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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邵洵美何以是民国实至名归的性情才子?


在才子佳人辈出的民国时代,有"性情才子"之称的邵洵美,一生率性而为,一生多才多艺,活出了真实的自己,哪怕晚年飞来横祸,仍直面生活,淡然以对。

  纵观邵洵美六十二年过山车似的人生经历,他不仅活得潇洒飘逸,而且收获满满,载誉而归,实为民国最牛的才子。

  一、含着金钥匙长大,追求恋爱自由

  1906年出生于上海的邵洵美,原名邵云龙,有着显赫的官商世家背景。

  他的祖父邵友濂,是晚清重臣,同治年间举人,曾任湖南、台湾巡抚,官至一品大员;母亲盛樨蕙是大实业家盛宣怀的四女儿。他的叔外祖父乃晚清中兴名臣李鸿章。

  为此,有着优渥条件的邵洵美,自小便含着金钥匙长大,时称上海"洋场阔少"。

  不过,邵洵美并没有阔少的恶习,不像他父亲那样整天纵情声色,当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自小,邵洵美就有自己美好的向往与追求。不到六岁便入家塾读《诗经》,背唐诗。完成启蒙教育后,即进入有名的教会学校圣约翰中学读书,由此打下较好的英文底子。

  他又是"帅男",长得眉清目秀,长发高额,有"希腊式完美的鼻子",是民国有名的美男子。

  故邵洵美才子加俊男的名声不胫而走,深得远远近近的年轻美女们追逐,似"众星拱月"般捧着。

  偏偏邵洵美只喜欢表姐盛佩玉,只为她写定情诗《Z的笑》。

  从上海南洋路矿学校毕业后,邵洵美即赴欧洲留学。期间,他学会了开汽车,在暑期经常开着福特车到处兜风,还带着家仆去戏院邵家包厢里看戏,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19岁时,邵洵美正式向表姐盛佩玉表白,不久旋即订婚。盛佩玉为他编织了一条白色毛背心,邵洵美当即写下《白绒线马甲》,作为处女作发表在《申报》上。

  二人浪漫多情的自由恋爱便正式公开。

  21岁时,邵洵美转赴英国就读剑桥大学经济系,花了两年时间辅修英国文学。

  回国后,邵洵美即与盛佩玉在上海卡尔登饭店举办盛况空前的婚礼。证婚人是复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两人的结婚照还登在1927年1月21日《上海画报》的封面上,冠以"留英文学家邵洵美与盛四公子侄女佩玉女士新婚俪影",配发文章《美玉婚渊记》。

  两人结婚时的豪华阵容,一时空前绝后,成为当时轰动上海滩最为时髦的爆炸式新闻。

  在邵、盛两家雄厚的财力支配下,邵洵美还将书房布置得奢华之极,收藏了无数喜爱的艺术品:

  有估价五千金以上的希腊女诗人沙弗像真迹,有在伦敦拍得的价值20万英磅的史文明手稿,用羊皮纸装订的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有徐悲鸿的帆布油画……

  可见,年轻时的富家公子邵洵美,是何等率性与豪情!完全是一掷千金的洒脱状态。

  二、重情重义,无心做官,有"孟尝君"之称

  不过,邵洵美这位上海滩邵家大少爷,有名的"性情才子",尽管任性奢华,却重情重义,秉持"热情慷慨、诚信仗义"的为人处世信条。

  他将"钞票花得光,交情用不光"作为一生遵循的生活态度,对待友人始终如一地"肝胆相照"。

  在英国剑桥读书时,邵洵美凭着家资雄厚,手头经济宽裕,随时慷慨解囊。只要拮据的同学朋友一开口,就大力相助,且散金不骄人,从不要人还,时称"活银行"。

  期间,他接济夏衍,为其刊发大作《北美印象记》;对徐悲鸿、蒋碧微等等友人亦不时施以援手……

  徐悲鸿回国后,他与邵洵美的好友谢寿康、滕田、唐槐秋等只要去上海,必在邵家落脚,食宿均由邵洵美全包。

  邵洵美留学归来的职业选择,也令人感叹。

  1927年4月,出任南京特别市市长的好友刘纪文邀请他担任秘书,他干了3个月。即辞职,一个转身又回到上海。

  此后,邵洵美无心入仕,不愿为官,在最美好的岁月忙碌于交友、读书、写诗、作文章、编杂志、办书店等等爱好中,乐此不疲。

  当时的上海滩文艺界多元格局并存,热衷于交友的邵淘美不在意派别之争,与左、中、右各翼人士都有密切往来。好友郁达夫称:邵洵美家里经常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为此,亦是好友的画家鲁少飞特意给邵洵美画了一幅《文坛茶话图》,发布于《六艺》月刊,还称邵洵美是了不起的"孟尝君"。

