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好像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微风吹拂，现场再次陷入沉寂。

  这让远处的甘雨看的有些不知所以，不禁挠了挠头上的羊角。

  在她的视角里，明明刚才还在激烈战斗的两个人，却突然开始大眼瞪小眼。

  不过，看着停下来的两个人，她悬着的心也终于因此放下了。

  “还好还好，帝君大人和真寻大人没有受伤。”

  她怕再打下去恐怕真会出什么事。

  但他们的行为，却令甘雨捉摸不透。

  旋即一想：“真寻大人和帝君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深意。”

  “我还是不要贸然上去打扰比较好。”

  克制住内心的好奇心还有激动，就这样远远看着。

  …………

  “你走后，璃月变了很多。”

  秋风萧瑟，有些寒凉，即便真寻是魔神之躯，却也不禁从中感到了些许寒意。

  这寒意并不是来自身体。

  钟离没有询问真寻为何死而复生，他此刻有些意动。

  他是璃月的王者，而王者往往总是孤独的，真寻是为数不多与他毫无距离，称得上可以举杯对饮的好友。

  像留云他们那些仙人对钟离的态度，更多是下属对上司的态度。

  可就是这么一个至交好友，却死在了他的怀里，那时的钟离只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按着契约，残忍的隐瞒的死讯，一年又一年。

  “帝君大人，真寻大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帝君大人，我想念他了……”

  “帝君大人，我昨天又梦见他了。”

  “帝君大人，其实……他不会回来了……是吧……”

  最开始，仙人们和夜叉还有盐地二神总是频繁的问他各种关于真寻的消息，都被钟离搪塞过去。

  渐渐的，他们询问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不愿相信，但内心其实已经想到了真相。

  夜叉们怀揣着希望，依旧痴痴等待。

  又过了许多年，赫乌莉亚和纳西妲纷纷不告而别，没人知道她们两个去哪了……

  这使得钟离的身心更加煎熬，还有愧疚。

  不仅要独自承担真相的重量，同时也伴随着内心的磨损。

  煎熬到他已经习惯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又一声不吭的出现了。

  是该高兴吗？又或者是埋怨，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躲着不出现，让自己苦苦忍受了千年孤独，千年磨损。

  虽然不符合钟离的性格，但他此刻确实有无数个想问的问题。

  积攒了千年的话一时间全部堵在了嘴边。

  两个不善言辞的人，对视着沉默了良久。

  “真寻，我终究是辜负了你，身为契约之神的我却违背了你的契约。”

  远处霞光满天，颇有一种古道西风的萧瑟感。

  “我辜负了你唯一的嘱托。”

  众仙不是傻子，善意的谎言只能欺骗一时，无法隐瞒一世。

  众仙，赫乌莉亚和纳西妲早就猜到了真相。

  即便真寻的死亡成为了众仙背地里都心照不宣的事，却没有人愿意戳破，大家都戴上面具，维持着表面。

  钟离仰头，发出来深深的叹息。

  叹息声中，是无尽的惆怅和愧疚。

  在过去的千百年里，他无数次对着茶杯发呆。

  想到这里，钟离不禁怀念起来两人在山崖上，举杯对饮，高谈阔论的时光。

  那是一段快意时光。

  钟离率先失笑一声，不再患得患失，他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真寻淡淡一笑，走近两步，一只手放在了钟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钟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又见面了。”

  两人相视一笑，久别重逢的喜悦仿佛溢出屏幕，迟到了千年的熟悉感终于再次扑面而来。

  这一刻，钟离心中一直以来的所有惆怅，所有焦躁，通通都化为了清风彻底散去。

  “今天的晚霞真是美丽啊。”

  …………

  真寻来着钟离和远处昏昏欲睡的甘雨，回到了小茅屋。

  推开房门，就看见小申鹤正一脸担忧，看清来人后，飞速跑来。

  一个跳跃扑身进了真寻的怀里“真寻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真寻呵呵一笑，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感。

  宠溺地摸了摸小申鹤的头。

  “是呀……我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钟离环顾四周，找到了家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稳稳坐了上去。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沉稳温和令人安心的钟离。

  坚顽的玉石并非没有感情，而且将感情深藏在内心。

  由于房间内就一把椅子，甘雨只好在一旁站着，嘴角微微带笑。

  “太好了，真寻大人真的回来了。”

  “师父他们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申鹤将脸蛋埋在怀中很久，直到有些闷热才恋恋不舍的伸出脑袋，喘着炽热的呼气，脸上带着粉嫩的红晕静静望着真寻的脸庞。

  随后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钟离和甘雨。

  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甚是可爱。

  强烈的目光盯得甘雨有些不好意思，钟离却是面色平静，不明所以。

  “真寻哥哥，刚刚就是他们在欺负你吗？欺负真寻哥哥的人就是大坏蛋。”

  “就刚刚的战斗过程，貌似是真寻在欺负我才对吧。”钟离心中暗想。

  温暖的手掌又盖在了申鹤的头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哦，刚刚我们只是在外面叙旧而已。”

  “真寻哥哥的朋友吗？那鹤儿也想和他们做朋友。”

  “可以呦。”

  解除误会的申鹤显得极为开心，甘雨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真寻哥哥，鹤儿刚刚很听话，你叫我乖乖在家等你，鹤儿很乖，哪里也没有去。”小申鹤抱着真寻的大腿，用粉嫩的小脸轻轻蹭了蹭。

  是的，即便外面响声震天，地面颤动。

  申鹤也强忍着不安和泪水，只因为真寻让她等他回来，她便等，只要是的真寻的命令，她都会执行。

  直到战斗停止，真寻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小申鹤才急忙擦干眼角的泪珠，扑向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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