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紧紧抱住白狐的白阿双和奄奄一息躺在一旁的阿狐，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仨，只能活两个，怎么选？”她也不多说些有用无用的废话，从他们的阿娘说出那“一命换一命”的方法之时，结果便只能是如此。

  也只有如此，才能彻彻底底破除掉双生术所带来的危害。

  “问他们干什么，杀了那九尾狐狸不就好啦。”小青盘旋在顾宁手腕上，对顾宁的优柔寡断表示不能理解，“要是他们拖拖拉拉，一直做不出决定怎么办？”

  在小青的眼中，九尾狐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是作为双生术的容器，就更没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格。

  顾宁轻轻拍了拍小青，直接在识海中同小青对话，“放心吧，肯定不会拖延很久的，那白狐就要死了，再不做决定，她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小青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你再心软个什么劲儿…”

  顾宁不再理会它，而是将目光落到面前的三只狐狸身上，“白阿双？”

  白阿双抱着那气息奄奄的白狐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不要，我不要阿娘死，也不要妹妹死…不要不要…”

  顾宁：“……”

  好吧，如阿狐所言，真是一个不成器的被宠坏了的小孩儿。

  “阿狐？”

  阿狐垂着眼眸没有说话，眼底表现出几分纠结和挣扎。

  “囡囡…囡囡活…”白狐虚弱的张开了嘴巴，目光温柔而坚定的落到阿狐身上，“是我…是阿娘对不起你，阿狐…”

  “不是的，阿娘没有对不起妹妹！”闻得白狐的话，白阿双几乎是一瞬间就愤怒起来，朝着白狐低吼一声，“要怪，就怪那些坏人，都是那些坏人的错！”

  白狐粗粗轻喘几口气，目光轻柔的看着白阿双，“阿双…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和妹妹一起…”

  “不要，我要和阿娘在一起！”

  白阿双泣不成声，哭了两声之后忽然福至心灵，转头充满期待的看着阿狐，殷殷期待道，“妹妹，你会让阿娘活的吧？”

  此话落，阿狐的面色骤变，蓦地浮现出一抹冷笑来，却并不答话，而后目光定定的看着白狐，好半晌才轻轻嗤笑一声，声音柔柔，“阿娘，我出世的时候你放弃了我一次，这一次该你还给我了。”

  白狐闭上了眼睛，两滴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如此…很好。”

  于是阿狐的眼神看向顾宁，神情冷淡，声音冰凉，“姐姐，我想活。”

  顾宁点点头，同样不带丝毫的感情，“两票对一票，那么就是阿狐你可以活着了。”

  “呼！”顾宁话音落下，硕大狐尾骤然铺散开，三条尾巴如同闪电一般径直朝着顾宁面门袭来，与此同时白阿双愤怒的声音重重的响起，“不行，我不允许！”

  顾宁不躲不避，在狐尾即将打中面庞的瞬间，原本虚弱躺在地上的白狐奋力一跳，直接挡在了顾宁面前。

  只听见“砰”的一声，白狐被狠狠击落在地上，白阿双赤红的双眸骤然一顿，接着充满痛楚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阿娘为什么？”他低低嘶吼起来，“我只是想和您一直好好的生活，就这么难吗？”

  白狐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一双眼却是无比的温柔，甚至颤颤巍巍的朝着白阿双伸出了狐狸爪子，“对…对不起…阿双…”

  她恍惚忆起，在这些年中，她并未对白阿双尽到应有的责任。

  女儿被牺牲了，她开始的时候便一心沉浸在无尽的痛苦和后悔中，好多次小小的白阿双都被饿得嗷嗷大哭，甚至是生生饿昏过去。

  然而她心底却是升起一种奇怪的快感，仿若只有这个小小的婴孩儿同样因为这个决定而痛苦才能缓解她自己无尽的懊恼。

  后来呢？

  后来她知道女儿尚在人世，她便一心想要想出办法破解双生术，哪怕是用尽自己的心头精血，哪怕是将白阿双的心头血取出做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尝试…

  每次白阿双泪眼婆娑的朝着自己喊疼的时候，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

  “阿娘…阿双心头疼，好疼好疼…”

  “阿双乖，等我们找到妹妹，阿娘一定好好补偿你，乖啊…”口中尽是哄骗之言，可是手下动刀却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她那时候总觉得，白阿双也应该亏欠妹妹，可是…他何尝不是因为此而受尽了折磨呢？

  白狐抬了抬爪子，看着痛苦愤怒却无能为力的白阿双，嘴角溢出苦笑，“阿双…改个名字吧。”

  话音落，她闭了闭眼睛。

  下一瞬，她抬爪一挥，白阿双浑身一震，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阿娘…

  以后，他们便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了。

  “小姑娘，动手吧，谢谢你。”白狐充满歉意的看着顾宁，“如果可以，烦请将他们俩送到青丘白府。”

  顾宁点头，“尽我所能。”

  白狐闭上了眼睛，顾宁抬手刚欲动作顿了顿，“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带回去的话？”

  她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却仍是不愿意回到青丘求助，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必定是充满遗憾。

  白狐闭着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无话可说。”

  顾宁轻叹一口气，继而低声道，“我乃冰灵根，无法焚尽躯壳灵魂，但是却可以碾碎…这个过程并不会比烈火焚身好上多少。”

  闻得此言，阿狐落在身侧的拳头稍稍握了握，眼神迟疑的看向白狐。

  “无妨…”白狐淡淡一笑，“我现在…并不会感受到疼痛。”

  得到此言，顾宁便不再多言，指尖轻弹，碧青色手镯“咻”的一声飞出，紧接着迎风而起，一口咬在白狐的爪子上，紧接着冰蓝色的灵力如同流水一般从小青身上蔓延而出。

  “嗯…”玄冰抵达白狐心口的时候，它颤抖着悄然闷哼一声，死死咬着的下唇溢出丝丝血色。

  顾宁一手搭在小青身上，感受着小青的灵力在自己的经脉中流转，而后带起冻彻魂魄的极品冰灵根激活，染上玄冰的灵力再源源不断摧毁白狐的身躯以及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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