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绫在不知不觉间熬到了天亮，直到柯莉亚睡醒朝她打招呼，这才让她从稍稍迷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艾琳，早上好。”

  聆听她那懒散的声音，烟绫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早上好，罗斯小姐。”

  她眼含惺忪地眨了眨眼，听到称呼她顿时感到不悦：“罗斯小姐？”

  “那柯莉亚？”

  “这才对嘛！”

  柯莉亚侧躺在床上细细打量烟绫，她总觉得烟绫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虽然发现她身上有些血渍，可她更在意的是烟绫的小脸，冷淡的表情里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艾琳，你昨晚杀人了？”

  她问的很直白，又像是在试探。

  “他们袭击了保安。”烟绫没有说那些杀不杀的话，既不确定也不否定。

  柯莉亚见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又见她那稚嫩的小脸，一联想起她昨晚杀过人，她就很好奇她今年多大了。

  “艾琳，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吗？”

  “我不清楚。我小时候还不会看钟表，所以不记得生日也不记得年龄。但我有一个新生日，在6月24日。”

  柯莉亚对烟绫的身世来了些兴趣：“你该不会被人抓到什么秘密机构里学习特工知识和杀人技术吧？然后在某天晚上逃了出来什么的……”

  烟绫一时觉得好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当时杀了看守，然后和一起的四位小伙伴一起逃出房间。很多守卫拿枪射我们，我的伙伴都牺牲了。而我最终翻越围栏逃了出去，还被好几颗子弹打中了身体，奄奄一息。”

  柯莉亚本还有些惊讶，可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柯莉亚又觉得有点假：“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是啊，是骗你的。”

  “我就知道！这么离谱的剧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然而比这还要离谱的剧情早就发生了，还是彻彻底底发生在她身上。

  先是差点被父亲取走肝脏，又是家庭遭到粉碎，之后被人丢弃到雪山，再之后被人抓去做实验，最后成为了特保员。

  烟绫不太想对她说这些事，而且她也未必会信。

  烟绫难得笑了笑，看着比自己要高大也比自己要天真的少女，内心中的感情也不知是羡慕还是自豪，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玩笑过后柯莉亚还是很好奇烟绫在不会看钟表到会看钟表的这一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许是因为自卑，又许是不希望她感到同情，烟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这不重要，柯莉亚。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聪明的、强大的、坚强的且正在为深爱之人完成理想的一个普通人。”

  “你要完成什么理想？”

  “你知道异人吗？”

  柯莉亚想了想说：“是那种长着动物器官的人吗？总是听说他们犯罪，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烟绫没有急于反驳，也没有强硬地给她灌输有关异人的事，话语还算委婉，慢慢引领她发觉真相。

  “你讨厌和大家不一样的人吗？”

  柯莉亚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上讨厌，但是他应该会被人欺负。比如脸上有疤、有块胎记，或是受了伤打了绷带，都容易被人欺负。”

  “即便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对吗？”

  柯莉亚点点头。

  “他们没做错事却又被别人欺负，就只是因为他和别人都不一样，对吧？”

  柯莉亚点头。

  “人们的恶意总会偏向异端和弱小。和大家不一样，有与众不同的独特特征，这大概就属于‘异端’了。既然如此，‘异人’自然也算异端。”

  烟绫看着她认真的目光，继续说道：“异人是人类中的异端，神教徒将异人视为罪人。人们对其抱有恶意与歧视，社会将其孤立与针对，甚至自己的国家都不认可异人的人权。”

  “柯莉亚，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当你身无分文、露宿街头，有知识和学历，却仍然不被社会和人类所认可。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柯莉亚顿时陷入了沉思，久久才给出答案：“我会偷窃、会抢劫，会犯罪以得到食物和活下去的希望。”

  烟绫点点头，又着重地警告道：“异人不等于坏人。但并非所有人都会忍受被歧视的怒火和被孤立的委屈。”

  “柯莉亚，你要记住。恶意会使人成为恶人，善意时而也会激起别人的嫉妒。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人，只要是人就总会有邪恶的，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善良的。”

  “普通人中会有邪恶，异人中也会有善良。世上没有任何一个集体是绝对正义或邪恶的，这一切都需要你去甄别，最好能在一开始就免受伤害。”

  柯莉亚点头应下，认真的神色也说明她听进去了。

  烟绫又被问起自己是不是异人，她最终还是给出了真实的答复。

  她是不是异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保护柯莉亚的人。只要柯莉亚安全直到任务结束，这样就足够了。

  柯莉亚并没有抵触烟绫，反倒对她来了兴趣。不断追问烟绫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亦或是烟绫所感受到的景观，好奇异人和普通人之间有怎样的区别。

  异人多少都会有些缺陷。缺陷大的能大到危及生命，缺陷小的能小到不用在意。

  异变导致了缺陷的存在，同时异变也会让身体带来一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比人类要强得多的嗅觉、听觉、视觉，或是运动能力、身体强度、尖牙利齿，又或是像烟绫这样几乎不成人样的异变。

  烟绫大致给她讲了些有关异人的事，并没有说太深，只是拿哺乳动物说事而已。

  “艾琳，我听说狮子那方面只需要几秒。如果是狮子异人的话，会不会也这样？”

  烟绫没听懂她说的话，不过见她脸色羞红又一副好奇的模样，烟绫还是不多问了，免得把她带坏了。

  “我不清楚，我也不太懂那方面的事。”烟绫连“那方面”指的是什么她都不清楚，自然也就没办法回答她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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