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精神世界合为一体。

  黑暗被光明笼罩，污染源无处遁形。

  肃杀之气瞬间消弭。

  “斯南决，冷静一点。”

  斯南决目色冷厉，冷静不了：“你必须马上返回戈雅，让军部研究员为你制定最合适的解决方案。”

  “不。”

  楚瓷抓住他的手，让他感受：

  “感受到了吗？这颗虫卵并没有与我精神链接，也没有与我产生血脉交融。”

  它是独立的，沉寂的，只是寄存在她体内的东西。

  因为楚瓷在接受寄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这颗虫卵的精神能源吞噬掉了。

  她还特地在女王面前逗留了一会，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发现。

  但在进入金乌冥海这件事上，两人产生了严重分歧。

  斯南决：“任务已经结束，不必进入冥海。”

  因为就在今天上午，楚瓷进入女王宫殿的时候，斯南决收到了戈雅战区的情报信号。

  破译之后，是关于博尔玹那的。

  ...

  两天之前。

  战事平息，博尔赫辛总算想起楚瓷之托，替她去一趟家中，将那些她收集起来，还没来得及交给“华夏文明”研究小组的资料交给课题组。

  “你去家里地下室，小亚会把东西交给你，不止是一些资料，还有一些挖掘出来的物件。”

  至于为什么让博尔赫辛去，是因为当时他刚好来劝说她放弃虫族之行，楚瓷顺便就将这事拜托给她了。

  也是这一契机，让博尔赫辛打开了楚瓷家中的地下室，见到了那台叫小亚的机器人。

  他对小亚隐隐有些印象，当初楚瓷在十灾海域被劫持，身边带了一个仿真机器人，她说叫小亚。

  他绅士而礼貌：“小亚，你的主人，楚瓷小姐让我来取一份名叫888的文件，密码是666。”

  然而小亚却并没有将文件交给他，而是眼眸亮了三下，发出一道橙红色的光。

  “滴。”

  “滴。”

  “滴。”

  “身份确认，通过。”

  “二次身份确认，通过。”

  “三次身份确认，通过，已对您开启最高权限。”

  博尔赫辛一愣，就见小亚的手腕处弹出一块金属，替代了原本的仿生皮肤。

  那块金属上，有一个形状复杂的刻印记号。

  荆棘沙鹰。

  这个刻印记号属于博尔玹那。

  “你是...小博？”

  博尔玹那的战斗机器人，博尔赫辛在战区的玩伴。

  仿生战斗机器人小博。

  当年被博尔玹那放在随身压缩空间纽，跟着他一起消失不见了。

  机器人点头：“是的，我是小博。”

  博尔赫辛眸色一喜：“大哥在哪？他还活着吗？”

  小博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我这里有主人为您留下的信件，是否查看。”

  博尔赫辛的声音带上几分激动：“查看。”

  “打开一号信件。”

  一号信件是一段音频。

  “咳咳，是小赫、小洛或者父亲？我是玹那。”

  “虽然知道你们不可能听到这段话，但我还是抱了几分期待，等们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说明孤灯信号已发出，那代表着我的任务失败，并且已经死亡...”

  安静的地下室内，灯光昏暗，男人声色低哑，带着一贯的严肃，却又有几分难掩的思念与遗憾。

  博尔玹那确实没有死在那场基因崩溃中。

  他跳下战舰时，被意外卷入星云，随身机甲自动开启保护模式，将他传送到了一颗被虫族侵占的荒星。

  他醒来时机甲已经完全损毁，能源也只够在支撑几个小时。

  更糟糕的是，他在昏迷期间被高智虫族寄生了，虫卵已经与他建立了血脉的交融。

  寄生是所有人类的噩梦。

  一旦被寄生，除非死，否则无人能逃脱虫化。

  “若是让人知道我被寄生，那么对于博尔家族来说，将会是抹不去的污点，所以我无法回到帝国了，这个秘密也不能被除了你们之外的人知道。”

  被寄生的博尔玹那选择留在虫族，找到歼灭虫族的方法，于是他将机器人伪装成废弃物留在原地，自己则跟着来巡察的虫族一起去了魔蘅星。

  本以为机器人会被虫族撕咬吞噬，他的信件永远不会送到想送的人手中。

  没想到斯南决接管军部后，以雷霆手段击退虫族，那颗星球被戈雅再度收回，被啃食了外部组织的机器人被二次回收，加以修复，摆到了机器人贩卖中心。

  机缘巧合，被楚瓷买了回去。

  “我会去杀死虫王，为人类寻一条生路，但如果有一天，小决收到了我发出的孤灯信号，那说明我失败了，并且已经死亡。”

  博尔赫辛眼眸发红，耳边是大哥最后的话。

  “若我发出孤灯信号，便是我身死之时，请转告斯南决，接替我的任务，不计后果，杀死虫王，毁灭魔蘅。”

  博尔赫辛痛苦的闭上眼睛：“是。”

  ...

  楚瓷不同意斯南决就此毁灭魔蘅星。

  斯南决不同意她进入金乌冥海。

  两人互不退让。

  斯南决：“这是军令，违抗军令的后果你可知晓？”

  楚瓷直接断开了两人的精神共感。

  清明的眼眸里甚至有了几分玉石俱焚的果决。

  “如果阁下非要这样，那我只能违抗军令了。”

  大不了日后脱离戈雅帝国，投靠暗星，与桑空再不济也是暗星皇族，不至于让她太过被动。

  她有预感，虫族一定和金乌有关，甚至拥有三足的女王很有可能是...

  总之，她一定不会回到戈雅，将自己交给一群研究疯子，而放弃这个不费一兵一卒，光明正大进入冥海之地的机会。

  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包括斯南决。

  他释放出冰冷的气势，那种足以将人压垮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像山一样将她笼罩。

  可楚瓷半分未退，甚至关闭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开启了极强的防御模式。

  他不敢置信，连精神防御都摆出来了，这是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声音极其冰冷，若不是那好听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淡漠无波的电子音一样。

  “为什么？”他冷冷的直视他：“楚瓷，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瓷的心脏悬停在了嗓子眼，说出了一个姑且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在博尔玹那的孤灯信号里，听见了一声特别的呼唤。”

  她没有说出金乌和汉字的事。

  “我想知道我和虫族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不怕污染，为何能够吞噬虫族，我必须进入金乌冥海，才能找到答案。”

  斯南决皱眉，没有说话。

  楚瓷知道斯南决的底线在哪，索性开放了精神领域，与他共享。

  共享的世界中，五感交融，说不了谎。

  “斯南决，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危害到戈雅帝国，不会挑战你的信仰，只是想要找到答案，所以不要阻止我，好吗？”

  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妥协的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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