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珠在她问话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能确定她是奶娘了，可她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为什么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宇哥留在县衙是因为他要找他奶娘的消息，他说一定要找到奶娘，最起码要给奶娘迁坟立碑，让奶娘能得到香火供奉。”

  叶明珠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莫大娘。

  莫大娘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真的这么说？”

  “莫大娘，你就是奶娘吧？”叶明珠不想再兜圈子，直接问道。

  莫大娘全身无力般蹲下，双手捂脸，有细碎的哭声从她的指缝中溢出。

  叶明珠能听出里面的痛苦和伤心，她没有再问，只在旁边静静地等着，等奶娘停下哭泣的声音，她递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我，确实是宇哥儿的奶娘。”莫大娘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里还带着一些鼻音。

  叶明珠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对了，她有些不明白的问：“莫星和莫晚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可我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而且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奶娘呢？”

  莫大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当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年，莫大娘昏死了过去，被人扔到了乱葬岗上，莫大叔本来也是把婆娘送到乱葬岗附近掩埋的，回去的路上，正好发现了莫大娘。

  莫大娘拉着莫大叔的裤腿，气息微弱的求他救她，还说自己怀中有一只金镯子，治好了她的病，其他的都归莫大叔。

  莫大叔心善，把莫大娘救了回去，又请了大夫给她医治。

  当时莫星莫晚还很小，只知道娘生病了，而莫大娘受伤严重，养了两个多月才好。

  养好身子的莫大娘形容枯槁，跟原来的莫大娘看起来差不多，所以莫星莫晚才不知道亲娘已经换了人。

  本来莫大娘是准备离开的，可两个孩子先后生病，莫大叔一个人养孩子艰难，再加上她一个人没法来远山村，才留下帮着莫大叔养孩子。

  后来更是发生了一系列的问题，两个人意外为奴，更是无法离开。

  这些年，莫星莫晚都很依赖莫大娘，莫大叔对她也不错，她渐渐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莫大娘。

  前段时间，江泓宇把他们买回来的时候，试探性地问过她是不是奶娘。

  她看着明显已经长大成人的江泓宇，心里泛起的都是愧疚，当时就说自己不是。

  她的来历，莫大叔知道一些，但不确定她是不是江泓宇口中的那个奶娘，所以没有吭声。

  叶明珠听完她这些年的经历，只能深深的叹气。

  “前段时间县衙里有人说奶娘的尸体被扔了，宇哥急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他这次留在县里也是想打听奶娘的消息。”

  “我觉得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宇哥找的是从小看顾他的奶娘，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活着，比他到处去找尸体强多了。”

  莫大娘冷冷地看着她：“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叶明珠条件反射地问，只要奶娘还是奶娘就行了，其他的有什么可介意的。

  “莫大娘，你要是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告诉宇哥。”

  “再跟你说一声，我们在县城里买了一个铺子，本来是想让莫大娘去里面做点心的，如果你不想去，我会跟宇哥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叶明珠想了想，又逼了莫大娘一把，如果莫大娘还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奶娘，那恐怕也不能去铺子里做点心。

  莫大娘沉默良久才说：“让我好好想想。”

  叶明珠点头：“行，那莫大娘就想想，对了，我娘，她曾经说过，奶娘对江家有恩，所以很支持宇哥找回奶娘。”

  莫大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夫人，夫人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带着少爷，过得一定很难。”

  叶明珠眼看着莫大娘又开始哭，有些无奈，她从旁边拿了一条布巾递给莫大娘。

  “莫大娘，你别哭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娘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在镇上买了个宅子，她现在和我弟弟住在一起，我弟弟之前来过，你还有印象吗？”

  莫大娘回忆了下，点头，她记得，那是个爱说爱笑的孩子，跟江泓宇的关系很好，她从小看护的少爷，娶了一个好娘子。

  叶明珠见莫大娘没有再说话，就走出了房门，把其他来找叶大娘的人拦在了外面。

  正房那边，所有人都在开心地尝点心，有人不想吃，想拿回去，可阮琳琳把话说的很清楚，这是给大家试吃的，不能拿回去。

  等叶明珠回到正房的时候，大家还在闹闹哄哄地吃点心。

  叶明珠就等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大家试吃，不过一刻钟，闹哄的房间里只有拒绝的声音，大家选出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就先回去了。

  叶明珠让阮琳琳把剩下的点心每样留两块，其他的给大家分了。

  一群妇人脸上都是惊喜，不停地说着吉利话。

  叶明珠摆摆手，让大家都点心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一群人这才各自捧着点心离开。

  “东家，你跟莫大娘说了去县里卖点心的事情了吗？”

  阮琳琳等人都走了才问叶明珠。

  “我说了，莫大娘没有答应，只说再考虑考虑。”

  话是这么说，可叶明珠觉得莫大娘最后会同意的。

  一直等到晚上，叶明珠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猜对的时候，莫大娘来敲门：“东家，你睡了吗？”

  “没有。”叶明珠打开门，让莫大娘进来：“奶娘，你是想明白了吗？”

  莫大娘脸上有一丝怀念的意味：“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你还是叫我莫大娘吧，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县里。”

  莫大娘想了一下午，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个自己奶大的孩子。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出门，如果知道你就是奶娘，宇哥肯定特别开心。”叶明珠脸上都是欢喜。

  莫大娘见叶明珠脸上的欢喜不似作伪，这才放心，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

  “奶娘，对于宇哥来说，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叶明珠叫住莫大娘，轻声说。

  所以，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不见，有什么隔阂。这句话，叶明珠是在心里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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