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平静静看着江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江海哥，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批货用不了一个月，我就能卖完，而且还能翻倍的赚。”

  “什么？”江海闻言，直接惊呼出声。

  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叶北平，脑中完全是不可思议。

  甚至有种叶北平就是骗子的感觉。

  惊呼声吸引来了江河，上前看着叶北平和江海道：“哥，你大呼小叫什么啊？”

  听见江河的声音，江海才淡定下来。

  “没事，我再和你哥商量事情，你先去买两包烟，待会儿给你哥带上，记住买好一点。”叶北平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江河。

  接到钱的江河开心的点了点头。

  好烟，没想到自己哥哥都能抽上好烟了。

  看着江河离开，江海才回神，深深注视着叶北平道：“北平，我们兄弟虽然乡下来的，但是有些事我需要说清楚，骗人的事情我们可是不做，这是底线。”

  闻言的叶北平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往旁边看了眼，他重重拍了拍江海的肩膀，打算把话说清楚：“江海哥，首先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我也绝对不会坑你们兄弟。第二我没打算骗这些国营厂，只是打一个时间差。”

  “你听说过无本买卖吗？”

  “无本买卖？”江海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不明白叶北平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的思想里，无本买卖不就是骗吗？

  叶北平微微叹气道：“你可以理解为骗，但是我们的骗跟他们的骗并不相同。我们骗的是时间，他们骗的是货。”

  “嗯？”江海更加不理解了。

  骗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时间还能骗的。

  “没错。”叶北平深吸一口气，背靠着墙边：“卖货是需要技巧的，现在全国慢慢开始经济开放。那你知道为什么要开放经济吗？”

  被提问的江海不解的摇了摇头。

  叶北平就知道对方不明白，只能慢慢解释道：“因为我们国家的这种国营体系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比如你走到了国营商场，那些人会跟你推销吗？第一眼先看你这个人是不是值得在国营商场消费，有种狗眼看人低的感觉。”

  “在说现在的国营厂，不管是做什么的厂子，是不是很多都受到了局限性？前两天我去们江南皮革厂的职工小区，你也听见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对于这一点，江海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因为去江南皮革厂，他和叶北平一起去的，职工家属说的话，他也是听见了的。

  叶北平看江海认同，继续解释道：“一家国营厂连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是什么出了问题？”

  不等江海反应，他继续说道：“是不是销售出了问题？货物销售不出去，工厂还在不断的生产，就是为了不停工，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江海对于国营厂是一知半解，还真不知道叶北平说的意思是什么。

  叶北平微微叹息。

  “江海哥，如果江南皮革厂不是国营而是私人的，现在的厂长就是老板，那么他肯定会停工，不会厂子里账户上没钱了，还在生产。”

  “为什么？”这是江海第一次主动提问。

  这也是正常人会疑惑的，为什么国营和私营一个强撑着要继续生产，另一个则会停工停产。

  叶北平微微一笑，解释了里面的关系。

  “其实道理很简单，一是高级打工人，一是老板。作为打工人，想的就是业绩政绩，如果停工了，被上面知道了，那是不是厂长能力就会被质疑？或者说是被上面直接勒令关闭厂子？”

  嘶！

  闻言的江海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叶北平见状继续说道：“特别是在风口浪尖上，经济改革的大风口，这些厂长都不是简单的人，多多少少有关系，能够听见风声。如果这个时候被上面认定了能力不行，未来厂长也就不会受到重用，所以再货物堆积如山的情况下，还不愿意停工，那是为了做给上面看的。”

  “上面只能看到你是否在生产，国营厂一直在生产，只要不是大规模检查，上面哪知道你厂里是在堆积货物呢？”

  对于这一点江海了然的点了点头，感觉越来越有道理了。

  “另一方面就是职工问题。一旦停工，职工怎么办？工资发不发？不发工资的话，那么这些职工甚至一些人是双职工，两代人都把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都奉献给了厂子，现在说不发工资，还停工，职工会不会闹呢？”

