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儿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北境大帝的威严。

  她跪趴在台阶上喘息着，晶莹的汗珠不断地从额角流下，滑过白皙的面容。

  就连那双深邃的星眸，此时似乎都几乎变成了普通人的眼眸，有些失神了。

  离歌想要帮她，却也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她紧咬银牙，从地上撑起身体来，纤手紧紧抓着旋转阶梯地木质扶手，借力向上迈步。

  但仅仅迈出两步，她又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雪儿知错了，求……陛下宽恕……”

  她艰难地开口道，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

  她似乎是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俏脸苍白，衣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一副完全体力透支的模样。

  但尽管她当着离歌的面向女帝请求宽恕，她身上的压力依旧没有半分减少。

  她也只能咬牙强撑身体，颤抖着再次起身。

  这一次，仅仅一个台阶，她就又再次闷声跪下，膝盖狠狠磕在了台阶的棱角上！

  顿时又是一声闷哼，娇躯一个踉跄，就要当场从台阶上滚下！

  好在她的纤手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木质栏杆，稳住了身形，才免于滚落。

  看的离歌心惊肉跳。

  这惩罚不可谓不狠啊……

  能让一名大帝如此受罚，姬玥现在是真的很生气啊……

  而姜雪儿这副落魄少女的模样，也是真的让人有些心疼。

  不过离歌却也没办法多嘴。

  姬玥以这种方式惩罚另一名大帝，双方都是他现在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分神期有什么资格去插嘴干预。

  更别说，姜雪儿隶属于姬玥的麾下，他可没有什么名头去阻止女帝惩罚自己的下属。

  不过，姜雪儿如此受罚是与他有关的，这让他有些许的内疚与心疼。

  他也只能来到姜雪儿身边，用袖子轻轻为姜雪儿擦拭额上的汗珠，以免汗珠流入她那深邃的眼中。

  “谢……谢谢……”

  姜雪儿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

  她再次强撑着身体起身，艰难地向上，一步步地攀登着。

  离歌则扶着她看似纤细薄弱的胳膊，随着她一步步向上走。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也算是给她一种心理的支持。

  而姜雪儿这一次没有再次跪倒，她一步步地向上攀登着。

  扶着她的胳膊的离歌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姜雪儿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颤抖着，明显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贝齿紧紧咬着自己的红唇，堂堂大帝，居然将嘴唇咬破了，一丝猩红从唇边流下。

  又上了大概十几个台阶，姜雪儿声音颤抖着道：“离歌……松……开我……”

  离歌闻言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

  而姜雪儿则在他松开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沉，再度狠狠地跪倒在阶梯上！

  “唔……”

  喉中发出有些痛苦的闷哼声，姜雪儿大口大口地颤抖着喘着气，半天都没有再爬起来。

  姜雪儿此时不像是趴在台阶上，反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在了身上，按在了台阶上。

  她尝试着起身，却已经毫无力气，最终只能颓然放弃。

  “……对……对不起……离歌，你……你还是……自己上去吧。”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

  “我……我可能已经……”

  姜雪儿此时的模样，完全丧失了大帝的威严，完全就是一个被强迫的可怜少女。

  “这……”

  此时，距离第九层也只剩下最后十几个台阶了。

  离歌尝试着去搀扶她，却完全扶不起来。

  她的身体，依旧像是一块重若千钧的石头一样，完全无法撼动。

  “……不用试了……”

  姜雪儿的脸蛋侧压在一截台阶上，双目有些疲惫无神：“我……”

  而就在这时，第九层之上，传来了有些遥远的声音。

  【雪儿，你可知错。】

  声音很熟悉，清晰柔和中，却又带着绝对的威严。

  离歌瞳孔一缩，顿时起身看向第九层。

  这声音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女帝，姬玥！

  姬玥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而且似乎……也带着一丝丝的疲惫之意？

  姜雪儿身体则微微一抖。

  随后她虚弱地道：

  “雪儿知错……”

  “姬玥……”离歌则轻声呢喃了一句。

  大周女帝，世界最强之人，重生者。

  而且，根据重生的条件，她是法则设定者，自然也符合法则描述。

  与他的关系密切、且心中深爱他的人。

  上一世他一直以为女帝对他是爱才之心，如此亲近自己，更多的想要利用他帮她铲除异己，也就是杀死西域大帝。

  却没想到，她的心中居然真的……

  【……离歌，扶她上来吧。】

  离歌闻言低头看向了伏在台阶上的姜雪儿。

  姜雪儿身上的压力似乎已经消失了，她强撑着虚弱地娇躯想要起身，却双臂剧烈颤抖，两条腿也完全站不起来。

  经过刚才的惩罚，她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耗尽了一切力量。

  虽然姜雪儿在这里无法动用修为，但总归还是大帝的身体，能够让她如此失态，足以见得她刚才所承受的压力是多么的巨大。

  想来也是，以离歌现在分神境的修为，他在第四层就已经行动艰难了。

  而这里是第九层，姜雪儿还受到了更强大压力的惩罚。

  离歌甚至有些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压力，才能压垮大帝的肉身。

  姬玥她……真的是超出离歌想象的强大。

  “我扶你……”离歌忙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姜雪儿扶起。

  她原本如千钧巨石般沉重的身体现在已经变回了普通少女的重量，而且软软的、没有任何力道。

  离歌扶着她起身，她便几乎完全靠在了离歌的身上。

  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站立，但两条美腿一直在发软颤抖，根本站不稳。

  最终她只能靠在离歌的身上，轻声道：“麻烦你了，离歌……”

  “嗯。”

  离歌扶着她向上走去。

  似乎是之前坚持了太久，此时的姜雪儿虽然已经不再有压力，却也连迈步都很是艰难了。

  她基本上是被离歌抱着上去的。

  终于，两人走到了第九层。

  第九层的面积不大，木质的结构，空旷的内部，周围是一圈可以向外眺望的窗户。

  但是这么一看，这塔顶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注意的地方。

  或许这个世界的人会对身处如此高塔的塔顶感到激动，但离歌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这种高度在他看来没什么好激动的。

  “……谢谢，可以松开了。”

  姜雪儿略显虚弱的声音在离歌身侧响起。

  她正被离歌抱着腰身和胳膊，整个人几乎都挂在离歌的左胳膊上。

  “那……我松手了？”

  “嗯。”

  离歌放开了手，姜雪儿便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面上，轻轻地喘息着。

  不过，她的眼神不再那么无神疲惫了，而是逐渐恢复为了之前的深邃。看起来至少精神方面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轻轻闭上了双眼，呼吸变得缓和。

  终于，登上九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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