手脚不能软。

同样，讲道理也是一样。

要她向陌生人妥协，这不可能。

【万一不是陌生人呢】

面板仅仅是猜测，根据人皮面具男竭力隐藏的气息，判断他来自何方。

来自和唐酥相近的王者世家，那个名字却不敢叫出口。

唐酥纳闷，不是陌生人？别又是毕温。

除了柏净，她最烦此人。

柏净比此人好一点的地方在于，柏净已经慢慢学会了尊重和礼让；而毕温依旧是老样子，埋汰和奚落愈来愈针对，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的。

【暂且这么认为吧】

面板不能直呼其名，并不代表唐酥不能。

反正，是唐酥先想到的。

面板一挥而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才不去计较谁去担责。

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然道出王者世家的名讳，在元宇宙是大忌。

唐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只是刚好想到，就刚好提起。

“唐酥，你呢？”人皮面具男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遂问起了终极目标。

唐酥表情管理失败，镇定自若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嫌弃和疑惑，睁着大眼睛，闷头就问，“毕温，玩儿我有意思么？”

人皮面具男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没想过这么快被发现了。

他确实是毕温。

但，不是追随她来到此处，而是接了命令前往，说是清理一下水鬼余孽。

有点刚巧的是，他们在千灯街重逢。

其实，如果孙桐没来挑拨，毕温不见得会临时改主意，先带走唐酥的想法，绝对是要排在命令后面的。

这不，毕温正事还没做，倒是不要紧的事提上了日程。

是柏净，还是他。

毕温想要的答案，有百分之百的几率，唐酥会让他攒足失望。

“毕温？！”

孙桐不可置信地看着人皮面具男，这姿势、身材、这……好像还真的挺像。

仔细一看，除了看不透的面具，哪儿哪儿和毕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孙桐不禁懊悔，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怎么就又让唐酥占了便宜。

女人的直觉告诉孙桐，毕温不希望她有事儿，所以柏净只能是唯一选择。

而她已经表明了两个都要，这无异于在挑战权威。

阎罗商城也好，水鬼联盟也罢，都属于元宇宙的管辖范围。

不尊重、不支持领导者的决定，任何生灵有且只有死路一条。

连怎么去死，决定方式都只能是领导者。

毕温，人皮面具男，作为阎罗商城的执行官，想来给孙桐的待遇，只有更差更惨。

男人么，都很小心眼的。

孙桐有欺负过唐酥，虽然是在死前，虽然恶意不多，可毕温不会管的。

“我，求个全尸。”

“你已经死了，这不重要。”本以为毕温不留情地攻击自己，孙桐循着声音发现是唐酥，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是不是当初和她相伴相行，结局就不一样了。

要不是唐酥的提醒，孙桐都快要不记得什么时候真正见识了死亡。

孙桐只记得，死亡后的世界全部黑白，没有一点色彩，有的只是水鬼的嘘寒问暖；可大家交谈的时候，周边都是很冰冷的温度，连呵气都能凝固。

正如唐酥所说，她已经都死了，还要什么全尸，毫无意义。

“你说—选谁？”毕温被戳破身份，仍旧顶着人皮面具，扮相就要扮到底，不然也视为违背命令。

孙桐死为他的手下，而毕温也为他人所驱使。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密不可分。

唐酥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转，猛地一拍毕温大腿，脱口而出，“这还要选么？当然是两个都要！”

隔着人皮面具，唐酥也能感知得到下面那张脸的五官有多么扭曲。

但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凭什么就他嘚瑟，她不能过瘾一次。

就这么短短时间，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然而，毕温就是这么小心眼。

他很不喜欢旁人不按照自己心意去做，因为曾经给过她机会，没有好好珍惜还糟践了感情，那么这份信任将会永远被宣判死刑。

不可信，就是不可信了。

毕温连连冷笑，强行把她搂在了怀中，头都快要埋到她胸口，沉声缓缓说，“柏净，你的女人—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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