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湉姝在梧桐居中听着下人禀报柳园中的一切，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错，她这三妹妹从小受不得委屈，如今只能拿那些破桌子烂木头出气，肯定快被气死了。

  还真想去看看她那狼狈模样，只可惜天气太热，她又不想被人发现，只能作罢。

  不过只要一想到柳湉妡快气死的模样，她就心情大好，让郑妈妈再去端了一盘冰镇西瓜解暑。

  相比柳湉姝这边的好心情，当侯府这边的事情传入宫中时，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听说那柳湉妡长得不错，又出身尚书府，还以为她就算是个庶女也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如此上不得台面，连点规矩都不懂。

  真不明白蕴儿看中她哪一点，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对侯氏下跪。

  早知道这个柳湉妡如此不知四六，她真不该让其进门。

  在这一刻太后不由庆幸柳湉妡只是个妾室，这要是柳湉姝这个当家主母也是那个德行，她的蕴儿以后该怎么办？

  一想到顾锦蕴，太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围在她身边的花容月貌四个老嬷嬷。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一个既有身份，又有体面的老人去侯府帮着柳湉姝。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人，说不得只能派出去身边地这四个人中的一个。

  眼前这四个大丫鬟都是从小跟着她一起进宫的，风风雨雨几十年，这四个人对她的忠心毋庸置疑，她们的能力不需要怀疑，只是她们在有能力的同时也知道他太多秘密，放这样一个人出去，不知是好是坏。

  哎！可怜的蕴儿，这要是她的母亲还活着，或者侯氏但凡对他用点心，她也不用如此发愁。

  “花嬷嬷，你们说说侯府那边的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能在太后身边生活几十年的都是人精，花嬷嬷几人怎会听不出太后话里有话。

  四人同时低垂着眉眼做出思考状。

  好一会儿后，月嬷嬷才最先开口。

  “太后，侯府今日发生的事往大了说，也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妾室惹恼了主母，被主母扇了几个耳光，又被禁足。

  太后，这样的事在宫中每年都发生不知多少次，又没伤到侯爷分毫，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好。”

  月嬷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去看太后的眉眼，却尽可能用轻快的语气说话，努力将这件事往小了说。

  自从上次自己说漏了嘴，差点泄露自己的小心思，月嬷嬷不管说话做事都多加小心，更不敢表现出半点想要离开太后身边的意思。

  “花嬷嬷，你怎么看？”

  原本还想躲在一旁等其他人开口，自己再取个中庸之道的花嬷嬷，听到太后点了她的名字，立刻低垂着眉眼。

  “太后，说到底，柳姨娘都是被柳家娇惯长大的，忘了一个庶女和妾室的本分，太后不是赏了两个嬷嬷去她那里吗？就让她们好好教导她规矩。”

  “那柳氏也说过这样的话，你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太后说完，就在花嬷嬷以为自己过关了时，就听太后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柳湉妡的性子定在那里，就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根本管不住她。”

  太后这话一出，花嬷嬷就知道自己说错了，默默跪在原地继续为太后打扇。

  “起来吧……”

  太后叹了口气，“侯爷年轻不懂事，当家主母也是个年轻的，根本压不住底下那些人，府中还有个不省心的侯氏……

  哀家只要一想到蕴儿在那侯府之中会受委屈，心里就痛的要命。你们都是哀家信得过的人，他的身份你们也都一清二楚。

  如今只能委屈他做个侯爷也就算了，怎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坏了他的名声？”

  听话听音，花容月貌四人很快明白太后想要做什么，四颗心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却没有一人敢抬头看向太后。

  主仆几十年，花容月貌四人的性格太后自然清楚，他们这会儿不说话，心中一定也有所算计。

  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几分算计根本活不到现在，只是她实在无法下定决心让谁离开。

  “容嬷嬷，你觉得侯府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被点名了，容嬷嬷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深吸一口气，容嬷嬷压下心底的激动，用尽可能平静语气说道：“太后，不管怎样，侯夫人和侯爷才是真正夫妻，侯夫人的脸面也代表着侯爷。

  柳姨娘当众不给侯夫人脸面，就是让侯爷没脸，如此刁妾确实该罚，侯爷当众给了她一耳光，显然侯爷懂得轻重，更没被美色迷昏头……”

  “你说了这么多，和没说一个样。”太后挥手打断。

  太后对顾锦蕴的做法很满意，她想要听的是侯府以后要成为什么样子，而不是去分析事情对错。

  “貌嬷嬷，你觉得侯府以后该如何？”

  前面三个人的回答都不能让太后满意，貌嬷嬷在被点名的那一刻，额头瞬间冒出无数冷汗。

  “回禀太后，奴婢觉得无规矩不成方圆，自然要让侯府主母将侯府的规矩立起来。”

  “怎么立规矩？”

  太后正色问道：“这……”

  貌嬷嬷犹豫了一下，道：“太后，很多事只能顺势而为，奴婢身在深宫，对侯府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一时之间也没主意。”

  四个人的回答都不能让自己满意，太后用手点着四人，叹了口气。

  “你们四个啊……那点心眼儿都用到哀家身上了……”

  太后这话一出，花容月貌四人同时跪在地上。

  “咱们主仆一场，有些话，有些事，不用明说，你们也都能明白。”

  说到这里，太后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花容月貌四人，叹了口气。

  “咱们主仆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哀家是真的舍不得你们离开。

  蕴儿那边不能没人看着，你们是哀家最信任的人，难道还要推辞？”

  做宫女做到她们这个份上，这辈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死在宫中。

  很少有人能够活着出宫，太后如今下定决心让他她们其中一人离开，四人全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开口，只异口同声道：“奴婢一切听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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