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冲撞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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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湘刚掀开被子下床,就听见这突兀的一声尖叫,她心肝儿都哆嗦了下,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惶惶不安。
“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她婢女的声音。
她套了件外套匆忙走出来,结果就看到眼前令人胆颤的一幕。
“啊——”
“谁干的?谁啊!我的观音送子图!!”
张湘扑到桌边,难以置信的看着桌上的绣品,血气倒逆,再度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
众人连忙汇聚到她屋前,正好她的门是打开的。
只见她往常摆放在屋中的观音送子绣品图此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分为二,残破不堪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啊……”秀女中有人惊呼出声。
这……这是谁干的……
要知道,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送子图啊。
而张湘,浑身颤抖的站在桌旁,目光愤恨慌乱。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眼前撕裂的绣品,那原本圣洁的图案变得残缺破烂,再无一分美感。
这可是姐姐的……
要是姐姐知道送子图变成这样,她该怎么解释?
是谁?谁干的,谁毁了她的绣品?
张湘气的四肢麻木,脑瓜嗡嗡。
随后,她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湘的婢女大叫起来,掌殿女官闻言赶来,看到被毁的绣品后,也是大为震惊,慌得后退半步。
身为掌殿女官,御赐之物在她的管辖范围被毁,她也是有责任的。
可她不禁埋怨起了张湘,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御赐之物带回月霞宫来。
“来人,快传太医,叫人去禀告皇后娘娘。”
御赐之物被毁,非同小可。
张湘一晕,也就罢了。
可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传到了张嫔宫中,正在用早膳的张嫔猛地打翻了手中碗勺,面色微微扭曲,下一秒就捂着肚子叫疼起来。
“娘娘……”
“啊,有血,有血,娘娘流血了!”贴身宫女刚扶住她,就见她裙角边缘渗出了点点猩红,瞬间吓得脸色煞白。
张嫔的送子观音图一毁,她就惊了心神,腹痛不止,还流了血。
宫女前来禀告时,萧帝正在陪皇后用膳,闻言大怒。
皇后劝慰了两句后,又连忙跟他一起去了张嫔宫中。
“啊,太医,救救我的孩儿……”
“皇上,嫔妾好疼啊!”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怎么回事?太医……保住我的皇儿啊…”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隔着房门,张嫔有些凄惨的叫喊传来,萧帝拨动着手中的菩提珠,眼神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余光里,他瞧见身边打了个呵欠的大黑狗,随即吩咐道,“来人,送御犬回去!”
“汪汪汪~”他不走。
萧元康立马抗拒的躲在椅子后面。
等下估计有场大戏呢,他可不得留下来凑凑热闹。
说不定还能遇到那个一身牛劲儿的小丫头,正好看看是不是跟她有关。
太监为难的看向萧帝。
萧帝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满手鲜血、额头遍布汗珠的太医走了出来,接过帕子擦擦手。
“如何?刘太医,张嫔腹中皇子没事吧?”皇后站起来,关切询问。
花甲之年的太医请罪一般跪下来,声音惶惶,“恕臣无能,皇上,娘娘,张嫔腹中皇子没有保住,已经落下来了!”
皇后拧眉,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居于高位的萧帝一拍膝盖,冷着脸,气势深沉的对太医开口问,“刘太医,张嫔的胎不是已经四个月了吗?怎么会这般轻易就没了?”
宫中已经许久不曾发生过这般不幸的事情。
刘太医感受着背后的粘腻,放低姿态,恭敬道,“张嫔娘娘过往一直有些心气郁结,之前还时常夜间惊梦,前段时间好转了一些,可今日又突遭惊吓,这一来二去冲撞太过,便引发了小产。”
砰!
萧帝猛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阴沉。
“皇后,把今日引发此事的一干人等都带过来!”
他倒是要瞧瞧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无缘无故毁了他赏赐的送子图也就罢了,还害的张嫔小产。
其心险恶,其罪当诛!
