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您选乘本次A320次航班……”

  谢卓找到座位后，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刚亮，十几条未接来电弹了出来。

  谢卓轻嗤一声。

  林舒云又换了个号来刷存在感。

  那个疯女人，曾经为了找他，甚至去骚扰过沈听肆，还妄想跟沈序扯上关系。

  给陈念过生日那天，林舒云又盯上了陈念。若是林舒云最后实在筹不到钱，保不准会用些肮脏手段。

  熟练地将那串号码拉黑，打开飞行模式，谢卓看着窗外缓缓掠过的景色出神  。

  当初来江远，是为了陪沈听肆，也是为了躲林舒云和谢世杰。

  说来可笑。

  他爹谢世杰身居高位，却是人面兽心。

  当初林舒云并不是自愿结婚，谢世杰用了什么肮脏手段他不想了解，他只想知道在他们这段畸形的关系里，他谢卓到底算什么？

  林舒云生下他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谢世杰起初还会挽留认错，可自从他发现林舒云和别的男人有染后，就彻底变了个模样。

  不仅恨林舒云，骂她是贱人，还看不起他这个儿子，因为他身体里流着林舒云的血。

  双方都不要他这个儿子。

  他像个垃圾般被丢来丢去。

  最后还是谢老爷子出面，强压下谢世杰，抚养权最后落在了他那个渣爹手里。

  但谢世杰总是背着老爷子偷偷打他。

  有次打的狠了，他大着胆子逃了出去，六岁不到的年龄，根本认不清路，沿着街走了不知多久，他饿的饥肠辘辘。

  他在一家蛋糕店前停留许久，店长好心送了他一盒慕斯蛋糕。

  坐在街边拆包装时，他注意到了身旁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

  不同的是谢世杰虽然虐待他，但吃穿用度并没有苛待，因此他穿的还算整洁。可身旁的男孩一身黑色西装满是脏污。

  “那个……你吃吗？”谢卓将蛋糕往男孩跟前递了递。

  男孩看他一眼，谢卓完全被那眼神吓得呆住了。

  很难想象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眼中，怎么会有比谢世杰那个人渣还要阴狠的情绪。

  男孩瞥了眼后就转回了头，没有理会他递过去的蛋糕。

  谢卓悻悻地收回手，打开包装就想一口干完，递到嘴边时，余光又瞟到那个浑身戾气的男孩。

  几分钟后，谢卓离开了那里。

  一直未动的男孩瞥了眼谢卓坐过的地方，不见人影，地上只有一盒小蛋糕。

  谢卓之所以对那次逃走的事印象那样深，一是因为那天回去后谢世杰不但变本加厉将他打了一顿，还把他关起来饿了两天，等他再有记忆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二是因为街边遇到的那个男孩，上小学时，谢卓又见到了他。

  “把你的钱都拿出来！”

  谢卓缩在角落，摇头，“我没钱。”

  “哈，保时捷接你上下学，还说没钱，你骗鬼呢！”

  谢卓仍是摇头。

  他确实没钱，谢世杰这人好面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谢世杰肯定让他走路上学。

  “不老实是吧，打，给我打！”

  那会小学校园霸凌还挺严重，特别是六年级的学生，年岁小，思想容易被带偏，打人也经常不计后果。

  板砖快要落到头上时，谢卓再次见到了那天的落魄男孩。

  他脸上挂了彩，看样子像是刚打完架。

  “我报警了，不想被抓就赶紧滚。”男孩冷冷睨着几个比他高出好几个头来的男生，气场丝毫不弱。

  带头的男生对此话嗤之以鼻，直到一阵警铃声响起，他才慌了神。撂下几句狠话后，带着人落荒而逃。

  “沈听肆…可以了吗？”

  谢卓看到小巷转角处探出个头，是个女生，拿着手机，警铃声就是从那发出的。

  “嗯，你快回家吧。”

  谢卓看到被那个叫作沈听肆的男孩接过了女孩手中的手机，女孩对着他说了几句谢谢，转身跑走了。

  从那以后，他跟沈听肆有了交集。

  准确来说，是他缠着沈听肆。

  因为沈听肆打架真的很厉害，不要命的打法，虽然经常挂彩，但几乎没有他打不过的人，因为常人都怕死。

  他跟沈听肆一起打了很多架，共同点都是受害者为女生。

  他曾问过沈听肆，为什么要救她们，明明和他也没关系。

  沈听肆只回了他一句话。

  他没救她们，他在救自己。

  谢卓那时听不懂。

  后来，他从沈听肆和他爸沈序的争吵中，知道了原因。

  沈听肆恨沈序，拥有时不知道珍惜，云暖笙死后开始追悔莫及。

  云暖笙的死，是沈听肆一辈子也走不出的阴影，忘不掉，抹不去。

  想起临行前，沈听肆给他的那盒糖，谢卓从胸前的口袋里把它拿了出来。

  打开糖盒，里面并没有糖。

  是一张银行卡。

  但不是他还沈听肆医药费的那张。

  谢卓沉默一会，笑了起来。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钱，以前谢老爷子给的生活费，要么被谢世杰夺了去，要么被林舒云骗走。

  可笑他初中时还信过林舒云的鬼话，治好小儿子就会把他接回家。

  谢卓将卡重新装回盒子，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垂眸嗤笑一声。

  那个疯女人连他肆哥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

  周五下午。

  家长会如期举行。

  三个年级同时开家长会，学生会几乎调动了所有部门来协助开展。

  班级家长会前，学校安排了年级大会，由高至低，三个年级错时到操场举行。

  慕南意去门口接肖远时，差点没认出来。

  “肖远，你是不是偷偷染发了？”慕南意盯着肖远那一头黑发，总觉着加个墨镜就能变成精神小伙。

  肖远冷哼一声，拨了拨头发，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了照，肖远淡淡开口，“别太感动，我这是给足你排面。”

  慕南意嘴角一抽，抬手摸了摸肖远锃亮的大背头，神色认真道:“其实你不染前就很帅，跟星爷有几分神韵。”

  肖远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外孙女口中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瞬间乐开了花，“那是，你外公我当年可是校草，那小姑娘可都追着我跑。”

  慕南意笑着:“啊对对对。”

  顿了顿，她又道。

  “不过现在这个大背头，更像不爱洗澡的苏大强。”

  肖远:“……”

  “滚滚滚，就知道你憋不出什么好屁！”

  “嘁，错不在我，主要是一个家里也出不来两种人。”

  “慕岁岁，谁和你是一种人了，别来沾边！”

  “没办法，谁让我和你是一种人呢，混的没边。”

  “……”

  临近班级队伍时，两人默契地休战。

  “南姐，这就是肖爷爷吧，爷爷好！”体委扛着班旗站在队伍最前方，一眼就瞥见了慕南意和肖远。

  肖远点头，十分得体地笑了笑，“你好你好，小伙子看着挺帅。”

  慕南意轻嗤一声，小声留下一个字，“装。”

  “你！”肖远瞪眼，结果身旁哪还有慕南意的身影，他跟旁边班的体委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看到那小伙子扭头跟身后的人咬耳朵，“这个爷爷有点高配版苏大强。”

  肖远:“……”

  现在高中生是不是太闲了，还有时间看家庭伦理剧。

  “爷爷您先随便坐哈，南姐应该是去领摄像机了，她学生会宣传部的，需要协助拍摄。”体委将肖远带到空椅子前，招呼他坐下。

  “谢谢啊，麻烦了。”肖远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后刚好看到举着摄像机的慕南意。

  身旁还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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