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志帝原本只是齐王，但其谋略与心计都不缺，又被太子逼迫，抢夺皇位，在争夺之中取得胜利，可见其厉害。

既然新帝将成尚书与杜婧云一起叫来，其心思很明显，新帝对谢怀谦夫人的提议极为动心。

大周以武立国，虽历经几代文风盛行，但新帝偏偏是行伍出身，对军队的建设极为重视。

边关不稳，国家则不稳。

沿海防线同样重要。

成尚书道，“老陈认为英国夫人的提议极好，或许在泉州和广州两地也可同时进行。”

他这提议却遭到杜婧云反驳，“广州本就靠近百越之地，已有林将军驻守，暂时没有必要。而泉州又有福建水师，建成多年，暂时也不必增加开支。只有山东沿海，只有卫所守卫，而缺乏部队驻扎。训练水师迫在眉睫。”

承志帝听他们讲完心里也有了主意，半晌才道，“那依照你们想法，该派谁人去主持为好？”

在此事上杜婧云算是与谢怀谦夫妻统一战线，干脆闭口不言，成尚书提了几个被承志帝给否了，半晌才道，“英国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既然此事由她提及，又有行之有效方案，不如就交给她来做。”

成尚书眉头一皱，“皇上，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为官，女子为官尚未有先例。”

他说完就听杜婧云冷哼一声，成尚书顶着压力道，“当然，英国夫人巾帼英雄，的确厉害，可这奏折分明为谢知府所写，谁又能保证英国夫人便能有如此本事。当然我不是怀疑英国夫人……”

成尚书还未说完便被杜婧云打断，“这不是怀疑是什么？众所周知，英国夫人并未读过几年书，读书识字又为谢知府所授。筹备水军本就着急，她怕耽误功夫，口述给谢知府，由自己丈夫亲自写下来又何错之有？再者说，我那徒孙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是他所写？他一个鸡都没杀过的人，能写出这些东西来？”

“那她还有个徒弟黄彪……”

杜婧云越听越愤怒，“黄彪为百户，他若有这脑子，哪里用得着还只做个百户，直接来陛下面前陈词得到赞赏难道不好？便是他们有些交情……”

他冷哼一声，“你与孙大人交好，但你愿意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白白的送与对方？”

杜婧云将成尚书说的哑口无言，当即又对承志帝道，“皇上，既然您有疑虑，不妨将黄彪叫来，一问便知。”

承志帝点头，“宣黄彪进宫。”

黄彪被叫进宫中，还以为事情有了结果，未曾想竟是有人质疑舒婉。

他才不管对方为何人，登时震惊反驳，“这位大人，下官愿意以人头担保，此事皆为英国夫人所想，只是她不善书写，唯恐写的慢影响进度，这才叫谢大人抄写下来。”

又朝承志帝道，“请陛下明察。”

承志帝与杜婧云又问了黄彪许多问题，黄彪一一答复。

之后黄彪便被带出宫来，回去谢家也是闷闷不乐。

宁氏询问缘由，黄彪又不能说，只叹息一声道，“这世道似乎对女子很是苛刻。”

宁氏一愣，随即苦笑，“这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女人的一切似乎都由男子决定。婉儿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真希望她的想法能变成现实，哪怕只是走出一小步，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黄彪对此话颇为认同，“是啊，即便只是一小步，那也是十足的进步。”

谢家本就安稳，朝堂之上却因为舒婉之事吵开了锅。对舒婉的提议，几乎无人反对，但舒婉为该武院山长之事，却被朝中不少官员反对。

若说支持自然也有。

杜婧云好歹在裴焕志下台后成了内阁首辅，手底下之人必然不少，杜婧云都开口赞同，他的门生故旧，甚至于谢怀谦的同科人员，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心里不认同不要紧，面上认同也行了。

此事在朝堂上闹了三日，终于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有好一批才春闱结束的举子在茶楼酒肆大肆的评判此事。

有人对舒婉巾帼英雄行为大加赞赏，更多的声音却在批判舒婉想要当山长此行为大逆不道，有违伦常。

几个书生神情激动的批判一番，见尹广庆坐在那儿不言语，不由好奇，“尹兄，昔日尹兄不常说你与谢知府为同窗好友，又时常往谢家去，此事为何一言不发？”

尹广庆想起谢怀谦夫妻，心情极为复杂。

当初他邀请谢怀谦去往温柔乡却被拒绝，还嘲讽谢怀谦不懂享受。如今谢怀谦却已经从一贫穷农家子爬上四品高官之位，便是连谢怀谦的妻子都走入新帝眼中，而他  却还是个举人。

尹广庆眉头微垂，苦笑一声道，“正因为我与他为同窗好友，才不好在此事上发飙意见。倘若我与他意见相左，日后相见又当如何相处。”

几人正说着，突然有人道，“白腾白大人来了。”

尹广庆听到这名字不禁往楼外瞧去，却见白腾正与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从楼前路过，身边之人，正是尹广庆所熟悉之人，可不正是赵蔚和张正涛等人。他认识白腾还是通过谢怀谦，如今也是他高攀不起之人。

“尹兄，不去打个招呼？”

尹广庆心中难堪，但为维持形象，还真就下去，笑道，“白兄，赵兄，许久不见。”

书生间见面自然要见礼，然而白腾等人还有事，与尹广庆闲谈几句，便匆匆离去。

尹广庆站在原地，神色不好，此时徐子睿过来道，“尹兄，便是你如此舔着脸上去又如何，人家还不是瞧不上你？”

尹广庆阴沉沉瞥一眼徐子睿道，“是比不得你，好歹你与谢怀谦也为连襟，不知是否能托的上人家谢大人的福？”

见徐子睿脸色变了，尹广庆又嗤笑，“啊，差点忘了，曾经你还有个当公公的大舅哥。”

说完尹广庆哈哈大笑起来。

而徐子睿面色通红，双眼怒瞪着他，拂袖而去。

尹广庆脸色却不好，他这人的确有些心高气傲，也有些趋炎附势，可总比徐子睿要强一些的吧。

大堂里听个全程的黄彪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结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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