  他不仅与《孽海花》的作者曾孟朴是"忘年交",商量怎样办书店;还为徐志摩、郁达夫、沈从文、老舍、胡适、巴金、施蛰存、夏衍等一大批文坛好友散尽万金,免费出书。

  1935年,邵洵美与美国女作家项美丽认识后,视为一生的知己。在她回美国时,见其一时生活拮据,当即为之借转一千美元,帮她顺利渡过难关。

  三、投身抗日洪流,多渠道大显身手

  一二八事件发生后,邵洵美当即投身于抗日洪流,在创刊、办报、出版、撰稿等渠道采撷飞扬,大显身手。

  他不仅迅速创办《时事月报》,撰写许多富有战斗气息的短论,反映民众的抗战呼声,唤起全国人民同仇敌忾的抗日情绪。

  还在复刊的《时代》上发表《容忍是罪恶》,呼吁"要抵抗,要革命,有革命才有进步"。

  又在创办的《自由潭》英文版《直言评论》上向读者推荐有名的政论文章《论持久战》,称它是一部"人人都了解,人人都欣赏,万人传颂,中华称赞"的作品。

  该文经美国女作家项美丽译成英文后,特别加上按语"近十年来,在中国的出版物中,没有别的书比这一本更能吸引大众的注意了",一时连载转发,反响很大;还印了500本单行本通过不同的渠道大力推广,亦好评不断。

  此外,邵洵美还全力支持、出版老舍的经典抗战作品《救国难歌》、《长期抵抗》等,接济拮据的作家丁玲顺利返回湖南,在丁玲、潘梓年被国民党当局秘密绑架后,与上海文艺界知名人士联名致电抗议,及时施以援救……

  解放后,新华印刷厂出版《人民画报》缺少设备,夏衍找到邵洵美寻求支持,邵洵美二话没说,当即将自己从德国高价购来的当时属最先进的印刷机"忍痛割爱",转给夏衍,支持他大力发展文艺事业。

  四、在多才多艺的领域中穿梭

  不仅如此,"性情才子"邵洵美还在自己多才多艺的领域不停穿梭,且颇有建树,大放光芒。

  首先,他集诗人、作家、散文家、小说家为一体,乃民国有名的文学大家。

  有诗歌卷《花一般的罪恶》,随笔卷《不能说谎的职业》,小说卷《贵族区》,文艺闲话《一个人的谈话》,回忆录《儒林新史》等等。

  现代诗方面,就有不斐的成就,他与徐志摩并称民国"诗歌双壁"。只不过,两人同为新月派诗人,维度不同,邵洵美具有贵族气质,侧重于追求"唯美",有"唯美主义诗人"之称。

  这一特质,源于邵洵美自小对诗歌的浓厚兴趣。那时,邵洵美就爱写诗,还在自家豪宅里办以诗为主的文学沙龙,常在"雅赌"中获得诗意,称"越输钱,诗写得越好",时称"赌国诗人"。

  卲洵美留学剑桥后,又与浪漫诗人徐志摩等人相识,由此醉心于英诗,追求英式诗风。他可以在没有格子的白纸上写诗,落笔字迹美丽,行列清晰,匀称洁净,能直接付印。

  他自己如是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个浪子,是个财迷,是个书生,是个想做官的,或是不怕死的英雄?你错了,你全错了;我是个天生的诗人。"

  郁达夫就曾胜赞他为"很好的诗人",柴树铎评他的诗:"有声,有色,有情,有力。"

  其次,邵洵美还是一流的翻译家。他译过拜伦的《青铜时代》,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麦布女王》,泰戈尔的《两姐妹》等。

  第三,在出版业方面,邵询美更是成就裴然,堪称民国时代最"情有独钟"的大出版家。

  也许是"天生"的出版情怀,邵洵美在12岁时就显露出对出版的兴趣。他在家里就曾模仿日报样式,将一张32开白纸弄成《家报》,把当天新闻及好玩的事写在纸上,一式誊写四份,分送给祖母、母亲和两个姑姑阅读。

