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在这陪我一段时间吧。”秦少凡笑了笑，“谢谢你。”

  波颖摆摆手，“说什么谢谢，你救了海族，我守着你闭关，也没什么。”

  秦少凡不再犹豫，他迈步朝着岛屿中央走去。

  伴随他走过一柄柄锈剑，地面开始震动，一个个干尸从地下爬了起来。

  秦少凡站在干尸群之中，深吸一口气。

  “诸位，晚辈秦少凡，得问天剑传承，今日前来，承诸位因果，愿在此立下天道誓言，五百年时间内，秦少凡定飞升上界。”

  “打破天门桎梏。”

  “此地，将不再为罪天大陆，我们，将不再是罪人之后！”

  他说的情真意切，慷慨激昂。

  没成想，四周干尸却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只是漫无目的，麻木的朝着秦少凡靠近过来。

  可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股奇异的气息散开，凛冽的杀意，宛若要将秦少凡撕碎一般。

  秦少凡眉头紧皱。

  “难道不对？”

  “你换一种方式。”紫嫣儿的声音响起，“说能为他们击败卫道者！”

  秦少凡再度开口，高声道：“我飞升之后，将找到桎梏我等十万年的卫道者，击败他，杀死他！”

  “向他，讨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周遭一部分干尸忽然停了下来，可还是有不少干尸在继续前进。

  “奇怪。”紫嫣儿似乎是有些疑惑，“说杀了窃取天道的那人。”

  秦少凡眉头紧皱，“这立下的誓言会不会越来越多？”

  当然，他之前说百年内飞升，这才是天道誓言，而后面说的击杀卫道者，那并不是誓言，而是一个承诺。

  “这是一份大机缘，但是我感觉，你要说的这些，他们都不买账，无法解决他们的执念。”紫嫣儿说道。

  秦少凡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干尸，看着下方四分五裂的岛屿，脑海中忽然间灵光乍现。

  “晚辈将想办法补全天道，还大陆一个完整。”

  “五百年飞升，打破天门桎梏，我辈修士，都当能飞升上界，见识九界辽阔风景。”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大义凛然的气息。

  那干尸停了下来，但只是停留在原地，盯着秦少凡。

  秦少凡思维越发清晰起来。

  这一百零八人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杀死卫道者？也不是。

  杀死窃取天道之人？也不是。

  飞升上界，打破天门桎梏？好似只是沾边。

  让大陆变得完整？似乎也的确能打动他人。

  他不断回忆着波凌东说的故事，以及从玉衡那边听来的隐秘。

  字字句句，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忽然间长叹一声，平静了下来。

  天道不公，并非是他们的错误，却要让大陆后人历劫的方式来偿还。

  卫道者孰是孰非？

  说不清楚，他们只是护卫天道。

  当初这一百零八人，为何要追随独孤天一起问天？

  秦少凡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要问天的，只有独孤天一人。

  这一百零八位前辈，他们被囚禁在这片小世界之中，他们明明可以飞升，却因为天门桎梏而无法离开。

  或许是秦少凡思考的时间太长了，那一具具干尸再次开始了移动。

  秦少凡也不在意，缓缓盘膝而坐。

  “我辈修士生于囚笼之中十万年，我当携诸位因果，走出天门，代诸位看一眼广阔的世界。”

  他顿了顿，长叹一声。

  “去呼吸一口，名为自由的空气。”

  话音刚落，四周干尸便是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我辈修士当自由，不受天地之束缚。”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己斗，其乐无穷。”

  秦少凡呢喃出声。

  没有了什么波澜壮阔的誓言，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

  忽然，秦少凡就感觉耳边回荡起嘈杂的声音。

  “此酒只应天上有，代我上天喝一壶。”

  “一力破万法，这一拳，能为我开天门否？”

  “此剑不为大义，剑气潇洒，剑意逍遥。”

  “天道不公与我何干，但这贼老天要是阻了我上天的路，这天，我也给捅穿咯！”

  “天下苍生，各有命数，他人于我又有何关系？”

  “天之上还有九重天，地之下还有九幽河，好想看一看。”

  繁杂的声音汇聚而来。

  紧接着，锈剑骤然崩碎开来，化为一道道银色流光，朝着问天剑汇聚而来。

  而干尸也消散于无形之中。

  丝丝缕缕的执念，意境，看不见，摸不着，却宛若囚笼一般，把秦少凡困在了其中。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秦少凡身前。

  “小子，你说为我们夺自由，那便是先走出我们给你设下的囚笼吧。”

  话音落下，白发老人也消失在了秦少凡眼前。

  秦少凡只感觉眼前一黑，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是在一片浩瀚的天地之下。

  眼前，是一个壮硕的汉子。

  他浑身没有丝毫的灵力气息，但是血肉散发出的压迫感，却是让秦少凡心惊胆战。

  他更是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力之意境。

  秦少凡多少是想通了。

  或许他们生前有大义凛然之辈，有凑热闹之辈，也有的确感叹天道不公，更是有为飞升上界的人。

  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知道天门桎梏，知道寿元枷锁，他们逃不出这方小世界囚笼。

  即便是死后，他们也被这混乱的法则，无情的天道束缚在原地，残念不消。

  他们真正的执念，无论之前是什么，最终都化为了对自由的渴望。

  简单来说，他们需要解脱。

  “来，战！”

  壮硕汉子大喝出声。

  秦少凡想拔剑，仔细一感知，自己体内的灵力完全消失了。

  “力之意境吗？”

  “战！”

  他肉身本就不差，肉搏也丝毫不虚，他闪身上前，便是和壮硕汉子打成了一团。

  没有任何武技，没有灵力。

  只是单纯肉身力量的碰撞，拳拳到肉。

  力量在激荡，血汗在挥洒。

  一拳一脚，秦少凡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体内。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孜孜不倦的吸收着眼前壮硕男人的意境，而眼前的壮硕男人，也变得越发虚幻了起来。

  直到，彻底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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