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喝了点水，又吃了个早点，恢复了下体力。

虽然依旧累，但至少舒服一点了。

“那女鬼和三月不会是跑路了吧？”恢复了一点精神，斗牙王的视线扫过晨光下的村庄，没有见到任何别的身影。

顾姝妤胸有成竹：“跑不了。”

抬手掐了个诀，远在村子尽头的女鬼只觉得额头一烫，惊呼一声，然后生气的嘟了嘟嘴。

人类真是讨厌，就只会欺负她。

“小屁孩，走了。”

女鬼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反抗，对着蹲在地上一脸乖巧的三月喊了一声。

三月抬头看向她，虽然没听到她叫自己名字很是失落，但至少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

“好。”

三月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崩溃与痛苦，响亮的应了一声就小跑着跟上了女鬼的“步伐”。

一只女鬼和一个半妖横穿了整个村子，终于在海边见到了顾姝妤几人。

顾姝妤几人自然也是看见他们了，顾姝妤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女鬼也不等三月，一个加速就飘到了顾姝妤身边。

“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

顾姝妤都给气笑了，自己交给她的任务她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真是欠收拾。

“你说呢？”

顾姝妤淡淡的反问了一句，语气没有多严肃，但就是让女鬼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战。

她都是鬼了，竟然还会觉得冷。

真可怕！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你说就是了，这么凶做什么？”

顾姝妤真觉得她被人类捉住是一点都不冤呐。

薛清凝等人失笑，怎么说呢，别看顾姝妤平时温温和和的模样，也没见她急赤白脸的发脾气，但气势真是一点也不弱。

谁要是想在她面前弄幺蛾子，还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

时间倒退回昨日。

三月因为顾姝妤的话，之前所相信的，所在意的事情，通通都被粉碎，整个人都崩溃了。

于是拼命的跑回了自己家中。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所以他把整个家都翻了一遍，想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父亲和村民们并不是像顾姝妤所描述的一样那么坏。

也不是他们害了母亲，更没有将自己当做食物圈养长大。

他把整个家都翻了过来，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想要去质问，但他父亲和村民都已经死了，连灵魂都已经消散。

他无人可问，只能无助的蹲在屋前大声痛哭，把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他哭了很久，渐渐的他听着自己的哭声都觉得索然无味。

他心想，就这样死了算了，什么都不用在乎了。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那一个他想象许久，却一直没有见到过的名为母亲的人。

女鬼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逐渐染上一丝猩红，但渐渐的她又控制住了，重新恢复了正常。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眸就这样对视着。

最终，还是女鬼先开口了。

“喂，小鬼，你在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我才该哭呢，我都死了。”

语气中是半点都不客气，作为母亲的慈爱那更是一点都没有，也不可能有。

三月看着女鬼，原本已经发泄了一点的委屈又重新涌了上来。

“母亲大人……”第一次喊出了这几个字，心中带着忐忑和欢喜。

女鬼直接打断他的话：“不要这样叫我，再这样叫我，我就杀了你。”

三月反而咧开嘴笑了，虽然母亲很凶，但是和他说话了唉。

母亲若是真的要杀他的话，就杀吧，这样他变成鬼也能和母亲作伴了。

女鬼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厉鬼，是自己有病，现在看来有病的是这个小鬼。

“你是不是有病？”女鬼本来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心里这样想着也就直接问出口了。

不过，还不等三月回答，就又自顾自的道：“有病也正常，作为一个身上有低劣人类血脉的半妖。”

语气中对三月的厌恶和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三月心里不是不难过，他活在世上的这些年，因为半妖的身份遭受了无数的白眼与欺凌。

山上那些妖怪隔三差五的就欺负自己，口口声声都是低贱的半妖。

村中的人虽然并不会对自己动手，但眼中的厌恶也是不加掩饰的，但比起山上的那些妖怪，他们的眼神更加复杂一些。

如今，自己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但母亲眼中依旧是熟悉的厌恶。

不，比起别的人和妖怪，母亲对自己的厌恶更加浓烈，若非那位姐姐阻止，她一定会亲手杀了自己的。

三月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甚至不敢说话，害怕惹得女鬼更加厌恶自己。

但她不说话，女鬼更加不高兴了，飘到三月头上，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闹脾气吗？你有什么资格不说话？”

这纯属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但自小就渴望母爱的三月并不觉得，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敢叫母亲，害怕惹女鬼生气。

女鬼闻言轻哼一声：“果然是个不讨喜的小鬼。”

三月悲伤的低下头，没敢说话。

其实到了现在，他已经接受了顾姝妤所说的真相了。

以前因为自己先入为主，和周围人口中的“真相”。

他一直忽略了很多问题。

村中人对他的态度其实很奇怪，他们厌恶他，有时候甚至辱骂他，还会各种以他取乐。

但是他们从来不让自己受伤，每次自己不小心受伤的时候，他们都会大发雷霆。

他们也不让自己干活，而是让他乖乖呆在家里，把他养得细皮嫩肉的。

他不是没有请求过要出门帮忙干活，但是这种时候会受到大多数人的激烈反对。

以前只以为这是他们隐晦的善意，但自从听了顾姝妤的话之后，一切都像是撕去了迷雾。

这样的方式，和他们圈养家禽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确确实实就是他们所圈养的食物。

为了那所谓的长生。

但，这公平吗？魔鬼竟然妄想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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