  在英国留学期间,就开始效仿北岩爵士在出版事业上的做法:出自己的书,也为朋友出书。

  回国后,邵洵美便将继承的万贯家财投入少年中国的出版业上,作为终生事业去追求,旨在娱人悦己,唤醒民智民声。

  但他从不以谋私利为目的,即便为出版亏损赔尽家产,亦不在乎,仍倾注全部心血和财力去经营。

  写下《断章》的现代诗人卞之琳就曾提及他办版"赔完巨万家资",依旧是"衣带渐宽终不悔"。

  从1928年起到1950年,邵洵美用在出版事业上的时间整整22年。他从办金屋书店起,到创建上海时代图书公司,再到成立第一出版社,每一步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他先后接管了《狮吼》杂志,并创办了《狮吼.复活号》、《时代画报》、《文学时代》、《万象》等十多种诗刊,还和友人合作出版《诗刊》、《新月》月刊。

  最辉煌时期,是与美国女作家项美丽合作,共同创办《自由潭》月刊,旗帜鲜明地提出"追求自由"。

  抗战胜利后,邵洵美仍致力于出版事业,有自己的印刷厂,曾出任时事周报《见闻》总编,复办《论语》半月刊。

  五、晚年"荣辱皆忘",依旧活出真性情

  哪知,邵洵美在晚年时,天降横祸,一下跌入人生的低谷,不再有儿时的富贵,年轻时的风光。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一波三折。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

  不过,"性情才子"就是"性情才子"。邵洵美并没为此而沮丧悔恨,依旧坦然以对,"荣辱皆忘“地直面当下生活。

  起因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

  弟弟邵云骧于1958年在香港突然染病,急需大笔笔医治。此时,52岁的邵洵美也因经济上断了链,便多方筹措资金,以让弟弟及时得到更好的治疗。

  那时,美国好友项美丽已渡过难关,邵洵美便写信请她转一千美元到香港为弟弟治病。

  岂料这封原本正常的书信被截获,邵洵美由此遭遇一场无妄之灾,视为"美蒋特务"而被逮捕审查,蹲了提篮桥监狱。

  在狱中,坦荡的邵洵美深信,事情总会过去的,眼下既已如此,不如平静以待,直面现实,解决当下可以解决的事为好。

  故邵洵美狱中生活很静默,还感染了其他蒙冤的狱友放下悲观,随遇而安地看待飞来的横祸。

  幸运的是,他结识了狱友理论文艺家贾植芳,由此相识相知。在贾植芳先出狱时,邵洵美即拜托他帮办两件事。

  一件事是,1933年他曾以世界笔会中国分会的名义招待来访的萧伯纳,其费用46块银元是由他私人承担支付的,但在当时上海大小报纸的报道中,却独没有他的名字,希贾植芳出狱后能写一文"以纠正记载上的失误"。

  另一件事是鲁迅先生曾讥讽他"邵公子有富岳家,有阔太太,用陪嫁钱,做文学资本",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我写的文章虽不好,但实实在在是自己写的,不是花钱雇人代写的。"希贾植芳在文中一并纠正。

  这就是活出真性情的卲洵美,即便含冤入狱,也没觉得有多大悲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自己实实在在办的事,哪怕是小事,也要说清楚。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不能背黑锅。

  狱友贾植芳后来没有负邵洵美所托,出狱后专门写了《提篮桥难友邵洵美》一文,于1989年公开发表,为邵洵美正了名。

  邵洵美原本无罪,关了几年,在夏衍等人积极搭救下,于1962年4月接受"教育"后释放。

  出狱后,邵洵美仍不丧失真性情,一如继往地乐观豁达生活。

  他与妻子盛佩玉分住沪、宁两地,由儿女分别赡养。由此,邵洵美便不时致信于妻,澄澈地共话家常。其中一封信中如是写道:

  "你为我买了两只香肚,好极了。我立刻便感到馋涎欲滴",我想有机会再尝真正的南京鸭旽肝,也只要几只,放在里嚼嚼鲜味。"

  可见,邵洵美的真性情就似一泓春天里的清泉,烂漫中没有添加任何杂质,让人由衷感叹。

  邵洵美到了暮年,患上肺原性心脏病,自感时日不多,便不再到医院治疗,出院后回家淡然静养,还作绝命诗表意:

  天堂有路随便走,地狱白夜不关门。

  小别居然非永诀,回家已是隔世人。

  这就是"性情才子"邵洵美,直到临终前的一刻,仍秉持真性情,达观地生活。

  1968年5月5日,邵洵美与世长辞,宁静告别人世间,走完他潇洒而又真性情的一生,卒年6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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