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蓉梦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队伍追杀叛贼追到了一片荒漠中，突然间就失去了目标。

在烈日下，她的士兵们一个个舌干唇裂，恍恍惚惚，长枪杵地，摇摇欲坠。

没有一丝风，时间仿佛凝滞。

她想要振奋军心，一拉缰绳，发现自己的高头大马变成了飞行器，仪表盘上的提示灯正在报警，电池的续航功能已失去作用，发动机即将停止工作。

江芙蓉嗅着越来越近的死亡气息，汗流浃背。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金属门环轻叩木门的响声。

江芙蓉看着她眼前的沙漠和她的士兵开始晃动。

随着叩门声，沙漠开始变形，天空裂开了一条缝。

江芙蓉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四散奔跑的士兵们大喊：“不要跑，我去开门，自来水管里有水。”

可惜，任凭她如何努力，嘴里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江芙蓉迸发出全身的力量，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中，江芙蓉又听到了叩门声。

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卫恒回来了。

她迅速的坐起来穿衣下地，顺便看了一眼手表，才凌晨四点多不到五点。

屋子里的地龙还有余温，挂在椅背上的棉衣比被窝里还热乎。

江芙蓉到了院子里，隔着门轻声喊：“恒哥？”

“是我。”卫恒的声音透着惊喜。

江芙蓉拉开门。

暗蓝的天空里，启明星闪着星光，卫恒眼里的星光更亮：“真的是你来给我开门。”

江芙蓉抿嘴笑。

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卫恒把院子门闩上：“你困不困？”

“不困，”江芙蓉仰头看看天色：“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所以你屋里没开地暖，你要不先到我房间坐一下，我去叫张阿姨把地暖通开，然后给你做点早饭。”

卫恒说：“还早，别喊人了，我到卫三屋里就行。”

“卫毅回学校了，柳阿姨和卫姐姐昨晚都没回来，家里就只有张阿姨和我。”

谁在家就开谁房间的地暖。

现在除了客房，就只有挨着厨房的保姆间烧了地龙。

既然不喊保姆起来，江芙蓉决定自己亲自动手：“你就到我房间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烧水，给你热早饭，张阿姨特意给你包了肉包子。”

“他们都不在啊？”卫恒马上就精神了，带头往厨房走：“你想吃什么？早饭我来弄。”

他想着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弄吃的，可以说说话，等肚子填饱了，屋里的地龙也烧暖了。

江芙蓉现在就想喝冰汽水。

刚才在梦里梦到的沙漠骄阳是消失了，而口渴却更严重。

“随便，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卫恒敏锐的听出了声音不对劲：“你嗓子怎么有点哑？”

“嗓子冒烟了。”江芙蓉轻笑，：“你敲门的时候我正在沙漠里到处找水。”

“看来我就该回来得这么早。”卫恒笑，去拿杯子给江芙蓉倒水：“你先喝点儿凉白开润一润，我现在烧水给你沏杯香片。”

晚上灌的开水放了一晚上，已经变成了温水，江芙蓉一口气喝了两杯，笑着说：“梦见沙漠之后，我现在都不觉得这水有自来水味儿了。”

卫恒捅开煤炉，坐上水壶烧水：“你梦见的沙漠什么样啊？我还没见过沙漠呢。”

“四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沙子，热得跟火炉子似的，没有草，没有树，没有水，对了，我还骑着高头大马，是个古代人，带着好多士兵。”

“骑着马的古代人？你在梦里是男的？”

“没注意，就记得太阳光晃眼睛，每个人都晒得爆皮了。”

“你没给他们说前面就是一片酸梅林？”

“望梅止渴？”江芙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卫恒笑：“早知道我应该再过个半小时才敲门，等你把他们带出沙漠。”

江芙蓉笑起来：“我自己在梦里都不知道那是个梦，我也没去过沙漠，哈哈。”

她好喜欢跟卫恒聊天。

她的梦境那么荒诞，他竟然还能接下句，还那么有梗。

只是那快要被烤死的感受太强烈了，以至于她去给卫恒开门的时候，在零下十几度也没觉得冷，反而觉得凉快。

凉快……

还有，她还梦见了飞行器。

等等，她是做了两个梦？

梦里仪表盘上的电池报警灯，还是她设计的。

那是梦，还是记忆？

卫恒见江芙蓉突然不笑了，回过头一看江芙蓉正在发呆，就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想把梦做完？”

江芙蓉从回忆的画面中抽离，又笑起来：“我从来没听说做梦还能接着做的。”

卫恒说：“我小时候做过，我梦见自己会飞，经常飞着飞着就突然掉下来然后就吓醒了，过不了几天又会做梦，梦见自己还在飞，还是同样的地方，还能看到自己在雾里穿来穿去。”

“啊？那你在梦里是只鹰？还是你在开飞机呢？”

“不知道，有时候会想着等下次做梦的时候观察一下，我那时才四五岁，每次一到做梦就什么都忘了，我奶奶说那是做的长个子的梦，说我将来一定长得高。”

“啊，会飞就是长个子，那梦见骑马是什么说法？”

“当将军！”

“哈哈，在梦里当将军有什么用……”

他们两个正说笑着，保姆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看怎么回事。

一看两个年轻人在做饭，问了不用她帮忙，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水开了，卫恒沏了两杯茶，把包子放锅里热上。

江芙蓉闻着茶香，继续说：“我又没当兵，想当将军都当不了。”

卫恒接过话说：“嗯，现在没有军衔，是将军也不能叫将军，得叫你军长。”

“哪有女军长啊！”江芙蓉笑：“反正我这辈子跟将军是沾不上边了，想当将军就做梦呗。”

卫恒不知想到什么，使劲笑：“也不是没办法。”

江芙蓉的好奇心被勾起：“啊？还有办法？”

卫恒说：“如果是五十年代那时的军衔，我当了少将中将，你就是将军夫人。”

江芙蓉噌的红了脸：“现在又不能倒回去五十年代，倒回去也没你。”

卫恒笑：“将来也许恢复军衔呢，你当不上将军夫人，咱们儿子长大了当上将，你就是将军的母亲。”

江芙蓉羞得满脸通红：“你自己还是儿子呢，就想当爹了，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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