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狄忽然好像明白了，虎爸为什么跑得这么快，这么熟练。

  果然，历史的回旋镖，终有一日，还是精准的扎到了自己身上。

  没跟来吧？

  呼！真吓虎，下次还是不要为了省这点儿精力亲自出马了。

  跑出好远，吴狄回头看看，虎弟并没有跟过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直接动用神通需要消耗精力，那就得靠进食和睡觉来恢复，所以不是很必要的情况下，吴狄并不喜欢滥用神通。

  见虎弟的处境并不算太紧急，于是直接赶过来了。

  但没想到虎弟这么麻烦，下次还是不要亲自来了。

  耗费精力就耗费一点嘛！

  问题不大，随着他对神通的掌控更加精进，动用同等程度的神通，需要消耗的精力也会更少。

  比如以前控制一个目标，没一会儿就筋疲力竭，需要进食睡觉了。

  现在只是控制一个目标的话，一个小时过去依旧坚挺，只是稍微感觉有点儿饿。

  “嗷！嗷！”

  虎弟的咆哮声在森林中回荡，虽然还显得有几分奶声奶气的稚嫩，但也足以吓坏一众小动物了。

  比如，小松许、小兔子、小野鸡……

  但他这个时候的咆哮声，很明显不是怒吼，只是召唤的声音而已。

  带着几分哀切的召唤声，不知道是埋怨吴狄将他抛下，试图唤他回去，还是仅仅只是在召唤虎姐虎弟。

  这一声又一声的虎啸，吓坏了进山采蘑菇的一众人类。

  这一行人类，大约有五人左右，男女老少，是一家子，居住在山下的村民。

  靠山吃山，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靠近长白山脉的地方，也依靠着山林中的资源生活。

  山中有灵芝、云芝、人参、天麻、五倍子等天然药材，也有红菇、榛蘑、粘蘑、羊肚菌、榆黄蘑、青蘑、小黄蘑、树鸡蘑、大腿蘑……

  今天，黄缘生家的小孙女来老家做客，黄缘生带着一家子来山里采点儿蘑菇回去吃，这样的山货，平时在城里可吃不着。

  可惜，现在许多动物都是保护动物，也就只有搞点儿蘑菇吃了。

  九十三岁的黄缘生因为小孙女的到来很是高兴，非要亲自带着家人上山，说是自己知道一处蘑菇很多的宝地，村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家人们自己来找不着。

  家人们原本还有些担心，毕竟黄缘生年纪很大了，但进了山才发现，黄缘生走在山路上，脚步如飞，比一些年轻人还轻松呢！

  一家人高高兴兴进山采了蘑菇，这时候已经在回程，忽然听到虎弟的叫声。

  黄缘生的一个孙子惊叫一声，二十好几的人，吓得不轻，这低沉的咆哮声在森林中一遍遍回荡，听起来实在很吓人。

  “爷爷，这是老虎在叫吗？”

  “爸，听起来好像很近，不会就在这哪里吧？”

  “这山里有老虎出没？要不我来背你，咱们快点儿下山。”

  刚听见声音的瞬间惊颤后，黄缘生的一个儿子提议道。

  黄缘生看着已经五十好几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

  “别担心，老虎叫声传得远着哩，这听起来怎么也有二里地。”

  “而且，山君大人不怎么伤人的，我们应该没有那么幸运会碰上，你这把老骨头还背我，背小熙吧！”

  黄缘生抱起小孙女，递给儿子。

  相比起两个孙子，这个也在村里生活的儿子，显然对走山路更为熟悉一些，孙子虽然年轻，一路跌跌撞撞，碰到点儿什么虫啊，踩到个坑什么的都惊得大呼小叫。

  吴狄跟着这一家子已经走了好几分钟，无意间碰上的，一家人进山采菇，说说笑笑，好不温馨快乐。

  这让已经适应了山林生活，平时倒也过得悠闲自在的吴狄，不由得有些怀念起自己作为人的时候。

  他也有一个爷爷来着，只是，不知道老人家知道自己眼看着养了十八年的大孙子说没就没了，会不会伤心。

  吴狄有些感慨，可惜，作为一头老虎，他也回不去了。

  他重生前的家乡，跟长白山脉可不沾边，有着十万八千里呢！

  带着一些艳羡的目送着这一家子出山。

  这时候，即将离开山林时，却看见，人群中的黄缘生忽然倒下。

  别说他的家人们了，就是吴狄也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

  心脏病？

  家人们乱做一团，打电话的打电话，急救的急救。

  吴狄急得转了转圈，他虽然有着沟通万物的能力，这其中不包括人，或许是人太有灵性，智商太高，不能像控制动物一样控制他们。

  或许，也是因为人类不居住在森林中。

  吴狄也尝试过了，他控制森林中的物品就很简单，但要去控制人类制造的那些钢筋水泥，就没什么效果。

  因此，他没有能够治愈伤病的神通，顶多能找一找草药什么的。

  但他不会医术，药都认不出几种。

  不能说完全没用吧，也是没有什么鸟用。

  此时，虽然自认有几分神异，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人类忙得团团转，看着那个让自己想起了爷爷的老人，静悄悄的……死去。

  是的，吴狄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在渐渐衰弱，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消失。

  最终完全死去。

  他看到一些医护人员赶来，对黄缘生做了一番检查后，告诉他们，老人已经走了。

  不是什么突发疾病，只是正常的器官衰竭，对老年人来说很正常。

  也就是……老死的。

  听到这个答案，家人们面面相觑，虽然仍旧悲伤，但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至少，老人家不是因为带他们进山采菇死的，这也让他们没有那么愧疚。

  并且，这种死亡，可以说是寿终正寝，民间所谓的喜丧。

  伴随着家人们的哭声，以及一阵喧嚣，黄缘生的尸体被家人们带下了山。

  他们走后，山林再次变得寂静。

  蹲坐在杂草丛和树木后的吴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金黄的眼眸中，带着思索的神色。

  老死的，寿终正寝。

  是啊，人是会老死的，老虎也是。

  他的神通不能治愈伤势，也不能延续生命，刚刚看着黄缘生死去，那是有一个过程的，虽然比较急，但确实有一个过程。

  他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消逝，而他却想不出任何一个办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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