  “这......”江海惊讶的张大了嘴，看叶北平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叶北平竟然懂得这么多，这些都能够想到。

  叶北平看江海是理解了，紧接着说道：“但是私营就不同，厂长是老板，老板感觉撑不下去了，就不会硬撑会想着停工停产减少成本开支。因为国营的厂长会想做错什么都有上面给你兜底，可是私营是没人给你兜底的，如果继续生产，那么背的债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怕，私营的厂长就不敢去这么赌。”

  “要知道赌输了那就不是国营厂长的那种下场了，他最多是下岗，而私营厂长背负巨债一辈子不能翻身。”

  “同样的国营厂的局限性比私营厂的局限性大多了。要知道国营厂有活动范围的，打个比方如果南方有一家同样大的国营厂，如果北方的国营厂想要把货物销售到那里，就很麻烦。按照行话说就是兄弟单位，如果让北方的国营厂货物进来，南方的国营厂就活不下去了，那么南方的当地政府会同意吗？”

  这一点江海还是明白的，不管是任何的官方单位都需要政绩。

  谁也不想自家的国营厂倒闭。

  叶北平继续说道：“私营的就不同，官方层面不让我卖，我想方设法的都会把货铺到南方，你官方管不了我。厂子是我自己的，并没有上级来要挟我什么，不是吗？”

  “这......”江海还真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

  国营厂，不管南方还是北方，上面都是有领导的，只要领导说一句话，下面的厂长肯定要服从。

  但是私营厂就不同，老板是私人的，领导说的话是参考，并不是他们决策的主要原因。

  看江海不住的点头，叶北平就继续说道：“另外说我，我现在拿到了第一批货，我没想过立马拿到五千双皮鞋，不是吗？”

  “我只需要五百双，乃至一千双，我可以让他的利润翻一番。这五百双或者一千双鞋子，给我最多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就能卖掉，江海哥你信吗？”

  “这......”江海傻眼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说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要说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个小商贩7天卖一千双皮鞋，这不是开玩笑吗？

  要说不信，可是叶北平懂得确实比他们多。

  叶北平看江海不说话，抿着唇给出了意见道：“江海哥，你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我跑吧？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绝对能让你放心。”

  “什么对策？”被叶北平说到心坎里，江海也是立马反问了一句。

  “货我要拿到杭城去卖，到时候去卖的时候，你或者江河跟着我不就行了吗？你们是亲兄弟，总不至于出卖对方吧？”

  叶北平的提议，江海心动了。

  不过，下面叶北平的一句话，让江海瞬间警惕了起来：“江海哥，其实我的想法是，你或者江河留在温城，算作为人质，这样可以顺利拿到第一批货，给这些国营厂也吃一颗定心丸。”

  “什么？”江海直接喊出了声。

  引来了远处的人注视，江海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降低了声音道：“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叶北平摊了摊手道：“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没有什么不行的，信任和诚信是做生意最基本的。一个人在这里质押，另外一个人跟着我，谁也跑不了，我，你和江河，还有国营厂那边大家都放心不是吗？”

  “如果要说利润分成，我愿意拿出三成的利润补偿给你们兄弟。”

  “我......这......”听见有三成的利润，江海犹豫了。

  叶北平笑了笑，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江海哥，要知道一千双皮鞋，如果我们进价是十五，那就是一万五千块。我最少能够让这个利润在一万五千块，三成的利润可是五千块，你走私一趟能赚多少？五千一万？”

  “走私终究是冒险的，但是我这里可是正经生意，等政策到位了，我们就可以去注册营业执照，到时候就是合法合规的卖货了，你想过没有？我们一个月跑一趟温城，一趟你们兄弟能拿到五千的利润，一年就是六万。”

  “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到过年之前我们还能跑几趟，赚个几万块回去，这个年你们一家就好过了，什么盖房子娶媳妇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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