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进出门，在楼道里碰到了一些下楼的邻居，瞅着一个个眼神无光并伴随着飘忽的步伐，看来互助会的大锅饭质量不咋地啊！

  门口的广播车已经开走了，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的目的地和党进一样，都是向着指挥部的方向而去。

  党进迈开大步向前走，不断把路上的行人甩到身后，就这样愣是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指挥部。

  报名也相当顺利，工作人员看到党进精神饱满，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问了他的姓名住址，直接登记放行。

  这一早上登记了百十号人，就这个看着顺眼，不像其他人都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害怕他们在工地被大风吹丢了。

  工作人员把写有他名字的工作证交给他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拿这个工作证在指挥部大院坐车，到了工地上工和收工都有人在工作证上签字盖章，回指挥部后凭工作证领物资。

  党进道谢，到院子里排队坐车，都是大卡车，篷布盖顶，棉帘封门，二三十人一辆车，人齐了就走。

  党进爬上车，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坐在车厢地板上，很快就发车了，周围的人小声交谈着。

  “听说了吗？庇护所工地刚开始是包吃包住，大降温那天晚上，冻死了好几百人。”

  “我也听说了，后来又陆续冻死冻伤了不少人，所以才招工的，也不再管吃住了，直接发物资。”

  “管他呢，我就是来混口粮的，晚上回家能吃顿饱饭。”

  “一会找个避风的地方猫那里，等到下午收工再出来，妥妥的一天口粮到手了。”

  “老表，带我一个呗，人多挤挤暖和。”

  ......  ......

  党进闭眼养神，顺便听着这些人的对话，他有些担忧，都招这样的人来干活，这个避难所怕是要烂尾啊！

  晃晃荡荡差不多一个小时，卡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喊了几遍下车，车厢里的人才慢腾腾的往下走，党进被困在中间出不去，要不然早就跳下来了，车厢里那味道绝了，带着口罩都挡不住。

  出了车厢终于看到了庇护所工地的全貌，一千多亩的钢材市场，被清理出来三分之一，所有建筑都被推平，凿开的冰坑里有很多人正在干活，电焊的切割的扎钢筋的，都挺忙活。

  远处的工程机械轰轰隆隆的冒着黑烟，正在破冰和清理，应该是要把整个钢材市场都改造成庇护所，规模不小呢！

  很多高高的金属檩条已经立了起来，看样子庇护所是以钢结构为主，想想也是，这么冷的天，什么样的混凝土不上冻？或许有，但是在中原地带想打出来这种高防冻的混凝土可不好办。

  党进跟着人群到了工地大门，有戴红袖章的人过来分组，看到党进的工作牌上没有标注从事过建筑行业的字样，直接把他编入了零工组。

  十人一队，每队有一名军人或者警察带队，他们也参与劳动，同时也担负监督任务，收工的时候他们签完字，组长才会认可盖章。

  党进他们小队是一名小战士带队，看到人齐了，带着小队就往工地里边走。

  这时候还要啥安全帽反光衣防刺鞋啊，某局某办你过来查一个安全我看看，冻不死你！

  小战士带队来到一堆电缆前边，给众人说道：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这些电缆送到冰坑里指定的位置，电缆已经截断，每根六米，我早上已经分好了，一共四百五十根，你们每人四十根，剩下的是我的，可以自己干，也可以自行组队，干完喊我点数记工，大家自行认领，开始干活吧，我姓乔，有事叫我。”

  本来一辆吊车两个工人，个把小时就能干完的工程量，现在居然要十一个人一天来完成，看来离开了机械的辅助真的寸步难行，不过习惯就好，以后这都是常态了，越是往后的日子能用的机械就越少。

  另一方面说明人们的体质下降的很厉害，天气恶劣，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能活着就不容易了，要不然政府也不会安排这么多人来干这一点活。

  小战士话音刚落，十个队伍里有九只鸭子都在叫。

  “这一根有一百斤吧？谁能扛的动啊！”

  “我是来挣口粮的，不是来拼命的，这活太重了，我要求调岗。”

  “兄弟，我们组队吧，你别看我个头才一米六，我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

  “扯淡吧！你有九十斤吗？还腱子肉，你那骨头上都刮不出来二两肉。”

  “小同志，你们厕所在哪里？我突然有点闹肚子。”

  “你在车上还说你两顿都没吃了，肚里还有存货呢？”

  ......  ......

  乔战士别看年龄小，还挺刚，听到他们的各种要求，直接怼道：

  “工地有令，凡自行退出、因故被辞退和要求调岗的，可以自行离开，不安排车送，物资取消，永不录用。需要说理的，那边有持枪警卫，专门负责疑难杂症。不过我告诉你们，工地现在按战时条例管理，最高处罚可以直接就地枪决。”

  听到这话，众人沉默了，卧槽，本想着来混日子的，谁知道人家和你不按套路出牌，这可别把命搭进去了，今天好歹把活干了，坐车回去，明天说什么也不来了。

  党进对这样分配还是很满意的，看来是为了杜绝有人来偷懒混物资，把工作都分配好了，责任到人。

  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好几个要组队的邀请，瞅瞅你们那一脸算计的样子，也配和爷爷我搭班干活，呸！

  抓起一根电缆掂量了一下，有个四五十斤的样子，往返距离大概四百米，如果自己速度快点，一个上午就能干完，下午还有时间在工地转一转，看看庇护所的其他配置。

  认领了脚边的这一捆电缆，左右手各抓住一根，拖着往前走，从搭建的梯子下到冰坑里，往竖立着标识牌的指定位置走，期间还要避开地上的管线和设备，索性直接扛起来走，还行，扛得动。

  原来哥们每天锻炼，是为了来工地扛电缆啊！这要是回去和老爹五一说，他们不得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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