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伴炎不知道那风是否真的夹杂有这么多灰，只知道杨月明走了好些路才停下了泪水。

  回家的路上，杨月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着，杨伴炎知道舅舅肯定是有些难过了，因为上一次舅舅这样就是母亲离开家的时候。

  带二人回到家时，看到了李权一早就在家里边，正在和外婆刨冬笋。

  原来李权一一大早就去挖冬笋去了，他知道杨月明和杨伴炎会去买菜，自己跟着去也没多大意思，花钱吧，自己也没多少钱，而且还不知道买什么，还不如去挖点新鲜的，所以天刚刚亮起来，他便往后山的竹林走去。

  直到刚刚也才回来，因为刚刚从远山他看到了在回来路上的二人，毕竟现在的他来太早或者太晚都有些不适合，所以只能掐点到。

  看到回来的二人便喊了起来。

  “明叔，你们回来了。”

  “嗯，辛苦了，我还说让小炎喊你去赶场呢，他说找不到你，原来你去挖笋了。”

  “嗯，我想着去也没啥买的，所以就去挖笋了，本来说能回来早点就去场坝和你们逛逛，没想到会挖这么久呢。”

  放下背篼的杨月明和杨伴炎，围坐在院子里边，大家坐在一块刨笋。

  王氏说道“就等着你们两个回来吃中午饭了，我去把菜炒了，你们赶紧刨完后把它放水里边哈，免得一会老了，吃完饭我再来煮了它。”

  大家点头应声。

  吃完午饭后，王氏在锅里边加了半锅水，把笋子冷水下锅，添加少许盐，水沸腾后再煮个约莫5分钟捞起，放到凉水中，冷了之后捞起来，把笋逐一撕开，放到竹竿上阴干，便成了笋干。

  下次吃的时候，拿上些放到冷水泡发约半小时，笋的鲜味便出来了。

  因为李权一挖得有些多了，只有这样才能保存着食材。

  后天就要年三十了，南方地区要求把家里边的桌椅板凳全部清洗一遍，包括那个大门都得擦一遍。

  几乎每个南方小孩都经历过这个过程，曾经杨伴炎也问过外婆，为什么要全部洗一遍呢？累得要死要活的，洗不干净，还要被打或者被骂，哎~

  王氏告诉过他，因为只有洗干净了全部的地方，才能迎接新的一年，这样代表着家里边的污垢都被清除了，意味新的一年干干净净的。

  所以，杨伴炎的二十九就是在家洗凳子，洗家具。

  虽然李权一不想回家洗，但是王氏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洗，她还要去检查，所以李权一也只得默默地回去洗，他更是惨，毕竟家里边都好几年没洗了，这次洗得他腰酸背痛，才勉强过了王奶奶的法眼，不然还得老老实实再洗一遍。

  今天农历腊月三十，益纳新衣、祭祀、上房等；忌：无

  周围起起落落的响起了鞭炮声，意味着新年的到来。

  早晨每家都在门口洗猪头，洗完之后杀鸡。

  这是必备的环节，杨家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要忙碌的事情，都在不停歇的劳资中，所谓的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今天忙完了，今年也就结束了。

  王氏说道“今天年三十了，小炎，小一，一会你们吃完饭和我们一起去趟孙家，梁红玉嫁到的那户人家姓孙，虽然你姐没回来，但是，每年还是要去给她拜年问候一下，我今年也一起过去，带块腊肉和笋过去。”

  杨月明点头答应，两个孩子也点头答应。

  梁家，梁红玉是杨月萍的干妈，姐姐不在家，当弟弟的便要代替姐姐去给老人家请安，这是规矩。每家每户都要遵守的规矩。

  而杨伴炎作为杨月萍的儿子，更是要去拜见干外婆，自他记事开始，干外婆也对他很好，偶尔还能拿些零花钱给他。

  对于李权一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一个人待家里边也无聊，一起去看望老人家是应该的，毕竟当时奶奶过世的时候，梁奶奶也帮忙主持了好多事情。

  临近下午4点，杨月明站在了供桌前，将各类酒菜摆满，开始按照传统的请祖宗方式点香烧烛燃黄纸，自从杨虎飞去世之后，便由他接过这个事情。待差不多的时候，对着门外喊一声，“小一、小炎放炮仗了”。李权一则听从王奶奶的安排，从这边端了些饭菜回家去供完，就过来了。

  过年嘛，总是人多在一起才算是过年。

  炮仗响起了，与周围断断续续响起的炮仗声一起，构成了冬天难得的歌唱声，杨家开始吃年夜饭了，今天的年夜饭，准许杨伴炎与李权一吃点米酒，自家酿的嘛，没啥度数的那种，吃完了年夜饭，天也擦黑了，一大人俩小孩晃晃悠悠的提着东西往梁家走去后面跟着一位老太太，四人就这么走过去。

  在西南地区，年夜饭一般都是下午3点开始吃，直到6点之前结束，晚上开的就是宵夜了。

  几分钟后，便走到了梁家，他们看到门前的炮仗，证明她家也吃过晚饭了，才能进门。

  杨伴炎上前敲门“干婆，干婆，快开门，我们来家给您拜早年了。”

  里屋的梁红玉听到之后，便赶忙起身去开门，开门之后三人便看到了只有梁红玉一个人在家。

  “干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呢？我哥姐他们没回来吗？”

  “他们来的了，吃完饭就回城里边去了，你二哥他们就回去了，你幺哥刚刚出去买东西了，一哈回来，我也懒得留他们，所以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家咯”

  “哦，我妈说本来想喊你去我家吃饭嘞，想到其他哥姐都在就没喊你，她在后面，我们三个走快了点，先来喊门了”

  “王姐有心了，你们先进家坐嘛，我烧起水嘞，，茶叶在柜子上，小炎晓得嘞，去给你舅泡茶，我在门口等外婆来。”

  农村还坚持妇女初一不出门所以王氏也只是年三十今天来陪梁红玉坐坐，聊聊天。

  杨伴炎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走到灶坑前面坐下，然后到柜子去翻箱倒柜找茶叶，那时候大家都很淳朴，并不担心说会有谁会去偷什么，而且他们也不算外人。

  几分钟后，王氏和梁红玉一起走到火坑前面，她们在自顾自的聊天，另外三人刚刚吹了风，还在迷迷糊糊地，喝了口茶。

  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呆呆的看着燃烧的柴火。

  火坑上的腊肉被大火熏的滋滋作响，就像两位老人聊天的话一样，他们听不清。

  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没有看到人，梁红玉说道应该是孙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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