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海兽腹部插着的鱼叉，大家立刻明白这就是那只撞毁了甲船的鱼兽。只是它看起来除了腹部和头部插着的鱼叉外，并没有其他伤势，为何在那里翻滚不休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难道是刚才爆燃的火焰伤到了它？

众人心中猜测，但见那鱼兽全身并没有烧伤痕迹，不由更加好奇。

忽然，那鱼兽看见了渔船，猛然冲出水面临空撞了过来。不用舟长下令，所有人立刻就地趴倒。

渔船法阵发出蒙蒙光芒，形成一个球形挡住了鱼兽撞击，却又在它尾巴猛烈甩击下化为星光四下消散。

“完了！”失去最后的依仗，舟长仿佛老了十岁，满脸褶皱陡然垮塌，竟连魂力波动都有些不稳。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虽然从被吞进鱼嘴时就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还是有人忍不住双腿发软，呼天叫地哭嚎起来。

黑暗的鱼兽腹中，除了周围水声和渔民哭叫声，只有沉闷擂鼓声响起，而那只众人闭目等待即将撞毁渔船的鱼兽，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样压抑恐惧的环境中，每一秒钟都显得如此漫长。

众人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鱼兽依旧没有出现，仿佛它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就此消失不见。

舟长扶着船舷站了起来，他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船外，无论如何，能带领大家活下去总比死在这里要好。

渔船忽然轻轻一震，就像抛锚以后被拖住的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水下浮起，将渔船挤往一侧。

白色鱼肚朝上，数十只鱼叉乱七八糟伫立在那里，仿佛以此宣告鱼兽的死亡。

“它，死了？”有人小声问。

“嗯，应该是吧。”

“可它怎么会死？没有看到它受致命伤啊？”

众人窃窃私语，舟长忽然一步踏出，翻过船舷跳到了鱼兽身上。

他拔起一支鱼叉，鱼兽没有任何反应，舟长又连续拔出几支鱼叉，鱼兽仍旧毫无动静。舟长将手贴在鱼鳞上仔细感受，良久后，他站起来看向一脸期待的渔民：“它死了。”

不等大家欢呼，舟长又说了一句：“它身体没有丝毫魂力。”

空气突然凝滞，这里是山海界，这里的鱼兽能长到这么大体型，怎么可能没有魂力？

若没有魂力对身体的滋养改造，只是海水的压力就能将它压死。

舟长也拧着眉头，犹豫要不要进入鱼兽身体查看。

但就在这时，水面忽然出现一个巨大旋涡，鱼兽尸体打着旋儿就掉了进去。舟长眼疾手快跳回渔船，但距离太近，渔船也跟着一头扎进了旋涡。

众人紧紧抓住船体，一阵颠簸之后，船身慢慢稳定下来，空气中却充满了酸臭味，令人闻之欲呕。

“不好，这里是鱼兽消化食物之处。所有人，屏住呼吸，这里空气有腐蚀性！”舟长撕下衣襟蒙在脸上，闷声吩咐。

“看，那条鱼兽在熔化！”有人眼尖，看见了已经开始露出白骨的鱼兽尸体。

舟长扫了一眼，心中大惊，如果那只鱼兽会被溶解，那自己脚下失去了法阵保护的渔船又如何能抵挡这里的腐蚀？

正想着，脚下一沉，渔船震了一下。

“船底漏水了。去两个人，把洞堵上！”舟长厉声喝道。

“舟长，什么东西能堵得住？”船员们都没有动弹，说话之人也是满脸绝望。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众人必定会死在这里。

“……”舟长默然，感受着渔船开始慢慢下沉，他挤出一个苦涩笑容：“看来，我们的好运到头了。”

渔民们不再说话，他们肩并肩站在甲板上默默注视着不断被腐蚀的鱼兽，看着它露出白骨，再看着白骨融化，露出内脏，露出巨大的胃袋……

“咦，那是人？”有人惊讶指着破开一个大洞的胃袋惊呼。

一个短发男子就这么浮在水面，从洞口漂了出来。随后，一道微光从完全消融的胃袋中出现，慢慢沉入水底。

“咚……咚咚……”沉闷的巨兽心跳声好像加快了一些，似乎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敌人，让这从未改变节奏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忽然，众人一个趔趄，齐齐摔倒在甲板上，他们茫然爬起来，才发现这里的水竟然也激起了大浪。

“不对，是鱼兽在加速。”有人反应很快。

水面晃动起来，一会儿整体往后涌去，这是鱼兽往前加速。一会儿整齐右移，这是鱼兽往左急转。

突然，众人感觉脚下一空随即身体悬空，这是……鱼兽在翻滚？

看起来，外面的鱼兽遇到了很大麻烦，能让这么巨大的鱼兽拼命挣扎的，难道是高境强者？

“舟长，会不会是县令大人见我们迟迟未归，派人来搜寻……”

“哼，这只鱼兽至少也是破境二层甚至三层天梯实力，就算县令大人派人来寻，他去哪里找天梯实力的强者？”舟长没好气打断了他的臆想。

“不至于吧，若是破境二三层，那它不是会飞了？”又有人提出疑问。

“让你们平时少喝酒多看书！鱼兽跟其他异兽不同，就算到了破境二层扶摇，也无法飞行。它们体型这么大，要用魂力支撑这么大的身体飞行几乎不可能，除非它们踏过天梯能进入天境，那便能化形而飞。传闻中鲲便能化鹏，金鱼也能化龙。”

“舟长，你说的这些，都是从茶楼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吧？”有人嬉皮笑脸找茬。

“……”舟长脸上红了红，他其实也就认识十来个字，说的这些自然不可能是从什么正经书上看到的，而是在渔船修葺时茶楼里听说书先生所讲。

见他尴尬不言，众人哄笑起来，倒是把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冲淡了几分。

随着众人再一次集体摔倒，笑声戛然而止。这一次，鱼兽似乎在拼命加速，渔船随着水流一起往后涌去，半晌不曾回流。

不知道是不是鱼兽将魂力用于战斗，渔船腐蚀的速度好像停止了，舟长指挥众人用底舱中的杂物将洞口封了起来，暂时阻止了渔船的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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