“喏!”皇后给了身边掌事姑姑一个眼神,让她赶紧去月霞宫提人。
“皇上,我要见皇上,肯定是有人害我,皇上……”屋中又传来张嫔带着哭腔的惊恐叫喊。
萧帝无奈,“皇后,朕进去瞧瞧张嫔,一会儿人到齐了叫朕。”
张嫔年幼,突遭变故,心里肯定难受。
皇后甚是理解。
很快,月霞宫的一干人等都被叫了过来,顺带那幅破碎的绣品也被带了上来。
被带到张嫔宫中的秀女们站在院子里,大气都不敢出,鹌鹑似的缩着脑袋,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瞧着这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秀女们个个心神不宁,尤其是张湘。
张湘披头散发,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她已经从传话的女官口中得知姐姐腹中皇子没有保住,当场便吓得瘫软,心神俱裂,这一路都是被人扶着过来的。
皇后命人搬来两把椅子,等萧帝出来后,帝后便坐在台阶上,面色严厉的望着下方的一干人等。
“臣女(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事情因张湘而起,她也站在最前头。
萧帝一眼就看到了她,周身气压极低,带着浓重的威压,“说说吧,朕赠予张嫔的绣品为何为在你那儿?又为何无端被毁?”
张湘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上前行礼后,声音沙哑的解释道,“皇上恕罪,臣女只是从姐姐那儿借了绣品回来观摩,本来今日就要送回去的,可谁知今早一起来,臣女就发现绣品被人恶意损毁,消息还传到了姐姐耳中。”
“张嫔是你姐姐?”萧帝绕了个圈子才明白张湘的身份。
难怪看着和张嫔有几分相似。
如此说来,此事与她无关喽?
张湘微尬,擦了擦眼泪。
皇上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是!还请皇上明察,还我姐姐一个公道,姐姐对送子图无比珍爱,今日送子图被毁,姐姐也……”
张湘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借走了送子图,姐姐腹中龙胎便没了。
若她知道会这样,当初就算打死自己也不会去找姐姐借送子图。
她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姐姐?
萧帝语气冷厉,锐眼如刀,直指张湘,“既然知道你姐姐珍爱送子图,你还把它借走做甚?
你保管不善,还惹得你姐姐伤心,引发小产,你也有罪。”
萧帝的话语极其霸道,君威铺天盖地一般袭来,令人无比胆寒。
张湘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来,刚止住的眼泪又瞬间如决堤的河道一般,奔涌直下。
“臣女……臣女明白,臣女有错,可送子图并非臣女损毁。
皇上,毁掉送子图的人心思何其歹毒,她肯定知道这送子图是我姐姐的珍爱之物,却故意损毁。
不仅让臣女得了一个损毁御赐之物的罪名,还让姐姐落了胎。
臣女一想到这等阴诡小人就在身边隐藏,便难以心安。
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察,揪出这幕后小人,还姐姐和臣女一个公道。”
张湘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眼泪浸透地面,形成一道小小的水洼。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
怎么会这样,姐姐对腹中的龙胎可是盼望了许久呢。
萧帝盯着她弯下的背脊看了一眼,将手里的菩提串戴在黑狗脖子上后,沉声道,“查,当然要查,朕的后宫也绝不允许有此等阴险之人存在。
皇后,人都带到了吗?”
皇后在一旁坐着,眼神淡淡,“回皇上,都带到了。”
萧帝端坐着,周身气势冷凝,居高临下的横扫院子里一干人等,“送子图是你们谁毁的,现在站出来,朕可以饶其死罪,从轻发落。”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的沙沙作响。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竟无一人站出来认罪。
也是,损毁御赐之物本就是死罪,现在还导致皇嗣受损,恐怕诛其三族也不为过。
萧帝见状嗤笑一声,语气凌厉,“看来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啊。”
“那便一个一个来吧,今日是谁最先发现送子图被毁的?”
