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就你一个吗？”丽红问曹扬。

  这小孩儿……她喜欢。

  金丽红天生不是个多话高情商的人，但她羡慕那样的孩子，也喜欢。

  曹扬从进门，这小嘴就没停过。

  遇到不会不懂，张嘴就问，她虽然没过多关注，但都听见了。

  “就我一个呀，我妈生我大出血，把我爸我奶吓完了，我姥说她生我舅的时候也是大出血，那就是遗传呗。”曹扬叨叨叨。

  她爸拿她妈可着重了，据姑姑说，当时她被抱出来都没人稀搭理，都奔着她妈去了！

  丽红皱眉：“遗传可不是这样用的，只是概率问题。”

  “好吧，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说的话。”

  宁菲出去买好午饭回来，送到教学室。

  对丽红说：“你不用管她，她一天到晚都是废话，一张嘴就合不上。”

  曹扬歪脖：“我像我舅！”

  丽红点头：“是挺像，挺好的。”

  小女孩儿，她觉得能说点挺好。不像是她，自己小一点的时候她妈总偷偷说她像小哑巴。

  “一天天也没有个大小。”宁菲吐槽女儿，把手里的饭菜扯扯开。

  将女儿爱吃的菜推过去。

  嘴上嫌弃是嫌弃，身体行动还是爱到不行。

  就这么一个女儿！

  “你看，当妈的都是这么心口不一，嘴上嫌弃我，动作上生怕我少吃一口。”曹扬伸手去抱丽红的胳膊：“舅妈，咱们俩也没差几岁，做朋友吧。”

  宁菲瞪眼珠子。

  这个小混账，跟谁俩呢？

  “行啊。”金丽红没啥意见。

  吃着饭，曹扬跟自己妈伸手要传呼。

  宁菲看女儿：“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孩子目前还在职校上学，上学也用不上这些社会用品。

  “看看呗，刚刚就教我五笔的那老师，他说香港那头现在流行的都是汉显，你这传呼机上都是数字对吧？人家传呼机上都是汉字，想联系对方说什么直接留言。大概类似于留言板，学了这个将来我要是考不上工人还能去当打字员。”曹扬说得头头是道。

  宁菲没太把那个老师的话放在心上。

  这方面……她也不通。

  平时做的生意跟这些没有太多关系。

  不理解，还是从兜里把传呼机掏了出来。

  那传呼机上还配着一条链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拴住这小小的机身。

  宁菲：“让你舅妈先研究研究。”

  曹扬双手拿着传呼机，恭恭敬敬送过去：“舅妈，请！”

  丽红笑，没忍住用手点了点孩子的脑门。

  真的是没差两岁，彼此沟通没有代沟。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研究吧。”

  曹扬拿着母亲的传呼机一个劲按按按，按了好一会，一脸无语将机器扔回到桌子上：“你说他们是怎么把字搞上去的？”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宁菲拒绝回答。

  一天到晚十万个为什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呀！

  她要是知道了，这钱不就让她赚了！

  金丽红认认真真回答：“感觉像是一种……设定程序。”

  “程序是什么？”曹扬又问。

  “刚刚那人讲过，是一种指令。”

  “指令怎么进入到这机器里的？”曹扬依旧还是问问问。

  不明白啊。

  “这个大概得要你自己研究，我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丽红摊手。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事实上这微机她都是刚刚接触，而且上手速度不是很快。

  至少跟眼前的小女孩儿比起来，她学得算是慢的。

  “成天就晓得问问问，不会自己研究啊？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宁菲说女儿。

  “妈，你给我买个这个呗。”曹扬一脸贼兮兮的笑，突然跟母亲打着商量：“给我舅妈也带一个，我跟她一人一个。”

  金丽红呛了一口。

  “呛到了？喝水吗？”宁菲拿着水杯递给弟妹。

  丽红比曹扬大四岁，此刻感觉自己大了一个世纪那么多。

  她从来不敢跟母亲伸手要任何东西，哪怕是母亲买得起的东西也不敢要！

  ……

  曹卫国晚上提早下班，去了医院给母亲送饭，陪着母亲吃完。

  “赶紧回去吧。”曹母赶人。

  自己还得在矿院住两个月呢，天天叫人陪，把儿子儿媳妇都累死了！

  “我是得回去，有点事办，一会叫曹扬过来陪您。”曹卫国对母亲说着安排。

  哪怕老太太身体说得过去，也没有扔着老人家一个人留在医院的道理。

  “叫她来干什么。”曹母强烈反对。

  她不认为医院是什么好地方。

  “她闲着也是闲着，来这里陪你就当玩了。这么大孩子也得扛起点责任。”曹卫国不听母亲的话。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说疼肯定是疼得紧。

  但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人，他做不到对曹扬有多纵容，该教育教育，该打打该骂骂，目前看着教育成果……还挺满意。

  曹卫国：“宁菲单位让开微机课，报名的也没几个人，就把曹扬跟宁海对象报上去了。中午曹扬说想要个传呼机做研究，她妈问我的意见。“

  曹母果断开口：“给她买。”

  曹卫国气笑了：“我小时候跟您要点鸡蛋糕你都能骂死我，怎么轮到她这就没有规矩了？”

  曹母讲事实摆道理：“不是我不给你，那时候家家困难，家里这么多孩子饭都吃不饱，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去换粮了。你爸每天都要工作，胃又不是很好，所以鸡蛋糕都给他留着，现在这世道不缺这点东西，给她买个传呼机能让你们饿死吗？能影响你们的生活质量吗？”

  曹卫国：“……”

  “得，我在您老面前，就从没说赢过一句话，讲不过您。”

  “你让她去学微机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家曹扬啊，可能学习方面差了点，但有爱研究爱问的精神，你养孩子不就得给她托底，她喜欢什么只要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享受，就满足她。”曹母指着柜子里：“这个钱，我当奶奶的给出！”

  曹母是个特别敢想敢做的人。

  当年大部队就是走到家门口，她就跟着去了。

  会不会吃苦，会不会丢掉性命，她通通不管。

  她相信上面的口号，相信这支队伍，她想过上更好更有人权的生活。

  经历过饿的时候就连树皮都啃，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她会用尽一切方法支持孙子辈每项选择。

  选择不正确也不要紧，奶奶姥姥的钱就是你们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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