“回…回皇上,是奴婢。”张湘的贴身婢女红儿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连忙跪拜在地。
“说,你看到了什么?”萧帝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视线也在不断掠过院子里的其他人。
“今晨,奴婢照常打了水去到小主屋子,谁知……谁知,进到屋中后就发现绣品被毁了,可小主昨夜睡前绣品还是好好的。
皇上明鉴,娘娘明鉴,这跟奴婢没有关系,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损毁过绣品。”红儿满脸惊恐的跪在地上回话,身子抖如筛糠,唯恐自己被牵连。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想来贼人有可能是半夜进到屋中的。”
“钟女官,昨夜是谁值夜?可有什么发现?”
秀女身边不用守夜,但宫中照常应有一个值夜的宫女,通常情况下,有谁走动,她应该知晓。
钟女官绷着颌角,面色紧张的站出来应答,“回娘娘的话,昨夜是宫女鸣星值夜!”
“鸣星何在?”皇后扫了一眼底下的宫女们。
“奴婢在!”宫女队伍中,身着宫女服的鸣星站出来,硬着头皮上前。
皇后甚是平静的开口,“昨夜可有异常走动之人?”
宫中戒备森严,能走动的也就无非是宫女和秀女,只要她有印象,想找出贼人,再简单不过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昨晚值夜时,上夜有一名秀女和两名宫女起床如厕。
异常之人……娘娘恕罪,奴婢昨晚下夜迷迷糊糊……睡着了。”鸣星一脸惊恐的伏拜在地,身子紧绷起来,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样大的错漏。
她这下肯定完了。
皇后睨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先把你上夜看到的三个人指出来!”
不待鸣星开口,上夜如厕的三人自己就站了出来。
“娘娘明察,臣女只是去了一趟茅厕,并未经过张小主门前。”秀女甲稳了稳心神,声音干脆的回禀。
“鸣星,你说。”皇后瞧着她坚定的眼神,倒是不太怀疑她。
鸣星抹了把眼泪,抬起头仔细端详了她一眼后,轻点头,“是,这位小主住在张小主对面,没有经过张小主屋前。”
秀女甲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另外两名宫女经过审问,更是没有经过张湘门口,是从后围房去的茅厕,只是被鸣星巡夜时瞧见了而已。
事态陷入僵局,鸣星失职却已是定论。
皇后看着鸣星,先对她做出处决,“宫女鸣星玩忽职守,扣除半年月例,杖责二十!带下去吧。”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鸣星哭着被拖走了。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蝉,叫了几声,萧帝闷燥的挥了挥衣袖。
他看着跪倒在地,额头通红的张湘,有些不快。
“张湘,你昨夜就没有听到一丝异响?”
不对啊,秀女屋子的门不是都可以从屋中扣住吗?
有谁能不知不觉的潜入,又不被听见,都是秀女,又不是大内高手,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张湘哭丧着脸,窘迫摇头,再次伏倒在地。
“……臣女没有听见!”
蠢货!
萧帝看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眼下可如何是好?
难道就只能这样草草盖棺定论,惩罚一个宫女便罢了?
张嫔肯定是不依的,他也不想宫中有这样阴险的人存在,而且说不定这人就混在秀女中,日后还有成为皇子妃的可能。
这样的人,一日不查出来,他就膈应一日。
皇后盯着太阳底下晒着的秀女,转头看向萧帝,“皇上,不若请刑部的大人前来帮助勘验审问?”
秀女们身娇体弱,再站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萧帝摇头,拍了拍膝盖,压着声音开口,“不妥。这事关系秀女,又不可能对她们用刑,况且毁坏的绣品上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被普通剪子损坏,他们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反倒是会让这后宫之事闹到前朝,影响时局。
“皇上,娘娘,臣女……臣女有内情禀告。”就在局势僵持之际,一位秀女紧张的站了出来,眼神中微光闪闪,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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